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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時間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一陣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安的竊竊私語聲就打破了殉道者大橋陣地之上的安靜。諾爾福脊背生寒,他心中依舊充滿勇氣,但也怕得要死。聽起來很矛盾,但又有誰能在面對這些亞空間內的東西時不感到害怕呢?
他害怕,但他依舊要守在這裡和它們戰鬥。勇氣的真正含義便在此處。
“帝皇在上。”
諾爾福利落地吐出四個字,抓起他的激光槍,對一旁的利托西斯做了個手勢:“帶著你的人去西面,利托西斯。”
年輕的黑甲衛士回過頭來,發現這名禁衛軍的長官表情前所未有的猙獰:“......它們來了。”
一聲咆哮刺破黑暗,緊接著是更多。一刻不停,它們在高呼著幾個褻瀆的詞匯。幾乎聽不清它們只是說些什麽,只有一個詞極其清楚。
“血!血!血!”
惡魔們高喊著這個詞,利托西斯的心中湧起一股憎恨——讓他幾乎破口大罵,然而諾爾福的動作卻比他更快,這個滿臉疲憊的士官怒罵出聲。
“他媽的惡魔雜種!”
地面開始震顫,濃重的鮮血味道野蠻的彌散在大橋之上。
士兵們要麽在祈禱,要麽就在調試手裡的激光槍——必要時刻,它們會被過載。但現在不行,過載模式威力很大,卻非常容易損壞。他們現在可得不到應有的武器補充。而且彈藥也是個大問題。
諾爾福拍了拍他的頭盔右側,讓那兩小時前就開始響個不停的內置耳機停息了一會兒。趁著這個機會,他在通訊頻道內說了一句話,情緒並不如何激昂,可其中卻蘊含著甘願赴死的決心。
“準備戰鬥,為了神聖泰拉。”
“為了神聖泰拉!”
利托西斯等路西法黑衛遵守諾爾福的命令,一路狂奔至防線西面,粗糙的防禦工事上滿是惡魔們所留下的痕跡。漆黑的金屬板傷痕累累。
在這裡負責駐守的是第四連。
利托西斯迎上前去,還未等他和那光頭的四連長互相交換姓名,戰鬥就在瞬間開始了——一個放血魔嚎叫著撞破了黑暗,揮舞著手中的地獄之刃,在這醜陋的怪物身後是更多它的同類。利托西斯拔出腰間的爆彈手槍,瞄準了那個打頭陣的白癡。
兩秒鍾後,它的腦袋徹底爆炸開來。四連長帶著驚異與羨慕看了眼他的爆彈槍,利托西斯卻心疼地將手槍放了回去。他沒多少子彈了,可不能浪費在這些東西身上。
士兵們很快便開始回擊,激光束組成的死亡之雨朝著惡魔們射去。
一發命中或許不足以讓它們受到生命威脅,然而一輪連射的意義就在這裡。火力覆蓋永遠不會過時,一個士兵連連扣動扳機,他使用的是半自動檔位,精準而不失致命。
一隻原本正在衝鋒的放血魔被打中了右眼,那慘綠色的眼眸爆炸開來,一團像是膿液般的液體飛濺而出。它跪倒在地,身體顫抖了幾下便倒在地上不動了。這只是冰山一角,他們有著地理優勢,這群不穿戴盔甲的低級放血魔不可能打得過來。
直到一隻騎著鋼牛的碾血者從它們中衝了出來,那披掛著血紅色黃銅鎧甲的巨大野獸一路踩碎了不知道幾個放血魔,鮮血與血肉的碎塊在它腳下溢散,坐在它背上的那個碾血者卻興奮地哈哈大笑著,同類的鮮血一樣讓它感到滿足。
這場面讓利托西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立刻拔出爆彈槍,竭力想要瞄準這東西,但它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幾乎片刻便跑過了長長的殉道者大橋,馬上就要來到防線前——黑甲衛士開始咆哮:“齊射,齊射,把它背上那個雜種打下來!”
