第335章 大破羌人

馬超現在可謂是內憂外困，已經成為一支孤軍，落魄至極。他們卻是沒有想到，這種關頭居然還有人前來相投。

“此間莫非有詐?”

馬超和於禁對視一眼，心中都產生了這個想法。

張松似乎猜到了二人心思，當即略顯苦澀的說道:“吾誠心來投，兩位將軍為何見疑?”

馬超道:“並非吾等多疑，只是閣下此時來投，未免太過蹊蹺，難道尚不知吾等處境?”

張松正色道:“自然知曉將軍內憂外困，已成甕中之鱉，恐怕沒有多少時日可活。”

馬超聞言大怒，剛剛準備教訓一下張松，卻是被於禁攔了下來。

只見於禁低聲對著馬超說道:“此人所言雖不甚好聽，卻也屬實，孟起不妨再問詢一番，看看此人究竟是什麽來路。”

馬超按捺住心中怒氣，問道:“汝既已經知曉吾等處境，卻又為何要來送死?”

張松輕笑一聲，道:“對於將軍而言，此等局勢為死路一條，不過對於我而言，卻未必如此。”

馬超心中微動，問道:“汝何出此言?”

張松略顯自傲的說道:“若吾所料不差，白水關中存糧應該不多吧?”

馬超神情微凝，而後笑道:“只夠三月之用！”

張松聞言冷笑連連，道:“將軍何故欺我?”

馬超臉上露出訕笑之色，隨後又道:“糧草已經不足一月矣！”

張松轉身欲走，聲音有些不悅的說道:“既然將軍不信任在下，吾自去便是！”

於禁急忙上前拉住張松，道:“實不相瞞，糧草只能供給半月用度。”

張松甩掉於禁手臂，冷笑道:“恐怕存糧不足十日吧！”

馬超、於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之色，沒想到張松對於白水關情況居然如此了解。

緊接著，二人也不免心中一沉。

如果就連張松都知道了這個情報，那麽白水關缺糧這件事情，周繼是否也知曉了?

假如周繼知曉白水關缺糧，甚至不需強攻城池，只要派兵圍困白水關即可。

真要如此，馬超等人想要突圍都不容易，等到城中糧草耗盡以後，只能被活活餓死。

看著神情不斷變化的二人，張松喝道:“兩位將軍既不信任在下，那麽告辭！”

言畢，張松頭也不回的轉身大步離去。

馬超心中焦急，連忙上前拉住張松，陪笑道:“此前是吾等慢待了先生，吾在此向先生賠罪，還望先生勿怪！”

於禁亦是上前賠笑道:“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生還請留步！”

眼看兩人盛情挽留，張松這才冷哼一聲，終究還是沒有離去。

事實上，此時白水關城門緊閉，二人如果不應允，張松也根本離不開，他如此姿態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二人將張松迎入屋內，盛情招待。

不多時，馬超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先生既然出身成都大族，此間局勢對於吾等而言又不太好，何必棄楚國而依附秦國呢?”

於禁聞言，也是死死盯著楊松，顯然心中亦有相同的疑惑。

張松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隨後微微歎了口氣，道:“若非迫不得已，吾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馬超、於禁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繼而全都眼巴巴看著張松，希望對方能夠說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否則，他們還真的未必敢輕信張松。

