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美婦?!
趙子虎心裡暗想,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表面也搓了搓手,給皇帝老子使眼色。
嬴政哪裡不知這慫娃心思,面色一整,沒好氣地哼聲道:“慫娃!你這是什麽舉動?”
趙子虎訕然一笑,趙高、蒙毅都在呢,周邊還有近侍和護衛,他當然不可能真讓親爹細說啦。
他只是說:“父皇恕罪!兒臣是認為,父皇所夢實屬吉兆,因而才如此喜不自勝,失了規矩。”
“哦!何吉之有?”
這不明擺著嘛……
爹你自己都想得到的。
趙子虎也算明白了,自家老子純粹是幾天沒見兒砸,找他來嘮嘮家常。順便看看把他關了這麽久,會不會心裡有怨氣什麽的。
為之嘿然一笑,趙子虎先大步走到食案邊,一屁股坐下去,抓起條大蝦便啃,又抓過滿壺果酒來,仰頭便飲,他嘴裡含糊的說。
“容我填填肚子先……”
嬴政沒有阻攔,而是面帶微笑地坐到慫娃對面。
見慫娃吃的起勁,他更是滿意地撫著大胡子,直點頭。
好一會,嬴政才問:“這些餐食,還合口味否?”
趙子虎下意識便想回“也就那樣吧”,旋即一怔,反應過來的想,自家老子不會還有要他親自下廚,給整頓更好的意圖吧。
“不錯、不錯!這些禦廚炒菜的功夫,已讓我自歎弗如也。”他笑眯眯的回應道。
果然,就見親爹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嬴政淡淡的說:“那可以說正事了吧。”
“嗨!父皇。你這剛決議要渡過湘江去視察,便夢見江上風浪大作,還有娥皇、女英入夢來!這不就是……”
趙子虎稍頓,灌了口酒,才繼續說:“上天感念您的德政,先托夢給您提個醒,秋季江面颶風時有發生,莫要強行渡江嘛!”
嬴政連連點頭,這跟他想的一樣,且在慫娃跳進淮水洗澡時,他已經派一支小隊前去打探情況了,但如今最主要的還是……
要如何有效的渡江?
他可沒心思再等上個把月,畢竟眨眼便是“祭月節”了。
再等下去,可就要入冬……
一入冬,十月初一也快到了。
大秦的歲首便是十月初一,舉國同慶……
他緊趕慢趕,至少也要在這個時間點的前幾日回到鹹陽。
聽皇帝老子眨巴著眼,拋出要如何渡江的問題,趙子虎就曉得這位爹心中所想。
他嘀咕了一句:“既然父皇夢中,李相出面居多,何不叫他進來共商?”
“誒!朕要真想讓他幫著謀劃,何須還專程喊慫娃伱過來。”嬴政擺擺手。
從剛才,趙子虎便覺得怪怪的,這下子更深有體會,難道李斯這幾天,做啥事惡了他這皇帝老子。
他眼珠兒溜溜轉,立刻有了主意:“父皇!若然江面風浪大,可采用鐵索連船之法,輔以大鐵釘固定……”
沒錯!
他瞬間就想到了,赤壁之戰時,曹操大軍渡江所用的方法。
別以為這個法子真的沒用,那實則是老曹命苦,遇上了極端天氣,還有擅火攻的諸葛亮、周瑜。
看慫娃邊蘸著酒水,在案上畫著畫兒,邊仔細講解,嬴政眼神漸漸亮了起來,隨後猛地一擊掌。
他大笑道:“好!這個法子好!將樓船三三兩兩連接起來,既解了風浪之險,又令大半西北將士無暈船之憂。”
“可讓誰去辦好呢?甘羅這個少府,已經接了製蠟燭、香皂,還有鯨皮盾革等重任了啊。恐分不開身!”
