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城破

陽平關內，氣氛十分緊張。

自從魏延領兵進入陽平關以後，陽平關就開始被軍事管制，士卒每日不間斷在城中巡邏，城牆上更是晝夜都有兵馬鎮守。

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戰即將來臨。

果不其然，就在曹操率領關中軍奔赴陽平關之際，周瑜亦是帶著潘璋、董襲以及三萬兵馬，提前來到陽平關布防。

至於吳懿，仍舊領兵鎮守沔陽，以備馬超、於禁偷襲。

卻說曹操引兵抵達陽平關，在離城二十裡位置下寨，修整過後就開始前去叫陣。

奈何無論曹軍如何叫罵，陽平關守軍卻始終龜縮不出，曹操於是大張旗鼓開始打造攻城器械。

暗地裡，曹操卻是讓楊威以特殊暗號聯系到了城中內應吳軍侯，得知對方麾下有三百兵馬，每兩日子時前去北門布防三個時辰。

當然，每次參與布防的軍侯並不止吳軍侯一人，足有五人之多，守軍更是高達兩千之眾。

之所以能有這麽多守軍輪流換防，除了守城兵馬不在少數以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陽平關作為險關，地勢比較特殊，在面對北方的威脅的時候，只需守住北門即可。

相比起那些要分兵守住四門的城池，固守陽平關也就顯得輕松了許多。

這也是為什麽，類似於陽平關這樣的關隘，往往只需要有少量駐軍，就能抵抗大軍的攻城了。

若是換做普通城池，不僅要防備敵人從四個城門發起進攻，也擔心他們直接偷偷摸摸從中間的城牆薄弱處搞偷襲。

這樣的話，對於城中守軍數量的要求就比較嚴格了，守將也必須要有能力，否則對方如果搞調虎離山或者是聲東擊西，就有可能突擊城池薄弱處一舉攻入城內。

陽平關卻不用擔心這些，只要死守北門，幾乎可以保證萬無一失。

“每次有兩千人布防，每次布防三個時辰，兩天輪流一次。也就是說，兩天時間也只有一萬六千人參與布防。”

“城中守軍兵力高達四萬，尚有兩萬四千人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這周瑜用兵，倒是頗有章法。”

曹操聽著楊威的話，不由喃喃自語。

程昱道:“周瑜出自廬江周氏，廬江周氏作為揚州士族領袖，可謂是家學淵源。此人又從小跟隨周子異身邊學習行軍打仗，的確不容小覷。”

“滿伯寧文武雙全，都折於此人之手，面對周瑜，應當謹慎行事。”

曹軍雖有六萬，可是益州軍佔據陽平關這座關隘，有四萬兵馬，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曹操幾乎沒有可能攻破此關。

就算有楊威作為內應，可對方畢竟只是區區一名軍侯，麾下兵馬不過三百，而且也未必全部願意叛變。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讓楊威找機會拿下城門，也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

對方一旦露出任何馬腳，或許都會引來其余守軍的警惕。

就算楊威僥幸拿下了城門，若曹操不能迅速領兵殺入城中，僅憑對方麾下三百人，未必能夠支撐多久。

因此，別看這次曹操有內應，其實想要攻破陽平關也並沒有那麽容易。

最重要的是，魏延為了防備奸細，每曲軍士每次參與布防的位置都不相同，且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除非吳軍侯能夠僥幸被派到駐守城門口那一段，而且又恰巧是在晚上，否則想要裡應外合拿下陽平關，根本沒有可能。

畢竟吳軍侯雖然乃是中級將官，在守城的時候卻也要在指定位置布防，不能隨意走動。

之所以在晚上才有機會，乃是因為白天就算吳軍侯僥幸能夠打開城門，可由於視線清晰的原因，曹軍必不能埋伏到靠近城牆卻不被發現的地方。

如此一來，一旦曹軍不能及時殺入城中，吳軍侯的奪門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慶幸的是，吳軍侯換防時間正好在子時，這一點倒也不用擔心。

