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吾來說,這可真是一趟無比奇妙的旅程啊。”
站在伊魯席爾的街頭,葛溫德琳如此感歎道。片片雪花落上她的肩頭,月色讓她的膚色顯得更加白暫。
“你喜歡就好。”
葛溫德琳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哀傷:“卿...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這是什麽語氣?”
“吾知曉卿之用意,但吾身為黯影太陽,葛溫王的次女,不可不守住這已沒落的榮光。但卿不需如此,大可直接離開。”她低下頭,緩緩說道。
法師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我說我要讓你們從這無盡的輪回中逃脫出來,可不是說說而已啊,葛溫德琳。”
“卿只是安慰我而已吧?火焰乃是世界延續必需之物,如若失去火焰,深海時代真的來臨,又有誰知道那黑暗中會有什麽怪物在等待著人們呢?無論是以神明的角度看去,還是以人們的角度看去,那個時代想必都非常令人絕望吧......”
“是的,如果你們想讓世界維持下去,火焰的確是不可缺少的東西。”
何慎言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但其他世界呢?”
“...什麽?”葛溫德琳似乎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無盡星海之中,我只見過你們的世界需要靠著火焰去維持。但其他世界不需要,如果在這裡生存不下去...換一個不就行了?”
葛溫德琳抿起嘴,她緩緩搖了搖頭:“卿的心意很珍貴,但談何容易?吾雖不像卿一般能在世界之中漫遊,但也清楚,要完成這樣的事需要何等的力量。便是我父葛溫王再世恐怕也無法做到吧。”
“但對我來說,只有我願不願意而已。”何慎言笑了起來。
他手中亮起一縷銀光,凝結成了一塊六邊形的石頭,非常漂亮,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白光:“拿好了,葛溫德琳。等到我準備好,我會用這塊石頭通知你的。”
他說完便打開傳送門離開了,留下葛溫德琳一個人站在原地。在他看來,言語永遠是比不上行動的,既然她不相信,那麽就用行動來證明自己吧。
葛溫德琳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知作何想法。
再次回到傳火祭祀場,這裡多了很多人。那位灰燼出乎意料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啊,雖然素未謀面,但這至少證明了他具有理智,這很好。
台階上坐滿了人,用熱鬧來形容可能不太準確,畢竟他們都不怎麽說話。舞娘還是老樣子,端著她的水晶球坐在角落裡。那個垂頭喪氣的男人現在看上去煥然一新,他帶上了一個奇怪的尖頂頭盔,正在台階上做著俯臥撐。在他旁邊有另外幾個同樣裝束的男人嚴厲地教訓著他。
盡管是在被體罰,但垂頭喪氣的男人卻顯得非常高興,他甚至越做越起勁了。
在那螺旋劍篝火的一旁,坐著一個穿著奇怪盔甲的騎士。那盔甲硬要說的話,看上去與洋蔥頗為相似。他低著頭,一動不動,看上去像是已經睡著了一般。
法師來到傳火祭祀場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防火女又迎了過來:“是您啊,旅者大人......”
“我要找灰燼。”他淡淡的說道。
“灰燼大人,現在應該正在找尋下一位薪王的路上吧。很抱歉,我無法告知您他到底在哪......”防火女鞠了一躬,抱歉地說道。
“是不想,還是不能?”
“......是不想,旅者大人。”防火女緩緩說道。
何慎言微笑著搖了搖頭:“你大可不必如此警惕。不管你以為我是誰,我都不是他們其中之一。”
“啊,關於這點,我要向您道歉。”防火女再次鞠了一躬,這次甚至未曾抬起頭:“我先前以為您是那些阻礙傳火的歹人之一——但看見那來自於黯影太陽的短杖後,我才意識到我的錯誤。很抱歉,旅者大人。”
“阻礙傳火?”
“那是...來自於隆道爾的黑教會的一群人。他們自稱為遊魂,乃是妄圖篡奪火焰的狂妄之徒...”
“關於這點,我倒是有不同的想法。”看上去永遠半夢半醒的魯道斯突然說道。
“他們只不過是想活著而已...畢竟,我們為了讓火焰延續,殺害了多少不死人呢?說是殺害,其實是讓他們變成沒有理智的活屍。長此以往,激起他們的反抗也在意料之中吧...”
“魯道斯大人,您說得太多了。”
“多嗎?我怎麽感覺,說得很少呢?”
魯道斯呵呵笑了兩聲,這位卑微的薪王仰起頭,頭上那褪色的王冠在燭火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你太過在意他了,防火女喲。灰燼可不是那種會因為一點挫折就止步不前的人——相信我,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確定了這件事。那個男人,恐怕比我們誰都堅定啊。”
“他雖然說著傳火沒有意義之類的話,但還是繼續踏上了這條殺戮之路,不是嗎?呵呵,這就是余灰們的宿命啊,也正是我們的宿命...為了傳火,這次又要殺死多少人呢?”他難聽地笑著。
法師失去了耐心,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傳火祭祀場的地面。在那滿是塵埃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一顆微小的樹苗, 盡管很小,但依舊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這?!怎麽會......”防火女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麽。
魯道斯不笑了,他看著何慎言:“旅者啊,你...不,您到底是什麽人物?”
那位像是睡著一般的洋蔥騎士在這個時間醒來了,他低下頭,看見那顆微小的樹苗,以一種半夢半醒的語氣說道。
“啊?我是真的睡著了嗎?居然會夢到地面重新長出樹木......真稀奇啊,這可是火焰興盛時候的事情。但現在火焰明明已經快要熄滅了才對啊......”
何慎言並未回答魯道斯,他只是對防火女說道:“灰燼回來時,記得讓他碰一碰這樹苗。他會明白我想說些什麽的。”
防火女站在原地,她就連呼吸甚至都開始急促了起來:“您到底是什麽人?”
法師平靜地回答:“不是說過很多次了麽?一個旅者而已,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叫我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