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打響之後，蜂子囑咐他們幾個注意隱蔽，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探出頭來。

　　日軍的炮彈時不時落在陣地上，蜂子聽了出來，日軍只有四門75毫米的野炮。炮彈落地陣地上，轟鳴聲巨大，但蜂子聽得出來，這個陝軍連隊，一共130多個人，沒有絲毫的慌張，日軍炮擊的時候，一個個都縮在塹壕內，有個別老兵還哼著秦腔，韻味悠長，個別老兵還抽著煙袋，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炮聲停下之後，陣地上才陸陸續續開始有人拉槍栓。

　　王友亮離蜂子最近，就在他的正前方，蜂子聽得出來，王友亮心中害怕，雖然看不到他的身影，但能聽得到他打牙顫的聲音，釘釘釘釘釘釘釘釘……他身邊的劉五無法忍住笑，但又不敢笑出聲，還怕分了神聽不到蜂子的口令聲。蜂子知道，這小子一定是在用手捂嘴，笑王友亮膽小。

　　蜂子倒沒有從心裡笑話王友亮，上了戰場，一般人在開戰之前都會極度緊張，即便那些平常生活中膽量最大的人也會害怕。這又不是一對一，槍子不長眼，誰都知道。

　　日軍步兵開始往上衝峰了。

　　蜂子知道面前是一片開闊地陣地地兩側都是山尖，陣地就是兩日之間的山隘之間，這個陣地日軍除非拿下，否則，就過不去。陣地前方有三百米都是半開闊地，適合隱蔽的地方不多，蜂子覺得13分鍾方向有個大坑，裡面能容得下十來個人藏身。那個位置離他有85米，這個小坑是個較為理想的指揮點。

　　再有一個位置就是04分鍾方向135米處，有一塊巨石，石後能容六七個人。其他地方幾乎沒有可以容身之處了。

　　蜂子聽到日軍的攻擊部隊共分了四個小組。左右各一組，負責左右相互掩護，交替進攻，正中有一組伏在陣地前150處臨時挖的單兵臥姿淺坑中向守軍做火力壓製。武器多是步槍。離這組分隊左斜後方70米的距離，是日軍的三挺重機槍陣地，助攻一左一右兩個日軍攻擊小組。這個位置離蜂子有230米。

　　進攻的日軍展現了良好的軍事訓練素養，左右各一組，左邊40多人，右邊60多人，從日軍指揮官兵力分配上看，是有些戰術頭腦的，因為右側一邊可供單兵在前進中隱蔽地較多。

　　蜂子讓方明叫劉武過來，對劉武說:“13分鍾方向有個大坑，裡面能容得下十來個人藏身，那個位置離你有81米，用擲彈筒發射兩枚。你給王友亮說一下，你每打完一炮，讓王友亮露頭往這個方位看，如果有日軍過來搶運傷兵，就開始射擊。別人不用說，隻告訴王友亮一個人。”蜂子還加重了語氣說:“隻告訴他一個人。去吧。準備好就放炮，我不再發令。”

　　劉武很興奮，這畢竟是來山西之後的第一戰，說啥也不能掉鏈子，他在塹壕內的發射炮位上，測算距離，微調擊發旋鈕，一炮打出去，劉五放完炮，竟第一個直起了身子往那個方位看，還沒直起身呢，後背就被人打石塊打了一下，劉武，這一定是蜂子打的，完了，等打完仗，蜂子一定會批評自己，還會餓自己兩頓飯。

　　劉武蹲下之後，根據感覺又調整了一個擲彈筒，再打出去一發，沿著塹壕，拐進王友亮的單兵坑後邊，看王友亮射擊。

　　奇怪的一幕出現了。當劉五跟王友亮說作戰要領的時候，盡管王友亮非常克制，但渾身顫抖，為了不讓上下牙打顫，腮幫子都是鼓鼓的，瞪著一雙大得嚇人的眼睛看著劉五，點頭，

表示明白。　　劉五想看王友亮的笑話，非說沒有明白他聽懂沒有，讓王友亮說“明白”二字。鬧得王友亮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兔崽子！”劉五聽這三個字真是有些瘮人，就不再為難他，伏著身子看他射擊。

　　劉武在一分種之內聽到王友亮完成三次擊發，第一聲槍之前，劉五能感到王友亮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震動。第二槍打過之後，那王友亮像是吃了神仙藥，全身的顫抖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劉五聽得一清二楚。完成第三發射擊後，王友亮字正腔圓地罵了一聲:“*你娘，小鬼子，你的頭也跟我們的一樣不是。

　　三發打完，王友亮回身看劉五正伏在自己身後，知道他想看笑話，惡從膽邊生，伸手就抓住了劉五要往自己單兵坑裡拽。劉武用極小的聲音說:“會罰你，不讓吃。”

　　王友亮一聽這三個字，趕忙就松開了手。但嘴裡依舊清晰地罵著:“兔崽子！爺這二槍一放，嘿，穩當得狠。”

　　鬼子的第一波不算凶的進攻被打了回去。

　　從我軍陣地的槍聲中，蜂子聽得出來，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這是一支三個排的連隊，上峰又給加了十幾個運輸兵。但戰兵也就是不到110人。參與這次戰鬥的只有一個排，這個排槍打得也不慌不忙，懂行的人一聽，就能聽得出來，這是一支軍事素養上絕對不低於日軍的部隊。

　　戰鬥剛停下來，張達己就跑過來，手裡拿了紙包，蜂子打開一看，是五顆紅棗。蜂子知道，這個連長是個有心人，人看出來這次戰鬥，蜂子這個小組打死打傷了五個鬼子，這算是獎勵。

　　日軍的第一波進攻中除了蜂子他們小組消滅的五個鬼之外，這支陝軍也打死打傷了4個鬼子，遠遠就能看到，被抬了下去。

　　蜂子用手輕輕拍拍了張達己的頭，對他說:“達己，身在戰場，保命第一，一定要注意隱蔽。你做通信員的，在戰場上穿越沒有掩蔽物的地區一定要快，要運動，要上下起伏，另走直線。”

　　張達己對蜂子笑笑，這笑真的就像是老朋友在熱乎一樣，蜂子心裡暖暖的。

　　張達己剛離開這裡，蜂子就聽到化三對王友亮說:“亮子，可以呀，三槍打了兩個鬼子。”

　　王友亮知道紙裡包不住火，索性實話實說:“還真別說，我這個當過兵，管過人的連長，第一次上戰場，還真害怕，但是，你們說怪怪，我第一槍放響之後，他姐的，就不怕了，不哆嗦了。要是第一槍就不囉嗦，說不定還能多打死一個呢！”

　　多人聽王友亮這麽說都哈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