嬴政順勢一瞧,好嘛!慫娃正低著腦袋,假裝悶悶地喝酒呢,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他也沒去強求。
反正法子有了,就不愁找不到乾活的人,還得先等等湘江那邊的情況再說。
他就這樣,讓慫娃暫時陪著自己吃吃喝喝,天南海北的胡侃,興起之際,又拉上趙高、蒙毅一同入席,還行了酒令。
禦帳內的氣氛就變得別提有多歡愉了。
然而,外頭的眾爵臣聽聞這陣歡聲笑語,卻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尤其是李斯,更覺愁苦,於自己營帳外踱來踱去的,時不時朝禦帳這邊眺望來,明顯是在擔憂著什麽。
焦急地等了有一個多時辰,李斯終見宗室頑虎搖搖晃晃地出了禦帳來,還不忘衝裡面一揖手。
“那父皇!兒臣就先回去了……”
他心中一動,立刻提溜起來衣服下擺,小跑起來,奔向相裡月所在的營帳。
等宗室頑虎邁著醉步,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已經又是一刻鍾以後了。
李斯忙迎將上去,揖手道:“公子!臣有一事,想跟你討教討教。”
“嘿!嗬!李相呀?李相可要慎重呐。我再也吃不下了,等晚上、晚上我們再聚!”趙子虎直搖頭擺手,任由趙佗過來攙扶自己。
他看到李斯眉頭隨之大皺起來,山羊胡子直顫。見對方一點頭,揖手表示告退,便快步離去了。
趙子虎被攙著進了營帳內,一見笑盈盈的相裡月,他立馬掙開趙佗,站得筆直,哪還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看來父皇和李相,幾天裡果然生出了嫌隙啊?”
相裡月肯定的回復:“嗯!有所耳聞,好像是關於……”
“你不說我也曉得!應該是二哥李軌的事兒。”趙子虎打斷話道。
瞥了眼退開去的趙佗,相裡月疑惑的問:“那你打算如何應對?”
“幫是肯定要幫的!畢竟是自己發小的叔父,就看李相能否放下身段了。”
趙子虎嘿然一笑,上前去,一屁股坐於榻邊,便將相裡月攬到身前來。
瞅他還伸手摸向自己肚子,相裡月打掉,嗔怪道:“關了五天,還這麽不老實……”
“聽說,蟬兒天天給你送吃食,獨自陪了你五天。看你這樣子,是沒欺負到人家呀?”
“都說了,要等她十八歲!你們怎麽都不信呐?還有,說到這送吃食,我就有意見了……”
趙子虎不依不饒,環過相裡月雙臂,拿她雙掌去摩挲那肚子:“你怎麽就沒想過,也給我送送?”
相裡月趕忙表示冤枉,說這是給他和貂蟬更多獨處的空間:“怎麽說,你和父皇這次微服私訪……”
“沒帶上她,她勉強還能忍!但回來時,立馬多帶了個呂雉在旁,就實在說不過去了。不得好好哄哄人家!”
與美人溫存的時間,如流光飛逝。
眨眼便到了黃昏,李斯應邀而來,與趙子虎、相裡月分賓主落座。
看著案上滿滿的一桌菜,李斯卻是無心起筷,連連拱手道:“還請公子教臣一二!”
趙子虎瞄了眼相裡月,就笑問道:“李相可知,父皇今兒早間做了個夢,還著重夢到李相?”
“這、這這。陛下這夢是如何情景?”李斯完全沒有想到的愕然瞪大了眼睛。
沒有磨嘰,趙子虎當即皇帝老子的夢一五一十講述出來,相裡月聽了不由掩起嘴,想笑又沒敢笑。
李斯更是有些慌神,撫須的手差點把一撮胡子給扯下來,他顫聲說:“怎麽?我在陛下眼中,竟變得如此刻板、迂腐了?”
趙子虎沒在意這老官兒的感慨,順勢問:“李相這幾天,是不是因為彭城那案子,代軌哥兒到我父皇那兒請罪了……”
話聲未落,他但見李斯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後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李相是認為,父皇必定會因項家的謀逆而怪罪於軌哥兒,所以欲以退為進,保全軌哥兒否?”
李斯再次點頭,表情很懊喪:“我回頭一想,才知道自己糊塗了,誤會了陛下!我確實迂腐啊!”
趙子虎卻當場給予否定,並說明自家老子可不是因為你李斯主動給侄兒請罪,而覺得你迂腐。
“我們大膽的猜測,父皇可能是由於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沒敢再因軌哥兒的事去求他,而覺得你愚昧……”
聽了趙子虎這話,李斯微低頭,思索起來,卻一時沒法轉過彎,納悶的問:“公子此話何解?”
“我猜,李相那一次,是當著文武眾臣的面,向我父皇請罪的對不?但父皇根本就未曾回應是不?”
