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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練習生》第11章 燕趙壯士
  “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荊軻遂就車而去,終已不顧。”

  這是《荊軻刺秦王》的段落,朗讀至此,博玟猛提聲音,蓋過了全班同學,人人驚詫不已,而他旁若無人。

  語文老師注視著他,默默微笑。“李博玟,你解釋一下這段話的意思。”

  李博玟突地站起,他的普通話向來十分標準。

  “太子和知道這件事的賓客,都穿著白色衣服和帽子來送他……壯士一旦去了,就不會再回來……老師,這個‘壯士’是我們平時說的那個‘壯士’嗎?為什麽我總覺得荊軻和我們平時口中的‘壯士’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你們在電視或武俠小說上看到的‘壯士’多半都是種客套的稱呼,它們可以用來形容性格豪邁的人,也可以用來形容別人身體之壯實,或者兩者兼而有之。但此處的‘壯士’,意義便沒有那麽局限了,荊軻為社稷蒼生,去刺殺窮凶極惡的秦王,此時的他,志氣高遠,慷慨悲歌,全身正氣凜然,氣概之雄壯又豈是尋常人物所能匹敵?”

  此時,語文老師興之所至,說起了文言。

  “二者,荊軻不畏強暴,將天下大任挑於一己肩頭,這種人格魅力,用‘壯’來形容不過分吧?可將‘壯’視為一種文學的誇張和修辭……”

  博玟膚色暗灰,總留著平頭,腦後貼頭皮剃得乾淨利落,黑黑的髮根,根根分明。他有令人豔羨的身材,“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脖子細長,雙肩卻像一對攏著的大翅膀。校服罩在身上,說不出的合身,肩頭繃著布褂,寬松的下擺卻又似長袍飄動。

  “哦!老師,這個‘壯士’的‘士’指的就是‘士為知己者死吧’!”

  “可以這麽理解。”語文老師笑著說。

  “嗯,我也想做一個‘壯士’。”博玟抿起嘴,似乎心情煩惡。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很多人和小毛一樣噗地笑了出來。

  誰知此時一人忽地站起,情不自禁地大喊:

  “我也想做一個‘壯士’!一個慷慨悲歌的‘壯士’!”

  定睛一看,這人竟是博玟後座的友誠!

  原來,甫聽“慷慨悲歌”一詞,友誠便心潮暗湧,波濤起伏。終於情難自已,大紅著臉頰和耳朵,起身表白胸臆。大概自“秀氣的鴨蛋”開始,他在語文課上便無所掩飾了,這番話不大聲喊出來,他心中直憋悶得慌。

  其實同學們自被荊軻的故事感染,然而博玟和友誠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來,全班同學都從憤慨、悲戚、雄壯的故事和感情裡跳了出來,轉而為哄堂大笑。友誠早就自知失態,紅著耳根,自個兒坐了下去。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震著耳膜,他的意思是,男子漢大丈夫理應是一個荊軻般的“壯士”,哪怕戰國歷史不能複演。

  他讀過《史記》,荊軻被浮光掠影地翻過,當他再次從頭細細讀來,方始徹底地折服於“壯士”二字。“壯士”,不就是人們常說的“英雄”嗎?荊軻是如此的大英雄,見義勇為,嫉惡如仇;流血五步,浮屍千裡。英雄可以是項羽、勾踐、伍子胥、商鞅、蘇牧、燭之武、樊噲、廉藺等人,然而誰能從容赴死一如荊軻的慷慨悲歌呢?唯獨荊軻當得起“壯士”這響當當的名號!

  如果荊軻成功了,他會成為“義士”、“勇士”、“大士”、“仁人志士”,會封他侯爵,

會稱他恩人,然而最後唯獨落得個“壯士”!  友誠萬分渴望,一如荊軻,仗劍行千裡,微軀謝江湖……

  雖思緒雲湧,可他沒有繼續演講下去,第一次演講的衝動就這樣夭折了。他是硬生生頂著自己的羞澀站起,並終於被羞澀壓了下去。整一堂課,他的耳根子都是紅的,語文老師不時就要瞅他過來。

  下課鈴聲響起,博玟回轉身來。

  他胸前兩塊平實的輪廓,圓鼓鼓的袖管裡肌肉隱約可見,一圈袖口束住小小手腕。友誠心想他的身板真是荊軻在世!