四連長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兩輪激光束合在一起,那個碾血者卻狡猾地將自己縮在了鋼牛的腹部,同時扯動韁繩,這頭恐虐的野獸眼中燃燒著同樣對於鮮血的渴望,一個轉身,讓它身上的盔甲承擔了大部分齊射,隨後再次直挺挺地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在這關鍵時刻,利托西斯扔下了手裡的激光槍,爆彈槍也被他留在了原處。
他迅疾地一個翻越,跳出了防禦工事,銳利的金屬側面劃破了他的手掌,鮮血湧出,微微刺痛。黑衛卻壓根沒空管那麽多,他拔出動力劍,諾爾福讓他們放棄近戰的話已被他拋之腦後——利托西斯現在只知道兩件事。
第一,他是他們中劍術最好的。
第二,絕對不能讓這東西衝進防禦工事,否則整個戰線都會被擊垮。沒人能在這東西的一次踩踏下活下來。
他必須嘗試,哪怕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動力劍自腰間拔出,劍身上閃爍著危險的藍光。那個坐在鋼牛背上的碾血者頗為感興趣地咆哮了一聲,單手舉起手裡滿是鋸齒的刀鋒,對著利托西斯比劃了個邀請般的手勢。黑衛無緣無故感到一陣憤怒湧上心頭,他的臉部肌肉痙攣著,憤怒與腎上腺素令他開始狂奔。
狂奔——與鋼牛對著衝鋒,不閃不避。
他在找死嗎?當然不是。
四連長的怒吼被他憋在了喉嚨裡,他看見那個自顧自衝出去的路西法黑衛一個滑鏟,借由鋼牛的速度和他手中的動力劍精準地在鋼牛的肚腹製造了一道巨大的創口。這野蠻的畜生痛叫出聲,內髒和鮮血噴湧一地。
它開始狂躁地進行生命中最後的運動——它把那個碾血魔甩了下來。
然後,黑衛站起身,趁著那碾血魔被甩在地上暈暈乎乎的時候用動力劍一把砍下了它的腦袋,隨後在士兵們興奮的呐喊中狂奔返回了防禦工事內。
“......媽的,算你命大,小子。”
四連長咧著嘴笑了起來,隨後從腰間的武裝帶掏出一根興奮劑扔給了利托西斯:“要是累的覺得抬不起手就給自己來一針,它們還沒死絕呢。”
他絮絮叨叨地念著:“快把那東西打了,小子,戰鬥還沒結束呢。不過,你一個人宰了那東西,就等著功勳章吧!”
“我其實不是特別在乎功勳章。”
利托西斯有氣無力地說,同時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現在自己都為自己的莽撞而感到心驚——我到底怎麽想的才敢跑出去直面那東西?
不過,無所謂了。
黑衛將軍務部配發的興奮劑往自己的大腿一扎,抓起他的激光槍就開始繼續射擊。戰鬥還未結束,遠遠沒有。
天知道黑暗中還會跑出什麽東西?
西卡琉斯揮舞著他的風暴之刃,輕而易舉地撕開了一頭血肉獵犬的脖頸——你以為這就完了?
不,血肉獵犬們通常都是成群結隊的。
這些該死的畜生外形如同狼與爬行動物的混合體,口中一嘴利齒,皮膚披有厚重的鱗片,沿著脊柱長有一列尖刺。從外形上來看,它們已經足夠令人惡心。但當它們出現在戰場上時,那才稱得上是噩夢,就像它們在民間傳聞中的形象。
無法被鎖定的高機動性,尖牙利齒,動輒三五成群。就算對阿斯塔特們來說,這些東西都算得上是很難應付。
西卡琉斯轉過身,他的力量與速度讓風暴之刃劃起一道致命的圓弧,一個旋轉便殺死了其余幾隻將他撲來的獵犬。它們殘破的身體倒飛出去,發出噗通的一聲悶響。卡托·西卡琉斯邁步踩過它們的屍體,碾碎了它們的殘軀。
他是故意這麽做的。
在他身邊,足足六個戰術小隊正陷入苦戰。
天黑之後,恐虐魔軍的進攻強度加強了一倍不止,從傳送門裡湧出的也不再是低級的放血魔了,而是它們的表親,鮮血收割者。
這群由放血魔進化而來的惡魔擁有恐虐的賜福,它們的角更大更長,地獄之刃上通常有著褻瀆的符文或是變得更加龐大。
除此之外,他們還殺死了數十隻鋼牛與顱骨戰車,西卡琉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暫時沒看見惡魔引擎,但他知道,它們遲早會來的。這也是他暫時沒讓毀滅者小隊浪費他們彈藥的原因。ъμ
當然,還有那群嗜血狂魔。這幫雜種的翅膀破碎的不成樣子,卻偏偏能飛。泰拉目前並不適合出動空中力量,地面還有不少平民,如果它們出現,那麽西卡琉斯恐怕不得不呼叫刺客庭讓他們來狙殺這些混蛋了。
二連長抬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在確認它們暫時沒有出現後,松了一口氣。
他拔出腰間的“殺戮者”,這把等離子手槍跟了他很久,一如既往的可靠。複合陶瓷冷卻線圈讓它能夠持續開火長達五十次才過熱。
西卡琉斯對著一頭背對著他的鮮血收割者扣動了扳機,它的半個身體被瞬間汽化了,也讓被它壓在身下的那名阿斯塔特有機會喘息。他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鏈鋸劍的咆哮一閃而過,鮮血收割者的頭顱被砍飛了出去。
“小心些,索結諾。”
西卡琉斯低語著,通訊頻道內傳來那名阿斯塔特的回話,帶著一些惱怒:“長官——我是被偷襲的!”