張松倒也沒有再故作姿態，而是對著兩人講述緣由。

原來，張松兄弟自認當初勸說劉璋開城投降，幫助周琦拿下益州立下了汗馬功勞，再加上張家作為成都的名門望族，兄弟二人也頗有名望，應該能夠得到重用才對。

未曾想，周琦拿下益州以後，張松兄弟都隻被冊封了並不怎麽重要的官職。

二人本以為勤勤懇懇，終究能夠得到重用。

未曾想，自從周琦在楚國推行科舉製以後，就開始刻意打壓世家大族，反而對寒門士子頗為優待，這不由激怒了性格驕傲的張松。

饒是如此，張松也並沒有起什麽不好的心思。

直到楚國世子前來成都出任益州刺史，張松都還以為這將會是自己騰飛的機會，使用了各種手段想要讓周繼重用自己。

奈何周繼以貌取人，見自己身材矮小且長相醜陋，根本不予重用，不由讓張松心中憋了許多怒氣。

饒是如此，張松也不過是心中不滿，都未曾起了轉換門庭的心思。

真正讓張松徹底決心改投秦國的原因，乃是因為周繼不聽勸告，執意接納了六道諸羌叛軍。

本來張氏與六道諸羌之間並沒有什麽矛盾，奈何張氏家大業大，族內產業除了成都的商鋪以外，城外還有許多田地以及堆積錢糧的塢堡。

諸羌叛軍四處劫掠，在攻破了歸屬張氏的塢堡以後，還屠光了張氏的族人，雙方這才j結仇。

本來六道諸羌與馬超反目，乃是征討諸羌的最佳時機，若是能夠將六道諸羌盡皆屠滅，也能為張氏死去的族人報仇。

未曾想，周繼卻不顧張松等人的極力反對，收下了羌人所獻降表，這才徹底激怒張松。

馬超聞言，不投恍然大悟，卻仍舊試探性的問道:“當初雖然是諸羌攻破屠殺張氏塢堡，然吾當時身為統帥，也有著脫不開的乾系，先生難道不恨我?”

張松瞥了馬超一眼，道:“如果說完全不恨將軍，自然也不可能。只是吾恩怨分明，卻是知曉冤有頭債有主。”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將軍軍中缺糧，縱兵劫掠也是被逼無奈，可以理解。”

“且以羌人脾性，攻破塢堡後大行屠戮之舉，皆為他們自行其事，想必將軍與郭奉孝絕不會下達此等命令，然否?”

馬超聞言，歎道:“的確如此。”

“彼時軍中缺糧，嚴顏所率援兵又將抵達成都，如果不縱兵劫掠，麾下兵馬必然不戰自潰。”

“饒是如此，某與軍師亦是三令五申，讓羌人盡量隻搶錢糧而不傷人性命，並且在搶到足夠錢糧以後就住手。”

“奈何諸羌野性難馴，一旦開始劫掠，哪裡還聽某指揮，這才釀下大錯！”

馬超之言並非在為自己開拖，乃是確有其事。

張松道:“吾信將軍之言，也從其他渠道證實了將軍所言非虛，這才冒昧前來相投。”

“吾所恨者，乃諸羌之野蠻，亦為周繼之不作為！”

說到這裡，張松也不免有些咬牙切齒。

於禁卻是趁機說道:“先生雖有報仇之志，奈何吾等如今困守於白水關，糧草也只能支撐十日，恐怕先生來投的時機不對啊。”

張松聞言，卻是收斂了怒容，道:“今有一樁天大富貴要送於兩位，不知將軍敢不敢取?”

馬超急忙問道:“是何富貴?”

張松道:“周繼接納了六道諸羌降表以後，命令龐統出使安撫羌人之心，並且承諾向他們運輸錢糧。”

“算算時間，再有兩日錢糧就能運送至六道諸羌營寨之中。”

“如果將軍能夠劫下這批糧草，以白水關的兩千余守軍，至少能夠堅持半年之久。”

“只要白水關不失，周繼必然會派大軍圍困此關，令益州不能傾盡全力防備漢西郡。”

“彼時將軍再作書一封送往長安，讓秦王殿下趁機引軍攻打漢西郡。漢西郡若破，將軍仍舊不失大功一件！”

張松的這番話，不由讓馬超、於禁二人怦然心動。

白水關地勢險峻，若是糧草充足，防備嚴密，守上半年根本不在話下。

他們此前之所以冒險想要自高原返回關中，也是出於無奈，只因糧草匱乏，而且由於六道諸羌的反叛，又與關中斷了聯系，乃是下下策。

若是果真能夠搶到足夠支撐半年的糧草，又能與關中建立聯系的話，固守白水關倒也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以前因為白水關乃是一座孤城，四面都是敵軍，所以信息傳遞不到關中。

現在有了張松來投，以張家在益州的能量，幫忙暗中傳遞軍情想必不在話下。

二人安撫好張松以後，卻也不免心生懷疑，擔心這是不是張松故意設下的陷阱，於禁更是有些猶豫不決。

最後關頭，終究還是馬超說道:“假如張松所言皆為真，吾等卻因為懷疑而錯過了這個劫糧的大好時機，豈非自絕活路?”

