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他人的…”
宋川喃語,旋即陷入了沉默。
此女所言,這個‘借’字就很微妙。
但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那此事,和你進入這裡有什麽關系?”
宋川沒有遲疑太久,下一刻便又見他接著問道。
“有關系,不過此事說來有些冗長,雪神的洞府最早被我母親發現,本想留給我…”
“此人雖煉化過一道法則,可在得到第二縷時,也被他人覬覦,且因此遭劫…”
“所以他那第二縷法則並未被煉化,而是打碎,遊離在這片洞府中。”
“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那道‘雪災法則’,這法則和我所修煉的功法契合。”
“若是將其煉化,我便能發揮出更強的實力…”
扈水鳶眸光明亮,言語間很是向往,仿若計劃了很久。
只是,她此時只有一道魂身飄蕩在頭顱上,看著很是怪異。
“就算找到了那‘雪災法則’又如何,此物不能讓你立馬‘破玉’,你沒有必要這樣急迫吧。”
宋川擰了擰眉,白元也曾煉化過一道法則碎片。
可此人除了實力強於一般同階修士外,並無什麽變化。
“此事小女子自有辦法解決,不過倒是不方便告知給道友。”
扈水鳶盈盈一笑,似乎很有把握。
“哼,道友就想用這些消息和我做交易,那你的性命是否太便宜了些。”
宋川目光一冷,盤踞在扈水鳶肉身上的元磁峰就瑩瑩發光,欲要再度抬起。
向著此女的頭顱,蓋壓過去。
“宋道友且慢,當然不止這些,那些修士‘破玉’後,為了提升實力,就會去往一個地方尋找法則蹤跡。”
“那地方喚做‘魙船’,但此船位置沒有定處,自在虛空中漂流…”
“若是道友今日手下留情,我可以向道友提供魙船的線索,如何?”
扈水鳶見元磁峰蠢蠢欲動,她面色大變,連忙急急說道。
此峰下面,可是還有著她那具被壓碎的肉身,她如何不懼。
“還不夠,我現下沒有進入魙船的意思,自然就無法分辨真假,要如何信你…”
宋川言語平靜道,但內心卻是猛然一動。
魙船他曾在眼珠世界遇到過,當時為了尋找一個寇賊。
可沒想到,此船來頭如此之大,竟還和鼎境修士有關。
“你…”
扈水鳶見自己被懷疑,頓時惱怒,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自己已將如此多秘密都告訴了宋川,可對方還不罷休。
但她知道宋川的實力,也不敢貿然出手。
“那道友欲要如何?”
扈水鳶沉吟少許,最後還是咬著銀牙,恨恨說道。
“最直接的方式,莫過於搜魂了…”
宋川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就踏步而出。
“道友留手,此地除卻雪神的‘雪災法則’外,還有一道生死法則。”
“只是這道法則,被當日爭奪的人已打成碎片,能不能尋到,就看道友造化了。”
扈水鳶的魂身,捧著她的頭顱,此刻急忙喚道。
同時,那頭顱的瞳孔中,還有無數血絲蔓延出來。
在片刻間,就形成了三尊高大人影。
這些人影和厭豚相似,
都有數丈高,但渾身皆是血絲揉織而成,看著甚是詭異。 不過很快,隨著那頭顱張嘴吐出了一道霞光,徐徐飄出,彌漫在這些血絲巨人身上。
他們也跟著發生了變化,第一個人,渾身黑色鐵甲,手持巨大的鐮刀。
除卻鐮刃寒光爍爍外,整體漆黑如墨,這個人就像是一個死神般,矗立在那裡。
第二道身影則是披著赤甲,鮮紅欲滴,如火焰在燃燒,手中持著一口血色的長刀,妖豔生輝。
而第三尊人影,身穿藍甲,如冰龍的鱗片在閃光。
手中握著一輪冰輪,氣勢沉凝,寒氣逼人。
這三尊身影,立在扈水鳶身邊,像是忠實的護衛一般,巍峨不動。
只是渾身都透發著妖邦的氣息,各有神秘力量在流轉。
……
果然還有後手…
宋川望著三尊血絲人影,卻是忽然止步,但面色間並無意外之色。
像是早就猜到了會如此這樣一般。
“道友,我的提議如何,除去魙船的線索,我們各分一道法則…”
“若是道友還不滿意,那小女子也就只有舍命一搏了…”
扈水鳶見宋川忽然退了回去,她哪裡還不知道已經上當。
宋川此舉,分明就是在試探自己的底牌。
但如果不是及時祭出三尊血傀,只怕就要真的動手搜魂了。
其實,若是真正舍命相搏,扈水鳶並不畏懼宋川。
她早已祭煉了一滴‘魄羅水’,有此物在,就算隕落此處,也能復活。
但此物珍惜異常,除卻自己的那滴,剩下兩滴,都在儲物袋中,被宋川收取了去。
所以她也不敢胡亂使用,畢竟這是保命的東西。
而每當想起此事,她又更是為之氣結,若非宋川那時驟然出手,她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好,那我們何時動身,尋找魙船?”
