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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子》第4章 第25節 剁掉前腳掌
  “自我父親去世以後,我就下過決心,此一生絕不娶妻,我要服侍我的老娘一輩子,這是我今生最大的心願。”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如果不結婚,你就生不了孩子,你沒有後代,那不是對先人最大的不敬嗎?”

  “你們不知道我的母親那可是通情達理之人,受不得一點的委屈,受不得氣的,如果討了一個老婆惹她,那我活著還不如死掉。”

  “那你可曾想過,人生是不如意八九,如果你遭遇了不測。比如你在山谷行走的時候摔沒了,當下日寇侵我,中日交戰,戰火紛飛,你如果死於流彈或被拉夫當了壯丁,死在了戰場,你的母親會怎麽樣?”

  “那就是命。”

  蜂子見這個人淳樸憨直,本來有心把他做掉,早日完成心中的數字,但考慮到他需要把這一份假的路測地圖送回總部,便決定放他一條生路。但是,在他走之前,得想一個辦法,讓他留下半隻腳。

  讓他再也無法替日軍做路測工作,同時也還了其心願,讓他早些回到日本,侍奉他的老娘。

  想到這裡,蜂子內心有些自責,此情稍起,南京大屠殺李家滿門被殺的慘痛一幕,再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他與這些侵華日軍是不共戴天的,有著血海深仇。送到眼前的,送到手裡的這塊肉倒是吃不得了。

  蜂子這樣寬慰自己:他是個心底純樸的日本人,應該抱著一顆寬容的心。

  蜂子找王友亮安排了特別的一場戲,蜂子已經了解到,這日本路測兵已完成對河南豫西山脈的所有小路,大路的路測工作,馬上他就要回黃河北岸交差去了。

  這部分的數據因為是最新勘探的,他記憶牢固,所以他沒有做任何的修改,但一定要在他離開這裡的時候,想辦法把河南西部、南部山區的路測數據部分留下來。

  怎麽辦呢?那就等到回黃河北岸時,在船上做些手腳吧。

  於是他安排王永亮,暗地裡雇了四個人當劫匪,化裝成老百姓,蜂子和那個叫李明舉日本測繪兵一起乘船,渡船一共有十二三個人,前往黃河北岸。船接近中線三分之一處以後,土匪們亮明身份,拔出刀槍,先是鳴槍示警,然後開始洗劫乘客的財物。這日本路測兵根據蜂子的了解,他一定會拚死護衛其路測成果,在他反抗自己的時候,削去他的右腳前腳掌。

  日軍這個路測兵也都早早就老老實實把錢袋子拿了出來,土匪收了錢以後,一眼便看見他的羊皮袋子,伸手就要取。李明舉拒絕交出,土匪變臉,就要動粗。

  蜂子趕忙幫著李明舉說話,說他是個文化人,在袋子裡裝得不了錢,說著還舉起袋子晃啊晃,土匪揚手就打了蜂子頭上一巴掌說:“滾,多說一句話就崩了,讓你為喂黃河鯉魚去!”

  日本路測兵見狀,便討好地說:“這是我寫的日記,我寫的日記,我喜歡寫日記,說著,便把羊皮帶翻開,裡面只有兩個本子,拿出本子還晃了晃。”

  為首那個土匪拿過這兩個本子,按照之前商定的方式,看到記錄,有河南的地名,便一把撕拽了下來,剛要往河裡扔,那日本路測兵李明舉的大叫一聲,直撲過來,就要奪他土匪頭手裡的那幾頁紙。

  旁邊的土匪,一腳將他踹坐在船板上,匪首隨手便將那幾頁紙扔到了黃河中。

  日本路測兵大叫一聲,血脈噴張,起來便一和那四個土匪以命相搏,怎奈那四人皆是身懷功夫的悍匪。

  一個照面之間,

便將他製服,三個人牢牢地摁著他。那另外一人舉著手裡的利刃,對他說:“你個王八羔子,不老實,老子今天要砍了你的一隻腳。”  說著揮刀便剁。

  蜂子急忙上前求情,說道:“他只是愛記日記,錢都給了。還請手下留情雲雲。”

  連勸了幾聲,那土匪用刀尖指著日軍路測兵的頭說到:“如果不是這個小哥求情,還把他腰裡藏的銀元拿出兩塊,今天老子定砍你小子一條腿。你他媽的把我臉上抓的跟喝花臉的一樣,我豈能饒你。”