“吾且領五百騎兵前去劫糧，若果真能夠搶到糧草，文則再引兵馳援。”

“若其中有詐，只要吾小心謹慎，料想也能脫身。”

“通過這件事，也能看看張松是否真心依附！”

思來想去，於禁也覺得馬超之言不錯，當即不再猶豫，就開始籌備劫糧事宜。

慶幸的是，當馬超率領五百騎兵殺退運糧民夫，查探以後果真看到了許多糧草，而且負責押運糧草的兵馬也不多。

馬超搶到糧草，不由大喜過望，只是苦於手下兵馬太少，難以運送如此多糧草，又擔心羌人得到消息以後引兵殺來，急忙派人向於禁求援。

於禁得到消息，亦是大喜過望，派出一千人前去馳援馬超，自己卻是神情戒備的開始守城。

至少在糧草沒有運回白水關以前，於禁始終不放心張松。

劫糧出乎預料的順利，周繼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馬超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派兵劫糧。

不僅僅是馬超，就連諸羌也沒想到。

就這樣，直到糧草被運到了白水關城下，諸羌才後知後覺，急忙引兵殺至，想要搶奪糧草。

奈何，到嘴的肥肉馬超又怎會放棄?

他領兵一千與數倍於己的羌人交戰，身先士卒連斬數位羌人將領，最終嚇得羌人不敢上前。

他們雖然都人多勢眾，卻分別來自許多不同的小部落，看到馬超如此神勇，都想要別人衝上去，自己卻是躲在最後。

這就是典型的三個和尚沒水吃，也是馬超覺得自己能夠擊破諸羌騎兵的原因。

等到糧草皆被運到白水關以後，馬超麾下兵馬斬首百余人，也士氣大振的返回。

“糧草為真，看來子喬投降為實！”

馬超找到於禁，臉上滿是振奮之色。

直到此時，於禁才徹底信任張松，道:“既如此，那麽以後我們便與子喬同舟共濟！”

二人再次找到張松，態度明顯大為改變，甚至有唯張松馬首是瞻的意思。

張松自然知曉二人態度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他也沒有辜負二人的信任，再次獻計道:“將軍麾下皆為騎兵，擁有良好的機動性，未來秦王殿下縱然攻不下漢西郡，等到糧草耗盡以後，也能從容撤退。”

“唯一能給將軍造成威脅者，只有城外諸羌騎兵。”

馬超、於禁聞言，皆微微頷首。

張松繼續說道:“吾有一計，可大破羌人。如此既能解決將軍心腹之患，亦能為我張氏子弟報仇。 ”

馬超急忙問道:“是何計策?”

張松奏道馬超身前，低聲說了番話，頓時引得馬超面露喜色。

卻說諸羌首領得知糧草被劫以後，不由勃然大怒，奈何馬超驍勇，又龜縮在城中不敢出來，內應也都被抓了起來，他們也無計可施。

就在諸羌首領心中焦躁不安的時候，馬超卻是派來了使者，居然是打算與諸羌談判。

馬超的談判籌碼就是城中被抓的一千羌人。

如果城外諸羌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馬超就會將這一千人全都從城中放出來。

諸羌答應了這個條件。

一千戰士莫說是人口稀少的羌人，就算周琦這樣強大的諸侯，都不會輕易舍棄。

若有機會用錢糧換取一千戰士的性命，幾乎沒有人會拒絕。

就這樣，雙方一手交人一手交人。

未曾想，人質之中居然有許多馬超部下，因為他們都是涼州羌人，與生羌之間差異並不大，又因為披頭散發的緣故，沒能被第一時間發現。

當人質返回諸羌陣中以後，忽然暴起發難，頓時引得羌人陣腳大亂。

馬超趁機引兵殺出，連斬數位羌人首領，率兵追擊三十裡，殺得諸羌大敗而歸。

經此一戰，六道諸羌元氣大傷，再也不敢圍困白水關。

大勝而歸的馬超，對於張松更是信任到了極點，當即和於禁各自寫了一封書信，隨後拜托張松動用自己家族的力量，把書信悄悄送到長安，請求曹操引兵攻漢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