“此事不急,我這個樣子如何行事,道友總得讓我凝聚了肉身才是。”
“且我進出此洞府的玉佩也被道友收取,難不成我還能出去不成。”
扈水鳶掃了一眼自己的魂身,很是無奈的說道。
不過她說的倒是實話,若非玉佩被搜走,她早已離開了這裡。
也不至於和宋川在這裡慢慢談條件。
宋川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此女現在只剩下一個頭顱,他要滅殺雖說簡單。
可扈水鳶現已脫困,沒有了封印。
可以催動她煉製的那滴‘魄羅水’,所以沒有必要浪費這個精力。
且此女能祭出三具血絲傀儡,不知還有什麽手段。
“宋道友,那我就先走一步…若有什麽吩咐,用這枚玉簡傳音即可。”
扈水鳶的魂身托起頭顱,就衝天而起,向著宮殿一側,那片冰川而去。
顯然是想要去尋找那道‘雪災法則’,不過臨走前,卻是拋了一枚傳音玉簡給宋川。
宋川握著玉簡沉吟了少許,但他並沒有繼續走進建築中。
“扈水鳶說此地還有一道‘生死法則’,她卻不知,此物和我很是契合。”
“只是這道法則已被打散,又融合進了建築中,想要將其全部找出,有難度。”
“不過,我有玉佩在,可以自由進出此地,倒是不急…且扈水鳶在這裡。”
“我下次進來時,也不用再次去寒蟾那裡進行通過考驗,倒是方便了許多…”
宋川眸光輕輕閃動,旋即,他驀然轉身,就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
石城營地數千裡外,某座隆起的雪山上,一陣光華閃爍中,宋川忽然走出。
刺眼的亮光,晃入宋川眼中,他看著四周的一切,有種隔世之感。
遠處石城隱隱露出一個輪廓,好似與他當初離開時,沒有任何變化。
宋川深吸口氣,身子化作一道長虹,直奔前方營地而去。
他的速度比當初離開時,快了不知多少。
此刻急速之下,沒過多久,便臨近了石城營地。
而就在這時,一股濃濃的殺機,從營地內瞬間散出,鎖定宋川。
“來者止步。”
一聲低喝,從營地內傳出,這聲音中,透出一股濃濃的殺機。
與此同時,一道赤芒,從更遠處的地方擴散而出。
形成了一片赤色的光罩,如焰火般,將此地防護。
而在營地內,某處奢華之極的區域。
一個身穿綠甲的大漢,正倒背著雙手,冷眼向營地外看去。
在這大漢的身邊,丁字營的副統領,枯蘆也正恭敬的站立。
且從其表情上看,他對面前這大漢,充滿了敬畏之色。
而除了枯蘆之外,還有三道身影,從其氣勢上看,應該也是百夫長統領之流。
只是,他們同樣站在大漢身後,神態同樣恭敬。
宋川身子好似流星,他沒有半點停頓,在臨近那一片赤色光罩的瞬間,其冷哼一聲。
身體內的法力,也頓時向外一散,形成一股風暴。
在這一刹那,那赤色光罩,頓時被風暴消融,急劇的向四周退開。
露出了一個通道,宋川的身子,則從容踏步而進。
“擅闖營地,殺無赦…”
那綠甲大漢冷冷的看了宋川一眼,而見宋川如此輕易就破開守護營地的‘赤琉陣’更是面色一沉。
這陣法,正是數日前,他親自布置。
所以宋川此舉,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謹遵‘蟬雪衛’大人之令…”
綠甲大漢身後的三個百夫長,聞言後,二話不說。
身子向前一晃,就化作了三道輝芒,直接衝出。
而枯蘆一眼就認出了宋川,這個丁字營的新任百夫長。
但他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最終還是跟著衝了出去。
四個百夫長,他們中有兩人修為是玉境後期,剩余兩人則是玉境中期。
若是放在宋川沒有進入洞府之前,對付這四人,他雖說可以取勝。
但卻難免有些麻煩,時間上會耽擱不少。
尤其是那兩個玉境中期修士,雖說境界不足,但氣息卻絲毫不比玉境後期差。
而衝來之際,在他們身後,四人的法力,更像是化作了四頭凶猛異常的巨獸,更添聲勢。
但此刻,宋川的境界雖說沒有提升,星石卻已經凝聚出了四顆。
且他還煉化了不少生死氣,正是一身法力,最充沛的時刻。
因而此時看著四人衝來,卻是古井不波,神態沒有半點變化。
“退下…”
