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
正在氣氛熱烈之時,從亭外跑進來一淡黃色錦袍胖子,跑動時身上肥肉亂甩,感覺好像身上吊了幾個熱水袋。
遠遠地就開始喊:“基哥!呼……呼……石哥!”
眾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等好不容易跑到亭前,這胖子又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眼見眾人就要不耐煩了,這胖子卡著此刻開口。
“基哥,石哥,新消息,下午那一撥不是三個人,是四個人,第四個人下午沒來聽堂課。”
“怎麽?第四個人有問題?”戶部侍郎康廉之子康亦石詢問。
“嗯,我跟京城的朋友打聽到,這第四個人是工部侍郎李忠的次子,李雲志。”
“哈哈,”翟基毫不在意,仰頭大笑:“工部?侍郎?次子?那就是個屁!”
工部在六部中地位是最低的,權利也最低,侍郎是工部的副官,而翟基的父親,是刑部的一把手,李雲志是次子,翟基是長子。
翟基自信自己完爆李雲志。
康亦石感覺自己被冒犯了……好在戶部在六部中地位僅次於吏部,這樣想,臉色才好不少。
“可是,我好像聽說李侍郎是國師那邊的……”康亦石盡管很不滿意翟基的話,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翟基斜眼看了康亦石一眼,滿是不屑,“你就是想太多,國師大人能管一個手下的次子的朋友的事?”
“……”康亦石竟然無言以對。
“就是,石哥想太多了。”
“就是,就是。”
下面的人開始起哄……
正在眾人起哄之際,那胖子好似才喘勻氣一般,慌忙開口:“不是的,不是的,基哥,那李雲志和那個高個子剛剛在門口比鬥,我看出來了,都是練家子,晚上咱們幾個人怕是搞不定他們。”
起哄的聲音漸漸降低,他們最怕的就是這種練家子。
猶記得一年前,柳祭酒兒子柳子厚還在國子監的時候……那殺才見自己一夥人就打,自己一群人拿他也是真沒辦法啊。
翟基不自覺地揉了揉屁股,回憶往昔……(額,是被踹的屁股,請不要想歪。)
“媽的!國子監又不是講武堂,哪來這麽多練家子?”翟基隨手將手中的雞骨頭砸向亭外,氣哼哼地坐在石凳上。
“哈哈,基哥,沒事。”這回卻是康亦石大笑出聲,“柳子厚是孤身一人,咱不好搞,這李雲志他們不是還有兩個人沒練過功嗎?”
“等明天我叫山下的兄弟們上來,咱們抓著剩下兩個搞,這叫揚長避短,哈哈。”說著,康亦石搖頭晃腦地模仿著講堂上的講師。
眾人也是跟著哈哈大笑。
很快,亭內氣氛又熱烈了起來,談論的話題也逐漸開始下流。
沒人發現,亭子上方,唐風聽著他們的對話,若有所思……
今晚的行動取消了,眾人就飲酒到深夜才各自回自己的號舍。
子夜時分,有人敲響了翟基的門。
“哪個他媽的兔崽子?”被吵醒的翟基罵罵咧咧地開門,沒人?往屋外看看,見有一個人影從牆角一閃而逝。
這是翟基常用來整人的法子,沒想到今晚有人用到了自己頭上。
翟基沒去追,憤怒地關上門,心裡想著,別讓我知道是哪個狗日的!
李雲志看了看自己身後,沒追來?是我跑太快了?於是李雲志又回去敲門……
“咚!咚!”
不等李雲志敲第三下,
門猛地從裡面打開。 翟基惡狠狠地盯著這個戴著鬥篷還蒙著面的人,伸手就打算扯下那人的鬥篷。
那人卻是很靈活地躲開,然後,拔腿就跑,翟基在後面咬牙切齒地追著,口中還不停地叫囂著。
眼看就要追不上了,那敲門人竟自己把自己給絆倒了,鬥篷也摔出去了很遠……
翟基感覺自己瞬間又有了力氣,又加快了些速度。
可能是那人崴到腳了,跑起來一瘸一拐的,就在自己快要抓到那小子時,轉過一個牆角,人卻不見了。
翟基在附近罵罵咧咧地找了會,沒找到人,正打算回去了。
仔細一看,這不是跑到康亦石那小子的號舍周圍了嗎?
再仔細一看,好家夥,康亦石的號舍還亮著燈!喝那麽多酒,現在還不睡?
翟基疑惑地向那邊走去,來到房前,翟基見屋門沒關,屋中無人,他也不是什麽君子之輩,就這麽走了進去。
屋中點著燈,桌上放著幾張墨跡未乾的稿紙,上面這正是康亦石的字跡。
隨便一看……可這一看,翟基便再也挪不開眼了,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與此同時,康亦石罵罵咧咧地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手裡還拎著個破鬥篷。
“媽的,哪個王八蛋在路上挖那麽多坑!這個破鬥篷就是線索!媽的,看老子一點一點把你找出來。”
當康亦石拎著破鬥篷,一瘸一拐地回到號舍時,看到翟基正坐在自己屋中看著自己,那眼神有些……嚇人。
翟基本來還在想會不會有人在暗中搗鬼, 找了一個身材與康亦石相似的人來挑撥離間?但當看到當康亦石拎著破鬥篷,一瘸一拐地進屋時,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翟基猛地起身一腳踹在康亦石的肚子上,康亦石毫無防備,身子瞬時弓成一隻大蝦,翟基毫不手軟,繼續踹著,邊踹還一邊念叨:
“今天晚上一起我整是吧?我翟基是個沒蛋的大傻子是吧?背著我跟我小妾約會是吧?下午騙我去挨打看笑話是吧?要是沒爹我算個什麽東西是吧?……你TM又算什麽東西?”
康亦石不明所以,被一腳踹到肚子上,說話都開始費勁,只是怪叫著。
這邊的動靜引起周邊屋子的注意,紛紛起床偷瞧。
這時,斜對面某間屋子,一個肥胖的身影猛地拉門而出。
“基哥!石哥!這是怎麽了?”
那胖子拉開翟基,翟基隨即開始對著那胖子又打又罵,說什麽瞎了眼……狗奴才……背叛……,然後就回身又去踹康亦石。
那胖子見此情景,猶豫了一下,竟直接撲到康亦石身上,讓自己肥胖的身軀成了康亦石的盾牌,任憑翟基捶打,巋然不動。
康亦石從沒有覺得胖子油膩的身軀如此溫暖,安全……
此時,胖子腦中卻如同中了魔般,回蕩著一句話:
“洛陽布行的許公子……該不會還沒有去過火雲山莊拜山頭吧?”
剛剛在自己床前說話的身影逐漸與4年前洛陽小夜叉的身影重合,小夜叉長大了……
想到此處,胖子的那巋然不動的身形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