  說著一刀邊將李明舉那日軍路測兵的右腳前掌砍下,一腳把掉在船板之上的血絲呼啦的前腳掌,踢到了黃河裡。

  蜂子趕忙把身上的一件新換的漢衫脫下來,給日軍的路測兵包好。

  路測兵李明舉右腳前掌被砍下來之後,盡管痛得鑽心,但嘴裡面並沒有停止辱罵,依然高聲在罵這幾個悍匪,蜂子趕忙抱住她的頭,伏在他的耳朵上,對他說:“如果你還想保留你剩下的東西,就別罵了,把他們惹惱了,咱倆性命休矣。”

  日軍的路測兵方體會到這句話的重要性,他害怕真的出現這種結果,那他這二年多年心血,可就真的白費了。他怒火中燒,也不敢看那四個人的臉了,只是看著渾濁的黃河水,眉頭緊蹙得緊緊的,腳痛如鑽心。

  那四個悍匪洗劫了船上的乘客的財物之後,讓船老大將船調頭,重回黃河南岸,臨上岸的時候扔給了船老大幾個銅板說:“船家,把這一船人都給我送過去?這是你的船費,別嫌少。不聽話,下回一起要了你的命。”

  那船家連忙賠著笑臉說:“哎呀,感謝壯漢賞的錢,感謝壯漢賞錢。”連忙把船劃向黃河北岸渡口。

  此時,黃河北岸渡口,和前一個時段已大不相同,近期,隨著各處戰事吃緊,日軍四處用兵,在黃河北岸各主要交通要道都加強了戒備,在這渡口就設有十多鬼子的一個據點。

  船上發生打劫的時候,這個渡口的日軍也看到了船上發生的一切,其中一個鬼子下士班長還用望遠鏡朝船上看,因為這些悍匪在製服這一船乘客的時候,曾經向天上放了兩搶。日軍不明白情況,端著槍瞄向渡船,不知道船上發生了什麽情況,直到船再次滑向北岸,日軍便如臨大敵,遠遠地便分散開來,舉槍瞄準著這艘渡船。

  蜂子緊緊地抱著日軍的路測兵,將頭靠在他的頭上,他對這個日軍路測兵充滿了好感和敬意。

  原來,這日軍路測兵,在那幾個土匪離開以後,要將那四個人的頭像畫下,蜂子在看到他要畫頭像的時候,連忙以他傷重為由,不停地擺弄她,使他無法畫下去,還對他說,你現在出血嚴重,如果沒有好的止血方式,有可能到不了對岸就得死掉,那日本路測並方慌了起來,說他還有兩個止血帶,是在山區行走的時候害怕有事, 才帶著的。

  蜂子,趕忙讓他拿出來一看,這竟然是,中國民間醫院使用的止血繃帶,看來,他在路測的時候,就已經做了很深的計較和打算。

  船一靠岸,日軍便登船檢查。那日軍路測兵對登船的日軍下士,用日語叫道:“我叫招田的木村太郎,支那派遣軍總司令部路測隊的,在敵後測繪,上尉,你趕快通知你們的部隊長,速為我療傷,然後護送我去北平,我身上有重要情報。”

  哦,果然是日軍的路測兵。蜂子心中把木村太郎這名字記了個牢。

  蜂子裝作十分害怕的樣子,他這個叫木村太郎的人顯示出了大惑不解的樣子。

  木村太郎對著蜂子說:“你不用害怕,我原本就是日本人,來到這裡倒是安全了。”然後又對登船的日本兵說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要好好地待。”

  蜂子裝作極度害怕的樣子,趕緊要離開了木村太郎,衝著木村太太郎,就是中國名李明舉的那個日軍路測兵,連鞠了三個躬,說:“我不知道你是太君,不知道你是太君,我走了,我趕緊走了。”

  說著便裝作害怕的模樣,要下船離開。上船的日本兵見蜂子要離開,而木村太郎沒有表示出去留與否,橫槍攔住了蜂子的去路。蜂子對木村太郎說:“太君,我是個良民,你知道,我們友好,請讓我下船,我有急事要去新鄉。”

  木村太郎對哨兵擺擺手,意思是讓他去吧,蜂子便急忙跳下船,一溜煙跑得無蹤無影。

  蜂子在天色漸暗之前,從另外一個渡口,又回到了黃河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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