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社樓聽完來龍去脈,鹿鳴悲從心中起。但還未來得及平複,便又被拉去武定樓,與一眾要員商議同慶城最後的抵抗行動。
沒錯,最後的抵抗。出於雙方實力對比,未來就是如此的悲觀。
因為火器的普及改變了作戰方式。一個軍團騎兵,步兵,戰車,炮兵,後勤俱全。而軍團又分駐守,野戰,特戰三種。
駐守部隊以衛為編制,根據當地情況兩千到五千人為一衛,首領為指揮使,下有營旗。營以兩百人為一作戰單位,指揮官為統領,下面有旗。旗則以五十人為一作戰單位,指揮為總旗。總旗往下則有十人隊正,五人伍長。
以駐守同慶府城的的同慶衛來說。衛所為大本營,各營步兵駐守府城各個節點,特殊單位以旗為編制調動。
這個制度雖然可以讓每個衛在對應防區發揮最大程度的戰鬥力,但說破天也只是一個衛。哪怕最近整編了不少潰兵,同慶衛也只是把五千人的編制弄滿而已。擴編是不可能的,除非想造反。
而對方呢?
先說共和軍。
共和軍也是新式武裝,雖然武器裝備絕對沒有官軍的好,但戰力也不會差太遠。在這種情況下,共和軍又佔據了四州之地。雖然具體兵員人數不明,但能將整個同慶府六縣分割,還能從兩個方向抵擋住州裡派來的援軍,這次進攻的總兵力少說也有十五萬人。
哪怕這十五萬人只有五萬人能投入進攻,對陣官軍的五千人也是壓倒性的。更別說共和軍在掌握優勢的情況下,還能調整進攻部隊的兵種比例。
除此之外,很多人還懷疑,除了府城外,其他縣城都已丟失。不然在共和軍指揮系統被消滅的情況下,在沒有統一指揮,下面各部隊無法確認堅守是否有利,是否能獲得友軍支援的情況下,面對各衛據城而守的官軍,共和軍為何沒亂?
更別說還有一開始就沒算進雙方推演裡的血人了!
根據這些年觀察得來的情報。這些血人跟傳說中的血屍極為相似,感受不到痛疼,也沒有要害與智慧。因為吞食鮮血是它們唯一的追求,所以共和軍與官軍都是它們的目標。
血人的起因雖然不明,但沾染了它們體液的人都會成為血人,所以汙染能力極強,而且能不斷進化!
正是這些不斷進化的‘將’級,甚至是‘王’級,‘君’級血人,才讓朝廷與仙道都感覺棘手,不然也不會出現兩位星君聯手,還有仙道門派被圍困的事情了。
但如此棘手的血人,居然能被共和軍驅趕!如果共和軍不想要同慶城的人口,直接驅趕血人攻城,這後果......!
鹿鳴面無表情的坐在統領身邊,靜看整個會議大廳的鴉雀無聲,一炷香的沉默後,鹿鳴算是徹底沒指望了。此時此刻,哪怕有人站起來說‘投降’,他都不覺得意外。
又是半柱香的時間。
主持會議的指揮使見大家依然沒有說話,終於沉不住氣了。他說“諸位既然都不願意開口,那我先說個提議。全面收縮防禦,堅壁清野,等待州裡的援軍。”
指揮使打破沉寂後,知府也開口說“這個提議是不錯,但遷移人口可不是小工程。首先得防范共和軍乘機進攻與血毒傳播。其次還得防范共和軍趁亂派遣奸細。最後......城裡雖然有水源,但這麽多人突然湧入,糧食能堅持多久?”
指揮使說“那不遷移百姓,直接把他們留給共和軍?”
知府說“那百姓以後如何相信我們?”
指揮使說“那就請大人說出一條妙計。
” 知府不說話了。
指揮使環顧四周,說“血人能被共和軍驅使,這是從未見過的情況,在下愚昧,想不出好辦法。在座諸位如果有辦法,可以暢所欲言。”
人群依然一片安靜。
共和軍這次行動,又是大迂回搞分割包圍,又是驅趕血人的,明顯是志在必得,就絕不可能空手退兵。哪怕同慶堅壁清野,能暫時擋住共和軍的進攻又如何?
首先,就算同慶守住了,但州軍沒能打過共和軍,那同慶淪陷也只是遲早的事。就算州裡打得過共和軍,同慶甚至更危險。畢竟同慶現在處於共和軍腹地,對共和軍而言是如鯁在喉。哪怕共和軍要退兵,也得拔下同慶才能安心撤退。不然州軍追擊,同慶這邊乘機殺出,那不得搞個一潰千裡?
而且在退兵的情況下,共和軍既不能取地也不能擄人,但剛好他們能驅趕血人......你說到時會如何?
所以這是死局,沒人能回答。
在這種情況下,以守土職責來說,他們必須一戰。但為了這個府的百姓,他們不反抗其實是最好的。
守土為國,但坑民。為民投降,卻又負國。
所以大家都不說話,因為他們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會被人抓住把柄。或是在忠義層面被批判不戰而降,或是道德層面被批判為名而害民。
......還真是世間難得雙全法。
經過良久的沉默,因為沒人說話,會議只能草草結束。
軍隊回去繼續整兵備戰,文官則繼續維持戰時制度。畢竟無論是守是降,這個準備工作是沒錯的。只有夜不收的幾根獨苗,清閑的要命,除了回樓喝茶,還真沒其他事情能乾。
不過說是獨苗也不準確。
夜不收分執行部與信息部。
執行部就是他們這群收集情報,還搞時不時搞點軍事行動的特工,這次被團滅的就是執行部的人。而信息部則是接收,匯總,並整理執行部信息的文員,大部分還好著呢。而且因為執行部全滅,他們最近沒有能乾的活,說不定還長胖了呢。
跟統領回到聞社樓,一路上全都是無所事事的信息部‘嫩皮’。鹿鳴不禁在心裡感慨,人和人還真是不能比。
回到統領的辦公室,另外兩個總旗則早就泡好了茶,等待多時。
這兩個總旗也跟鹿鳴一樣,都是被張統領直接特命的。一個是統領的衛兵,所以那天沒去秋月樓,另一個則是當天晚上的哨兵,所以也沒能去。
這次會議按理來說是應該捎上他們的,但因為他們確實沒啥能耐,特命前甚至連伍長都不是,為了防止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就只能留他們在這裡泡茶,等鹿鳴他們回來。
“統領回來啦!”
“鹿總旗,久仰久仰。”
倆人見鹿鳴他們推門而入,迅速站起來行禮,搞的鹿鳴一愣。
張統領揮手,示意他們坐下,隨後帶鹿鳴跟他們圍坐成一圈,笑道“還這麽客氣呢?”
倆人笑笑不說話。
張統領對鹿鳴笑道“白衣的,林凌。藍衣的,韓超。加上你我,就是執行部剩下的全部人了。而這位......。”
張統領指著鹿鳴看向林凌二人,說“鹿鳴,你們早就知道的。”
三人互相笑了笑,由此算是結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