趙子虎無奈苦笑,李斯驀然就反應過來,眼中充滿意外。
“公子是說,陛下本來就沒有怪罪軌兒的意思?是我這一次主動請罪,逼著陛下不得不要去處置軌兒……”
李斯又捋著山羊胡子,細細思量道:“陛下本來還想找梯子下的。可我請罪完一次之後,就沒有下文了!”
趙子虎、相裡月當即對視了眼一笑,他們都清楚,李斯很聰明,只是由於彭城的事,對李軌關心則亂而已。
想通了關鍵,李斯隻覺豁然開朗:“這麽說來,我應該抓緊,再去請罪一次才行!才能消除陛下的疑慮……”
“誒!李相隔了這麽長時間再去請罪,父皇那邊還好說。其他爵臣定然會以為你是在作戲了,傳到父皇耳朵裡,又會有疙瘩!”
趙子虎不敢苟同地搖頭,然後建議道:“你不妨,把軌哥兒的處置結果,直接擺放到父皇面前。大家便會覺得李相是很有誠意的!”
“比如……”
“比如罷官。反正我感覺,軌哥兒已經歷練夠了,是時候回歸李相身邊了!”這才是趙子虎的真正算計,過陣子回到鹹陽,他還要將張良也調回去。
李斯聞言,激動的連聲稱“對”,本來當年李軌說要下放,他便是千百個不同意的。他都已經愧對自己兄長了,兄長這根獨苗苗,自然想保護好。
但可惜,李軌和李由都是一個性子,平時總跟這宗室頑虎瞎混,乍看好像胸無大志,可一旦認真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李斯最終只能答應放人。
現在有這麽個正當的理由,把李軌弄回到自己身邊,李斯自然滿心歡喜了,起身後退兩步,對趙子虎深躬腰一揖手,他晚食也不吃了,當即告退離去。
第二日一大早,趙子虎擁著相裡月還沒醒,整個行營便縈繞著趙高宣讀旨意的聲音:“皇帝有命!彭城縣令李軌,查察不明,致令項家莊叛逆日漸坐大……”
“本該重罰!念其叔父丞相李斯,主動請罪。朕酌情處置,現罷免其彭城縣令之職,並令其火速趕到湘江邊,協助叔父李斯,監督鐵索連船之事。不得有誤!”
趙子虎夫婦倆被驚醒了,用早食時,才聽趙佗說,這結果還是李斯當著眾爵臣之面再求一次,又被陛下無視,最後昨夜第三次私下去求皇帝,才成事的。
趙子虎要趙佗多幫留意著,又過了兩天,他就聽說李軌已經經過淮水行營,正在前往湘西邊上,而李斯也準備出發了。
且湘江那邊浪濤確實聲勢浩大,周邊苗民都不敢下水了。
知道夫君挺在意這個二哥的,相裡月早幾天就在趕製一件夾襖,聽說這事,便要命趙佗送去給李斯。
趙子虎卻阻攔道:“還是我親自拿去交給李相吧。父皇肯定早知道我在給李相出主意,現在就沒必要避嫌了!”
說著,他奪過趙佗手中夾襖,還哼哼聲白了這人一眼便快步出了營帳,策馬而去。
趙佗跟了公子子虎這麽久,已經養出厚臉皮,對此也沒在意,只是嘿嘿一笑。
等趙子虎到達行營大門口, 又見著項羽、劉邦蓬頭垢面的,衣衫也變得破破爛爛的。
項羽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吊在滑車上,還大聲叫吼著,活像一頭人形巨獸。
劉邦則蜷縮在籠子裡,於刺骨的陣陣秋風中,瑟瑟發抖,如同一隻拔了毛的老公雞。
而此時,李斯是站在車廂前,衝韓非、應曜等揮手道別。
來送他的人並不多,隻得仨倆人,可見這老官兒平日有多涼薄。
發現公子子虎打馬來到身邊,目光玩味地在自己和項羽身上瞬來瞬去,劉邦感覺像是見到救星。
忙爬近些,他將腦門在籠子欄柵上直磕,哭嚎道:“哎呀!公子啊公子。求你行行好……”
“去跟皇帝陛下說說情吧。我劉邦真的不會反、也不敢反,請他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