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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偵探》第36章 病患
  雖說命運不公,但米修卻也樂得其所,他實在是不習慣學校中的觥籌交錯、人情冷暖,他反而更喜歡和黑街中的懵懂少年們來往,他們更加懂得什麽是感恩,也更加渴望所謂的知識的力量。

  並且,米修也有著一個溫馨的家庭,他的妻子與女兒都十分愛他,至少曾經是這樣。

  “三十萬安可?怎麽可能。”米修瞪大眼睛,他在女兒的病床前差點喊出了聲。

  數字,無情的數字如同滾燙的鐵水澆灌在了米修的心頭。

  他感覺透不過氣來,支教老師這個名號雖然聽起來正氣十足,可他的基礎工資卻低得可憐。

  饒是以前發表論文的稿費,以及這些年來的存款,米修也只有不到十萬安可。

  他根本沒法支付得起醫療的費用,據醫生所說,這還只是第一次進行治療的價格,女兒的血液病很特殊,必須進行長期的治療才能夠確保不再發作。

  就在米修走投無路時,一位自稱曾是米修學生的家夥出現了,他向米修提出了當時他斷不會拒絕的邀請——販製毒品。

  “老師,你現在也沒得選了吧,你的年級這麽大,去哪裡都不會有人招你做事的。”

  “如果你不和我合作,你的女兒就會死於血液病;如果你和我合作,我們就能乾上一票大的,你的家人以後也會衣食無憂。”

  那人便是伊佛,他出現在米修面前時,米修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曾在大學中有教過他。

  “只需要老師負責煉製毒品就行,販售這一塊交給我。”伊佛當時,是這樣保證的。

  米修沒有多猶豫便答應了,他知道自己沒得選。

  事實上也正如伊佛所說,自己的歲數已經很大了,社交圈子也幾乎沒有,根本不可能找到能夠在短期內來錢快的活計,他想要救自己的女兒,就必須鋌而走險。

  他沒得選。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的毒品事業剛剛拓寬了用戶圈子,取得成功沒過多久時,他們便遭受到了來自安提莫警署的一次重創。

  製毒工廠被警方摧毀,米修與伊佛雖然僥幸逃離,可卻成為了安提莫警方追查的對象。

  米修膽小,在這樣的高壓環境下,他終於沒有再與伊佛乾下去,而伊佛也沒有為難他。

  伊佛將屬於他的那份錢留下,隨後便銷聲匿跡了,而當米修拿著這筆錢回到家時,他得到的,卻是另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

  女兒在自己離家製毒的第二周,就死於血液病發作引起的並發症了。

  她沒有等來父親的救贖,也沒有看見父親的最後一面。

  米修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被妻子趕出家門的了,或許潛意識中,是他自己把自己趕出了門。

  簽署離婚協議的當天,米修因為肚子痛昏了過去,醒來時,在那個曾經的溫馨之家中,只剩下了一份叫做病歷的東西。

  “我受夠你了,米修。我們的女兒重病的時候,你在哪裡?你知不知道,在她臨走之前,還想著你能再和她說上一句話?你根本不配做她的父親,也不配做我的丈夫。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米修。一,是心甘情願地簽下這份協議;二,等法院的傳票再離婚。”

  這根本就不算什麽公平的選擇,米修心裡想著。

  妻子收拾行李獨自離開了,女兒的房間也被打掃得一乾二淨,再也找不到一絲她存在過的痕跡。

  為了對抗腸癌,米修不斷消耗著販毒得來的存款,一直到他把自己的房子也抵押了進去。

  搬出家,住進黑街地下水道的那一天,米修的眼中,已經完全失去了神采。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而活了,或許只是比起死亡,他更想要活著罷了。

  三年過去,就在米修準備坦然接受死亡這一現實時,那個曾經故人,一切的始作俑者——伊佛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介紹了一位“信徒”給米修,他便是出生於醫學世家的喬森醫生,雖然喬森的心理扭曲,但他卻有著萬人無一的特殊血液,喬森的血液成分是他變態心理的主要催化劑,在解析了喬森的血液成分後,搭配上部分毒品中所含的原料,一款能夠維持身體機能的特效藥被研製了出來。

  雖說無法完全根治癌症的擴散,但至少長期少量的服用,能夠讓米修維持在一個健康穩定的狀態。

  當藥劑開發成功後,伊佛終於露出了他的爪牙。

  他要向安提莫警署,這個安提莫城最大的警務機構,這個曾經摧毀了他販毒事業的單位復仇!

  而伊佛也如願以償, 在他以昔日共犯的威脅之下,米修開始製作起了炸彈,並且使用化學藥劑不斷地在安提莫城下水道中開鑿出各種各樣的地下暗道,他不得不照著伊佛所說的去做,不然他就無法得到能夠抑製癌症,讓自己保持“健康”的特效藥。

  長時間服用特效藥極大地影響了米修的神經,他開始變得愈發偏執。

  一路而來的選擇題幾乎成為了米修最大的夢魘,他以此作為了自己行動的方式。

  他要每一個受害者都做出選擇,他在自己的世界扮演起了神明,提供給每一個人選擇的權利。

  他讓兩名警員在彼此的性命之中取舍,他讓拉比克在奶奶與鍾樓之間選擇,直到他眼睜睜看著拉比克奶奶帶著他去往警局自首。

  他的心中某些塵封的情感被觸動了,可他自知已經無路可退,時隔三年再次出現的爆炸已經引起了幾位警員的注意,如果他不繼續跟著伊佛的指示做下去,遲早會被逮捕的。

  直到特效藥在他的身體中形成了抗性,癌症的病痛如同疾風驟雨般再度席卷米修全身時。

  他才終於在生命的盡頭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麽令人唾棄的罪惡。

  米修想要贖罪,可他卻已陷入了伊佛的威脅控制中。

  他的筆記本上如此寫到:“我確信伊佛已經徹底成為了惡魔,因為我從他的行為中感受到的只有對生命的漠視。”

  “曾經的我也是那樣,但痛苦的病症讓我克服了對特效藥的依賴,我必須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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