  學校操場上有個沙坑,是為學生跳遠準備的。開學伊始,體育老師組織學生們練習跳遠,先讓學生們排成兩排,準備按次序跳遠。講解技術動作的時候,他屈膝,揮臂,蓄力良久……瞬間身子崩飛,遠遠地在沙堆上留下兩個眼兒,同學們都驚歎不已。

  友誠的雙臂都快揮斷了,才只能跳到沙坑的一半,間或有人跳的遠,也不過沙坑的四分之三,老師的腳印乾乾淨淨,無人能出其右。

  “你們早上吃飯了嗎?一個個都是‘二級殘廢’!”

  博玟個子高,排在最後,老師的話讓他直皺眉頭,暗暗說了聲“我給你一板兒磚”。

  只見他食指抵了抵鼻梁上的鏡框,乍一合手,就輕舒猿臂,身子輕輕往前一送,遙遙超過了所有腳印,直抵沙坑對岸。

  “嗯,這一跳得三米開外了……我自愧弗如啊!”體育老師望著博玟,笑眯眯地說。

  博玟尖瘦的臉上一副三角眼,帶著扁扁的方形眼鏡,額頭斜攏一抹發梢,看面相倒像個斯斯文文的程序員。他抿著小嘴,下巴笑鼓了:“老師,您肯定是沒發力。”

  “你多高?”

  “一米八,一厘米也不帶差的。”

  “有沒有興趣跟著我練體育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自此博玟的體育課上就單獨練跑步,可他經常開小差,和小毛閑聊去了。後來,班主任班會上指出,還是文化課最重要,加上博玟性格隨和,練體育的事情也就擱置了。友誠素來知道,博玟的性格大體上偏於幽默滑稽。

  此刻,博玟下巴又笑起小小鼓包。

  “友誠,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想成為壯士?”

  “對啊!”

  “那好,友壯士!請吃老朽一板磚!”

  他忽然兩眼大睜,張牙舞爪,作跳起狀,手心虛握“一板磚”,砸將下來,至友誠頭頂,嘴裡擬一聲“砰!”,又“噗——”長長噴起一道“血柱”。

  “哈哈哈哈……”友誠和雅芝都被逗笑了。

  友誠說:“如果讓你選一件兵器,你肯定要選板磚了,對不對?”

  博文說:“那也不一定。但是我肯定肯定不選判官筆。”

  “為什麽?”

  “因為我最討厭練字了!小學時,我爸給我報了一個書法輔導班,當時文明也在裡面……”文明聽到自己的名字就看了過來,博玟像小孩子一樣幼稚地擺手,“Hi,班長,我們沒在說你。”

  文明於是不以為意地轉過頭去了。

  “確切地說,正是因為我爸羨慕文明寫得一手好字,才報了同一個輔導班。可練到一兩個月了,我的字跡一如從前,一點改變也沒有,我爸就罵我不成材,還感歎我悟性低……”

  “大概是你沒認真學吧?”雅芝問道。

  “豈止是不認真,那書法老師講課極其無聊,我去了就趴桌上睡覺。你們猜怎麽著?有一次趕巧了,那老師電腦壞了,他就來我家修電腦——看到是他來了,我立馬躲起來,偷偷聽他說話——我爸拆開電腦鼓搗個不停,老師忍不住扯閑篇,他十分好奇地問我爸:‘你家花錢報了我的輔導班,你兒子為什麽從來不去上課呢?’我爸這才知道……”

  “哈哈哈哈……”友誠和雅芝笑到捧腹。

  “其實我一擦家門,就跑網吧裡打遊戲了。那次我爸狠狠揍了我一頓,從此看我得緊,不讓出門,並且,他再也不讓我上輔導班了。不管是語數英還是政史地,一律都不上,這樣我反而用不著上輔導班了,嘻嘻。”

  這些機緣巧合、休咎禍福,聽起來倒像是武俠小說,有趣得緊。

  叮鈴鈴上課鈴響,大家都回位子上坐定。

  這節課是自習課,同學們課間的余興未了,仍在唧唧歪歪,文明屢次喝止,躁浪只能平靜一會兒。

  “我也給你一個講一個笑話吧!是關於‘壯士’的。”雅芝笑眯眯地說,“剛才你站起來,我突然想到了我爸的一件趣事。”

  “好啊,你說吧。”友誠的耳根還一片通紅,但他“洗耳恭聽”,思緒全旁引到了那個笑話上。

  “我爸是個籃球迷,你知道嗎?”