饒是如此，六個軍侯率領部曲分守各地，吳軍侯能夠被分去防守城門口附近防線的概率，也只有六分之一。

曹操也知曉其中的困難。

不過他生性多疑，若得知內應能夠輕輕松松就打開城門，反而未必會相信。

相反，類似於這種有機會能夠裡應外合拿下陽平關，其中卻又隱藏著許多風險，反而讓曹操篤信不疑。

曹操沉吟半晌，當即吩咐下去道:“自明日起，每日在關下叫陣，並且大張旗鼓打造攻城器械，保持最正常的攻城狀態，切莫讓周瑜起疑。”

接連三五日，曹軍都在陽平關下叫陣，甚至每天晚上都派人在城外搞偷襲。

雖然這種虛張聲勢的偷襲，威脅性並不大，可是城中守軍也不得不緊繃神經。

好在守軍每兩日換防一次，倒也不擔心休息不好的問題。

眼看攻城器械已經快要打造完畢，若城中內應再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打開城門，曹操或許就只能硬著頭皮發起強攻了。

值得慶幸的是，這天晚上楊威忽然滿臉興奮的找到曹操，說道:“吳軍侯今晚換防，正好被派去鎮守城門，於是連夜派人發來信息，相約今夜攻入城中，還請明公引兵相助城！”

曹操聞言猛然起身，臉上滿是興奮，道:“若果真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程昱卻是說道:“機會雖好，卻也未免太過倉促，此時距離吳軍侯換防已經有有一個時辰。營寨距離陽平關二十裡，現在縱然調兵過去，恐怕也來不及了。”

程昱的擔心並沒有錯。

正常來講，古代每日行軍也就二三十裡，如果不攜帶糧草輜重，再催促一下，速度或許能夠翻倍。

不過如此一來，士卒們抵達目的地以後，戰鬥力也會所剩無幾。

可是現在，距離吳軍侯換防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如今還是晚上，想要在吳軍侯布防期間奔襲到陽平關下，再與對方裡應外合拿下城池，時間也的確太過緊張。

程昱話音落下，卻見夏侯淵盎然而出，道:“區區二十裡路，何足道哉?某願率領三千先鋒軍前去奪城門，必會守到明公率領後續大軍抵達！”

歷史上的夏侯淵，號稱“三日五百，六日一千”，這種行軍速度，在古代簡直駭人聽聞。

按照夏侯淵的行軍速度，不到半個時辰即可抵達陽平關下。

曹操聞言略作沉吟，當即說道:“妙才且領三千騎兵，人銜枚馬裹蹄，先悄然摸到陽平關城下埋伏起來，等到與吳軍侯聯系好了再引兵攻城。”

“孤自領寨中兵馬加速行軍，爭取早點奔赴陽平關支援妙才。”

夏侯淵不敢怠慢，急忙叫醒正在睡覺的士卒，隨後引兵朝著陽平關殺了過去。

曹操又對著楊威說道:“汝且率先過去秘密聯系吳軍侯，令其在確認妙才已經抵達城下之際，不可貿然出手。”

楊威亦是領命而去。

緊接著，曹操就打算征調兵馬輕裝朝著陽平關行軍。

程昱卻是有些遲疑的說道:“大王有沒有覺得，事情的進展有些太過順利了?”

曹操轉頭看向程昱，皺眉道:“仲德何意?”

程昱深吸口氣，終究還是說道:“無論是忽然出現的陽平關內應，還是在我們攻城器械打造完成前夕，吳軍侯正好被調到城門口布防，這一切也未免太過順利。”

曹操也是皺眉道:“難道仲德從中看出了破綻，認為其中有詐?”

程昱搖頭道:“我並非看出什麽破綻，只是就連滿伯寧與郭奉孝此等人傑，都先後折損於益州，想必益州並非善地。”

“如果今晚一切順利，那麽大王明日便可殺入陽平關，並且擊潰益州軍主力，繼而將整個益州北部納入囊中。”

“只是我總覺得，若果真如此，事情未免太過順利，心中也有些不安。”

雖說從頭到尾，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甚至來犯多疑的曹操都察覺不到疑點，多智的程昱都看不出任何破綻。

可是曹操正迫切想要攻入益州為郭嘉報仇的時候，就忽然出現了內應。

眼看攻城器械即將打造完畢，若仍舊找不到機會就只能強攻陽平關，也是曹操內心最焦急的時候，機會就忽然就來了。

這一切的一切，看似都合理的看不出任何破綻。

只不過，有了滿寵與郭嘉的前車之鑒，程昱總覺得益州並非善地，或許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大凶險。