宋川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只是開口說了這二字。
其聲音雖淡,可其內卻是蘊含了四顆星石凝聚的元氣。
此時,這聲音落在四人耳中,就好似奔雷滾滾,在耳邊轟隆隆的炸響。
四人中,除了有個玉境後期修士的面色一變,抵擋住外。
剩余的三個百夫長,因為彼此差距太大,紛紛面色蒼白。
且心神震動中,連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停下。
他們的境界,雖說相差不大,但與宋川相比,還是差了一段距離。
宋川一聲喝出,逼退三人後,神色如常,繼續向前踏步而去。
他步伐緩慢,但卻極為堅定,踏步間,方才那抵擋住的玉境後期修士。
也立刻向旁邊退開,不敢阻攔宋川半步。
至於其余三人,更是心驚肉跳,這三人中,屬枯蘆內心震驚更重。
他甚至看都不敢去看宋川,只在內心暗暗叫苦。
若是早知對方有這等修為,當年他說什麽也不會去招惹此人。
現在,他只希望那位‘蟬雪衛’大人,能殺一殺宋川的威風了。
……
隨著宋川的腳步前行,除了四位百夫長退開外。
連附近那‘赤琉陣’散發的縷縷赤茫,也在跟著消融,好似畏懼宋川。
至於旁邊還有一些旁觀的各勢力修士,見四位百夫長一起出手,都不是宋川一合之敵。
他們對於面前此人,更是不敢阻止對方半步。
不過,也有一些人,認出了宋川。
畢竟宋川當年曾在丁字營內,打坐修煉了許久。
只是修煉的那段歲月裡,除了蔣乾時常外出,他從未走出半步。
時日長久下來,他倒是顯得有些神秘起來。
不過,此刻隨著宋川一步步前行。
在他的前方,一條長長的通道也讓了出來。
而在這通道的盡頭,正是那身穿綠甲的大漢,蟬雪衛兀狂三。
兀狂三的目光,始終冰冷,只不過一股凝重的氣息,卻是在其身上凝聚。
他目光冰冷,但宋川的目光,卻更是冰寒。
他整個人如同一塊萬年不化的冰寒般,一步一步,向著那兀狂三走去。
而一路走過,宋川身邊的那些旁觀修士,也再次退後。
因為在宋川和兀狂三中間,有一股讓他們窒息的感覺,湧上心底。
兀狂三身上的凝重氣息,越來越濃,他低吼一聲,身子向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之下,他全身的氣息立刻衝出。
這氣息無形,但四周的修士卻是可以感受得到,紛紛不由自主的再次退後。
宋川神色依舊寒冷, 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一步一步,緩緩踏出。
那兀狂三的氣息,落在了他的身上,但立刻消散,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這兀狂三的修為,宋川一眼就看透,此人的法力已經到了玉境後期極致。
但並未煉化法則在體內。
而宋川整個人的氣勢,在這一步一步的踏出中,卻是瘋狂的凝聚。
隨著他的腳步,地面甚至出現了一大片風卷,這風卷隨著宋川而擴散。
將兀狂三延伸過來的氣息,紛紛攪碎。
因而,兀狂三在氣勢上,立刻處於弱勢,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湧上他的內心。
他下意識的想要退後一步,避開宋川這股銳氣。
但卻立即被他強行止住,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退,便會徹底的失去氣勢。
甚至在這氣息牽引之下,恐怕對方立刻會出手。
但若是不退,那股越來越強的壓力,化作無形,從前方瘋狂的凝聚而來。
甚而在這壓力下,他只有在面對大統領,白元之時才有過相同的感覺。
最終,在宋川和他,只差三十步時,兀狂三還是當即出聲喝止。
“宋道友,你意欲何為?我身兼蟬雪衛之職,你可知這是以下犯上。”
“此處是丁字營,伱說我意欲何為。”
宋川平淡的開口,腳步未停,繼續向前踏出。
兀狂三在開口的瞬間,渾身氣勢就已然一瀉千裡,處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