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章派往庫勒台和親的使團隊伍,已經整裝出發了。
副使管衡帶著十騎羽麟衛在前領隊。身後第一輛馬車最為華麗高大,車下步行著幾名侍女,以便隨時服侍車內的公主。正使嚴六鼎的馬車緊隨其後,也隨了幾個丫鬟和下人。隨行仕官和百十來位各行各業的工匠藝人,或騎馬或步行於運送禮品輜重的車馬左右。隊尾護衛著二十騎士兵。另有二十名負責前後照應。隊伍延伸出一裡左右。
車內的公主透過半透的紗簾向窗外看著。
此去關外和親,並沒能讓她的內心有太大的波動。剛經歷了失去至親的傷痛,讓她的內心略感麻木。
車隊自北門出城後不久,行至一土丘處便停了下來。是公主叫停了隊伍。她從小在這裡出生長大,父母也葬於此。想到今生或許永遠不能回來了。便想最後看一眼都城的樣子。
侍女將公主從車上扶下。
管衡不忍拒絕,也下了馬。帶了四名手下,跟著公主向矮丘走去。
公主一行人走到土丘高處,向遠處望去。京都的高牆依稀可見。管衡和手下則立在不遠處警戒。
這時,一個侍女突然大叫:“啊——有死人!”
這一喊,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公主和侍女們,都嚇得抱成一團。
管衡以為有刺客,抽出佩刀,兩個縱越就跳到公主身旁。目光隨侍女所指的地方望去,原來在土丘另一側有個矮崖。此刻崖下趴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後心還插著一柄短刀。
看到此情景,管衡便稍微放下心來:一個死人而已!
他命已經趕到身邊護駕的手下,趕緊送公主回馬車。自己則到崖底查看情況。
剛下到崖底,腳還未站穩,就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咳咳——大叔!幫我把刀拔一下。謝謝啊!”
管衡嚇得差點滑倒。等穩定心神定睛一看,趴在地上的人此刻正虛弱的歪臉看著自己。這一看更把他震驚了。原來眼前之人竟是化仕庵。
管衡急忙上前,慢慢的扶他翻身坐起來。發現他的身體軟綿綿的,估計是從山崖上掉下時摔的。後背的刀他可沒敢直接拔,這不找死嗎。
管衡趕忙問道:“仕庵老弟!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在這兒?是遇到劫匪了嗎?”
化仕庵虛弱的說道:“我隻記得從高處摔下來,醒來時就已經在這裡了。我……我們認識嗎,大叔?”說完竟暈了過去。
管衡心想:哎!可惜這小子了。肯定是把頭也摔壞了。
顧不得多想,連忙發出信號喚來手下。管衡撿起了化仕庵隨身的工具箱,跟眾人一起將他抬下土丘。將他背朝上放到了一個運送禮品的馬車上,又叫來隨團的大夫王詹盧給他醫治。
這時嚴六鼎聽到喧嘩也已下了車,走過來詢問道:“管大人!此人是何來歷啊?”雖然自己的身份要高於管衡,但對方是在羽麟衛任職,身份特殊也不敢得罪。
管衡本想向嚴六鼎告知實情,派兩人將其送回城內。
轉念一想:化仕庵孤身一人在京都沒人照顧,也不知是什麽人下的毒手。不如讓他先跟使團向前走,方便自己派人照顧。等他醒了,問明情況再做打算。
但又怕嚴六鼎不同意無關人員的加入,便開口說道:“這也是隨團的畫工,本應在城內集合的,不知怎麽傷在此處。”
接著又湊近壓低聲音道:“這是段大人特意安排的,故不在名單之上。”
嚴六鼎當官幾十年也是眼明心亮之人,
當然也知道,羽麟衛指揮使段闐綱是皇上的親信。指派此人入使團,或許是皇上另有秘密任務指派給羽麟衛也說不定。便也不敢多問。 轉頭又看了一眼傷者,擔憂道:“我看此人受傷頗重,要不要向段大人報告一下,看用不用另派一人?”
管衡假意讚同道:“是啊!等一下看王先生怎麽說吧。傷勢嚴重的話也隻好換人了。”
過了一會兒,王大夫邊撓頭邊走過來回稟道:“兩位大人,此人好奇怪的傷勢!身上脫臼處小人都已經用手法複位,並無大礙。但他背後的傷卻是致命傷,剛好被短刀刺中要害。奇怪的是他卻沒有死去,簡直匪夷所思。小人試著將刀拔出後也未見有血流出,似乎傷口裡面已經止住了血。而且現在氣息平穩,脈象也看不出什麽,只是因失血身體有些虛弱。”
管衡忙問道:“那您看他多久可以複原?”
大夫道:“身體休養幾日就可恢復氣力了。 背後傷口要慢慢愈合,十幾日就可以下地走路。但不可乾重活。”
此時嚴六鼎詢問道:“管大人!你看……?”
管衡放下心來道:“這樣的話,那就讓他邊走邊養傷吧。再換人的話怕又得耽擱幾日,時間緊迫啊!”
京都一處老宅內。屋內隻亮了一盞豆大的燈。
一個黑衣大漢向屏風躬身說道:“這位老爺!在下已經將您要殺之人解決掉了。那人中刀後失足跌入崖下。不過剛巧有人路過,未能及時掩埋屍體。再去時屍體已經不見了。”
“什麽?你確定人已經死了嗎?”屏風後的人疑道。
黑衣人肯定的說:“刀正中其後心要害處,神仙難救!絕無生還的可能。城外山多林密,時有虎狼出沒。屍體應是被野獸拖走。”
屏風後又道:“嗯!你的名頭我是知道的。桌上五十兩銀子自行取去,此事定要保密。”
黑衣人拿起桌上的銀子咬了咬笑道:“老爺盡管放心,本人乾這行幾十年了。絕無半點紕漏。”
“好,後會無期!你可以走了。”屏風後那人道。
黑衣人一拱手:“告辭。”然後飛身越牆而去。
第二日一早,一外地房客被發現死於崇文街齊家老店內。店家趕緊報了官。
經查:此人正是最近被通緝的刺殺吏部侍郎何子監的凶手。仵作驗屍後認為此人是中毒而死。隨身還帶有五十兩現銀。經檢驗銀兩之上塗有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