“戰場上可沒人和你管偷不偷襲,你和這群惡魔打的太少了,多多習慣吧。”
西卡琉斯頭盔下方的臉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兄弟此前一直在負責剿滅異形,沒怎麽和惡魔們作戰過。對它們陰險的襲擊毫無知覺。畢竟,他至今為止也才服役不過七十年,可以算得上是半個新兵。
“我知道了,長——”索潔諾的下半句話沒能說完,一頭鮮血收割者從後方疾馳而來,地獄之刃瞬間穿透了索潔諾的陶鋼護甲。盡管如此,這個戰士卻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反應了過來。他松開手,讓鏈鋸劍自然滑落,隨後拔出爆彈槍,對著自己的胸腹連開三槍。
他倒下的屍體將那鮮血收割者壓在身下,爆彈更是令它的脊骨被打成了粉碎。
西卡琉斯無言地看著這一切,死亡對他們來說也是家常便飯。這些鮮血收割者手裡的地獄之刃對阿斯塔特們來說也是致命的武器,只要擦傷一點,其上的褻瀆詛咒便會開始吞噬他們的血肉與靈魂。
他能做什麽呢?
唯有更多殺戮而已。
索潔諾所屬的第三戰術小隊其余成員很快就圍了過來,他們將他的屍體圍在中央,以手中的爆彈槍穩定地殺戮著那些想要圍攏過來的惡魔們。
與此同時,一名藥劑師立刻開始進行處理。他要取下索潔諾的基因種子帶回戰團,幾十年,或許一百年後,有人將會繼承他的基因種子,成為他們新的兄弟。西卡琉斯不知道那時他是否還在,也不知道其他事情。
他已經習慣了這些事。
二連長的語音頻道內傳來萊山德的聲音,外牆上的敵人已經被清空了,他們如今正在外牆下方的廣場進行清剿作戰。這不是個容易的活計。
“西卡琉斯連長,我需要你——”萊山德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劈砍著什麽東西。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支援我們一隊戰鬥兄弟,在廣場的東面,我們在這裡有些麻煩。剛剛有三隻磨魂者衝破了那裡的陣線,死了七名兄弟,人手不足。”
“我知道了。”
西卡琉斯轉而用起連內的通訊頻道:“你們都聽見了,三隻磨魂者,有人自告奮勇的嗎?”
“我們去!”
第一戰術小隊的士官立刻在語音頻道裡高喊起來。西卡琉斯轉過身,風暴之刃銳利到可怕的劍刃上閃過一道金光,讓那個被砍中的惡魔淒慘地尖叫起來。西卡琉斯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獰笑。
在解決完這個試圖偷襲他的惡魔雜種以後,他開始下達命令:“其他人掩護第一小隊!”
“收到命令!”
極限戰士們的動作很快,第一小隊在戰士們的槍火掩護中狂奔而去。與此同時,西卡琉斯用一記大開大合的下劈殺死了一頭陰險埋伏在地面上的血肉獵犬,那畜生被他砍下了半張嘴。隨後又被一劍釘在了地上,金色的光芒再次閃過,這頭野獸被燃燒成了灰燼。
西卡琉斯感到一陣空虛,風暴之刃原本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他是在被那位閣下‘賜福’後才擁有了這樣的能力。每次使用都會讓他覺得精神空虛,仿佛手中的風暴之刃在抽取他的精神似的。二連長隻當這是必要的代價。
天還沒亮,四周依舊滿是黑暗。但我們將奮戰,直至死亡——又或者,天亮。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麽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歎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夥賊人攻佔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夥賊人的俘虜,然後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後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佔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拚鬥,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鬥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佔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並非他有什麽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佔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後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並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隻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麽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麽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裡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麽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裡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並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願意拿出氣血丹,也並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後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裡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岩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後方俯衝而下,猶如一隻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後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衝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髮,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佔之後,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裡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我有沒有說過,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否則宰了你們!陸葉說話間,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隻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麽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願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於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隻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裡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衝進來一個人。
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後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後,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後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不過看好歸看好,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後,楊管事對於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並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鬥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衝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楊管事已經露出驚喜的神色,似乎在這裡碰到陸葉是什麽好事,欺身上前,一把抓住陸葉的肩膀: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