曹操聞言，臉上也不免露出了些許遲疑。

若換做其余時候，曹操或許會更加謹慎一些，可是吳軍侯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戰機可謂是稍縱即逝。

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這個內應未來或許就廢了。

時間緊迫，沒有給曹操留下思考和猶豫的機會，而且夏侯淵已經領兵出發，大戰在所難免。

最重要的是，只要能夠打下陽平關，並且擊潰城中的益州軍主力，至少半個益州都會被曹操納入囊中。

面對如此大的誘惑，沒有人會輕易舍棄。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富貴險中求。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不僅無法攻克陽平關，已成孤軍的馬超、於禁二將，也會被困死於白水關。”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孤堅信此番天命在我！”

言畢，曹操當即命令程昱領兵三千鎮守營寨，他卻盡起其余兵馬朝著陽平關殺了過去。

陽平關內。

吳軍侯看完了手中的密信，悄然將之放在了懷中，隨後略顯緊張的注視著城外。

只是天色太暗，根本看不了多遠。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正百般無聊的士卒們也逐漸有了些許困意，吳軍侯卻是忽然聽到三長兩短的蛙鳴之聲。

他那略顯焦急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當即回了一個三短兩長的蛙鳴。

“呱呱呱呱呱！”

緊接著，又有三長兩短的蛙鳴聲響起，吳軍侯眼中逐漸露出了凶厲的神色，而後在城頭掛上了兩個燈籠。

他暗中召集來自己的心腹，悄然摸到了城牆下面，看著十幾名守在城門口，卻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士卒，猛然殺了過去。

“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傳來，頓時就有數名守門士卒倒在了血泊之中。

“奸細，有奸細！”

驚醒過來的守門士卒，看到忽然有人從城內殺了過來，當即扯著喉嚨大聲喊道。

城牆外面，夏侯淵也不免有些緊張。

只不過，當他聽到了城牆上的蛙鳴以後，頓時驚喜異常。

特別是看到城牆上掛起來的兩個燈籠以後，頓時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領兵朝著城門口殺去。

楊威早就與吳軍侯約定好了，蛙鳴乃是接頭信號，城牆上的兩個燈籠代表著進攻指令。

只要燈籠掛上，代表吳軍侯已經去奪城門了。

這個時候夏侯淵縱然暴露自己行蹤，也要第一時間領兵殺入城中，而後死死守住城門。

“踏踏踏！”

馬蹄奔騰的聲音， 再加上守門士卒的喊聲，頓時驚醒了其余守軍，他們紛紛從城牆上面朝著下面殺去。

“殺！”

一時間，喊殺四起，城中大亂。

“踏踏踏！”

騎兵越來越近，城門卻仍舊沒有打開，夏侯淵見狀不由心中一沉。

“嘎吱！”

“嘎吱！”

“嘎吱！”

就在夏侯淵擔心吳軍侯奪門是否失敗的時候，城門終於緩緩打開，夏侯淵也是大喜過望。

“兄弟們隨我殺入城中，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看到城門大開，夏侯淵麾下騎兵亦是士氣大振，紛紛呐喊著朝前面衝去。

當夏侯淵衝入城門以後，就看到百余士兵正在艱難抵擋著益州軍的圍攻，地上也倒下了度多人的屍體。

“某便是吳軍侯，夏侯將軍速來支援！”

就在此時，一個渾身浴血的高大身影對著夏侯淵厲聲喝道。

夏侯淵不敢怠慢，急忙引兵殺了過去，欲解吳軍侯之危。

“是騎兵，速速散開！”

正在圍攻吳軍侯的益州軍，看到大隊騎兵衝了進來，不由大驚失色，紛紛朝著街道兩旁跑去。

“吳軍侯辛苦了！”

夏侯淵衝到吳軍侯身旁，看著對方渾身浴血的模樣，忍不住溫言安撫。

吳軍侯卻是非常冷靜的說道:“趁著關內大軍尚未反應過來，將軍且速速讓兵馬入城，而後殺退門口益州軍，控制住前面的那片街道。某且跟在將軍身旁作為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