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
在我們不遠處,一段已經鏽蝕得十分嚴重的鐵皮樓梯扶手掉落在了地上。克勞斯被嚇了一跳,急忙往我肩上爬。
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鐵皮扶手,以及因為冰雪消融,在拇指巷兩側落滿了的鐵屑。我的腦中豁然開朗,許多零零散散的信息點不斷地拚湊,形成了一張模糊的畫面。
拉爾文死亡時,犯人為什麽沒有在雪地上留下痕跡,為什麽蘭頓探長模擬拉爾文遇害時,他會在距離後街一步之遙的地方忽然停下腳步。
看著頭頂拇指巷兩側居民樓的鐵製樓梯以及晾衣杆,我的心中有了答案。
真凶如果不是能夠直接飛行的鳥類動物,那就是一種擁有出眾跳躍、攀爬以及平衡能力的敏捷動物,之所以沒有在雪地上留下足跡,是因為他一直在利用高空的晾衣杆以及鐵皮樓梯作為行動的台階。他能夠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中穿行,且行動力極快,在平地奔逃的拉爾文最後也被追上。
因此,拉爾文才沒有踏出最後一步,可以想象,不顧一切逃離的拉爾文,在即將踏入後街的前一刻,看到等候在前方凶手時的絕望神情。
看著一旁沉思的我,克勞斯忍不住了:“你還愣著幹嘛!快送我去醫院!我快流血致死了!”
醫院,對,是醫院。
黑街的調查工作並不算是失敗的,雖然我們完完全全算是落入了凶手的陷阱,但是我和蘭頓探長還是從家豬種亨利嘴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譬如拉爾文有一個對接新鮮屍體的朋友,他能夠從醫院中給拉爾文提供源源不斷的肉食。
有能力從醫院太平間不斷偷運屍體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醫院的工作人員!
偷運屍體這在醫院可是極為困難的事,因此拉爾文的這位朋友一定沒有少收好處,甚至很可能這一起凶殺案就是因利益爭端而起。
這個負責從醫院偷運屍體的朋友,或許就是整起案件的關鍵所在。
我點了點頭,對克勞斯說到:“是的,我們確實得去一趟醫院,但還不是現在。”
一個小時後,我和克勞斯來到了安提莫警署的檔案室。
安提莫警署的檔案室分為兩個區域,一邊是紙質文檔的陳列室,2010年前的所有文件全部都封存在那裡,而2010往後的文檔,則都以電子記錄的形式備份在了雲端服務器中,可以通過檔案室的電腦隨時查閱,比之紙質文檔的查詢更加方便快捷。
檔案室位於安提莫警署的負一樓,除了查閱檔案的人員,只有每隔一小時會上來巡邏的值班人員。值班巡邏有規律可循,我將臭鼬克勞斯藏在了自己的風衣下,掐著值班員前往其他樓層的時間點,成功通過秘鑰卡來到了負一樓。
而我之所以來到檔案室,是為了通過警務系統查找近期可能存在的由醫院報告的屍體失竊案件。只要找到了哪家醫院在近期有過類似的報告,那我就可以斷定拉爾文的那位朋友究竟是在哪家醫院工作了。
屍體失竊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是很有可能被備案記錄的。
看著我開啟檔案室的電腦,克勞斯說到:“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私自使用系統查詢案例卷宗是犯法行為啊。”
“安提莫城一共有六家公立醫院上百家私人醫院,如果不這樣查詢的話,我們根本沒有時間把凶手找出來。”說話間,我便使用自己曾經值班的秘鑰卡劃開了電腦密碼。
我應該慶幸,
初來警署時,蘭頓探長為故意折磨我而安排我到檔案室歸類文檔,不然我根本沒有辦法打開檔案室的門禁。就算是平常走正規流程,也得層層提交,蘭頓探長可等不了那麽久了。 用左手在電腦上打出了關鍵詞醫院/屍體,很快就有幾欄文件夾印在電腦前,快速翻閱後,我成功找到了一檔完全符合我條件的文件夾。
文件夾:XM9201-安提莫中心醫院屍體失竊案(已結案)
警訊備案XM9201
案發地點:安提莫中心醫院
案發時間:凌晨3時左右
案情概況:B2停屍層,93號棕熊種屍體被盜,為本月第三起屍體失竊案,前兩次分別為B1停屍層47號松鼠種以及B2停屍層109號馴鹿種屍體。調取現場監控後發現監控記錄已被刪除,現場未留下任何指紋,應報案方申請,提前結案。
出警成員:崔斯特、格雷福斯
….
提前結案?因為擔心被盜屍體這件事在社會上引起不良的反響,因此作為安提莫城最大的公立醫院之一,中心醫院看來是按下了這起懸而未定的案子。
當這份文件出現在我眼前時, 我似乎感覺到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時,只聽見一旁傳來一聲巨響的噴嚏,隨後哐啷一聲。我扭頭看去,就看到一處陳列紙質文檔的架子完全傾倒在了地上,其上所有的檔案袋砸了一地。
克勞斯正灰頭土臉地仰臥在地,他的身上落滿了積灰的檔案袋。
“啊,抱歉抱歉,我馬上收拾好。”他摸了摸腦袋,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鬧出了多大的動靜一般。
檔案室外很快就有了聲響,值班的警員應該不出幾分鍾就會來到這裡。我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份電子文檔保存進了自己的隨身U盤,隨後猛地一把將倒在檔案袋中的克勞斯拉了起來,踩著桌子就躍上了天花板上的新風管道。
進來巡查的警員抬頭四處張望了一番,隨後感歎了一聲架子老化了,便開始收拾起了克勞斯留下的“殘局”。
看到這一幕,我方才呼出了一口氣。
眼看著巡查隊員離開,我立刻拆下新風管道的通道口,再一次跳躍下來,這一次我沒有給克勞斯坑隊友的機會,一把拽著他便往樓上走去。一路我都繃著一張臉,生怕讓經過的警員察覺到我的不對。
“你這家夥,我和你講過不要亂動的!”我對著克勞斯低吼到。
“我只是打了個噴嚏,誰能想到呢?”克勞斯打了個哈哈。
此時我和克勞斯正坐在安提莫警署對面的咖啡廳中,克勞斯用力嘬了一口用我工資買單的咖啡,發出了享受的聲音,而我則緊張地觀察著警署中的動向。此時已近晚上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