  “不知道。但是我也喜歡籃球!”現在的友誠聽到別人癡迷籃球,就感同身受。

  “真的?NBA裡有個大塊頭叫奧尼爾,你認識嗎?”

  友誠想了想,“不知道。”

  “奧尼爾誒,外號大鯊魚,體重三百斤的大胖子,你不認識?”

  “不認識。”友誠抱歉地笑了笑。

  “那你不看比賽,平時打籃球一定很多咯?”

  “我剛開始學,上籃已經學會了,還沒開始學投籃呢!”

  “哦,這樣啊!那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你怎知道還很長的?你也會打球嗎?”

  “我並不會打球,但我經常看籃球呀!我最喜歡的NBA球員就是小飛俠科比,幾乎他的每一場比賽我都不會錯過。你知道科比嗎?”

  友誠撓著頭,腦海裡思索著這個有點熟悉的名字,想得愁眉苦臉的,上唇被打亂成左歪右斜的蛇形,下唇也不自覺地掀開一個角。

  雅芝啞然失笑,“哈哈,你這表情就跟個二傻子似的。”

  友誠微微一怔,說:“我不知道科比是誰。”

  “好吧好吧,我繼續講我的笑話。”她的笑意仍沒有止住,隻好以手掩鼻,鎮定心神,“其實這笑話也沒多麽好笑:我和我爸看比賽的時候,他記性不好,老是忘了誰叫誰,隻好轉頭問我:‘雅芝,這位壯士叫什麽來著,叫什麽什麽斯基來著?’”雅芝惟妙惟肖地模仿父親沉重的嗓子。

  “我的記性比他好,所以每次都問我。正巧有一天看到奧尼爾這個大家夥,五大三粗的, 更是壯士了。我爸瞧見他就開始摸腦門,轉頭問我:‘壯士!這位雅芝叫什麽來著’……”

  友誠並不認識她父親,正想象她父親的模樣,雅芝的笑話就講完了。因此下眨了兩眼,一臉木然,似乎完全聽不懂。

  “哈哈哈……”雅芝笑聲更難自抑,“你真是傻的可愛!”

  “你根本不是‘女漢子’,這個有什麽好笑?我沒聽明白。”

  “那平時上課,你怎麽聽得比誰都明白?”

  “平時我……做筆記呀!”

  “你是照著筆記才能聽明白嗎?”

  “那也不是,有筆記能聽得更明白……”

  友誠一歪頭,瞥見門後玻璃上探出一個頭。定睛一瞧,原來是老班偷偷趴在窗口上,正盯著友誠。四目相對,友誠立馬像觸了電似的,頭回轉去,悄聲說:

  “老班來了……”

  同桌二人當下趴著,寫寫畫畫,再不作聲了。再回頭看,老班已經走了。

  過了一會兒,友誠小臂外側突然硬硬的,雅芝指梢的旋轉跳躍通過肘尖兒傳遞過來,正在奮筆疾書聚精會神的友誠驀地一驚。他不禁回轉頭去看了一眼,雅芝長長的下巴低垂著,埋頭兀自苦讀。

  這麽多天的相處,友誠早已發現雅芝是個左撇子,而友誠是個大多數的右撇子,所以每次友誠都刻意把胳膊收在自己的桌面內,離分界線一大截,可總有疏忽大意以至抵牾的時候,胳膊肘抵到一塊去了,兩人立馬就彈開。

  這次破了慣例,二人的肘尖便不再刻意回避,禮防便沒有那麽嚴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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