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柄權看向門口時,門外傳來一陣呼喝聲:“散開散開,官差辦案!”
緊接著,只見門口人群一分為二,中間形成一條過道,過道兩側則由幾名官兵手持長矛維持秩序。
戲台之上的路小仙,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斷了表演。
“怎麽回事?”二樓開始有人嘟囔起來。
很快,自廣寒樓大門走進幾人,雖然他們個個身著便裝,但還是一眼被認了出來。
“咦,四大神捕怎麽來了?”這個聲音來自二樓,正好位於王柄權隔壁。
能上得了廣寒樓二樓的人,皆是非富即貴,其中不乏朝中大員,認識四大神捕並不奇怪。
王柄權冷眼看著樓下的四大神捕,只見他們腰間分別配有不同武器,帶頭的是一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身高八尺,五官周正,與其余三位不同,他的腰間僅挎有一柄普通的製式官刀。
其後跟著的三人,王柄權毫不意外地在其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聶映雪。
其實從四大神捕剛一進門,他就隱隱猜到了什麽,如今聶映雪的出現,更是直接坐實了他的想法。
以中年男子為首的四人來到路小仙面前,帶隊男子率先開口:“路先生,我們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請隨我們去一趟刑部吧。”
中年男子說話的空檔,其余三人分別站在了路小仙四周,顯然是怕他逃跑了。
戲院結構特殊,使得所有人都能聽清戲台上的聲音,此時中年男子沒有特意壓低聲音,他的話也一字不落地落入到樓內客人的耳中,周圍人聞言裡面開始議論起來。
位於二樓的王柄權原本想要上前打探一番,但想了想終究還是放棄了。
清者自清,若是路小仙沒有犯錯,就不需要害怕什麽,若是犯了錯,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不過王柄權卻是十分好奇,究竟什麽事能讓四位神捕齊齊出動。
路小仙看著眼前的四人,並沒有慌亂,甚至可以說十分鎮靜,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左右兩人來到他的身側,一人各按住他一個肩膀,準備將他押往外面。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只見本來老老實實的路小仙雙手突然發力,拍開身旁兩人,緊接著便雙腿一蹬,躥上二樓,而他落地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位於王柄權面前。
路小仙就這樣和王柄權打了個照面,王柄權滿臉訝然,路小仙則是朝他微微一笑,繼而一腳踩住欄杆,欲要跳上房頂。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四大神捕反應十分及時。
聶映雪更是第一時間抽出暗紅劍鞘中的寶劍,緊隨路小仙之後跳上二樓,剛才被拍開的兩名神捕雖然慢了半拍,但也都抽出武器,緊隨其後。
此時僅有那名帶頭的中年男子,並未挪動腳步。
三名神捕反應不可謂不迅速,但路小仙顯然要更快一些,只見他腳踩欄杆,欄杆在被踩中的一瞬間,甚至發出細微的碎裂之聲。
緊接著他的身形如同離地而起的雨燕,衝向半空之中。
這一步,連王柄權都不由地眯起雙眼。
剛剛踏上二樓的聶映雪等人見到眼前一幕,皆都臉色一變,雖然之前他們考慮過路小仙有可能會武功,但卻沒想到如此之高。
他們四人已算是頂尖高手,試問普通人怎麽可能一步跳上二樓,但饒是如此,路小仙仍是輕松地甩開了他們。
以三名神捕看來,對方的身手不弱於此時位於樓下的老大。
路小仙速度極快,幾乎瞬間就到了屋頂的高度,只要上了屋頂,底下那些人,就更就抓不到他了。
可就在他要逃出升天之際,王柄權卻瞥見樓下那位從始至終都沒有動作的男子,此刻突然動了。
只見他迅速抬起右手,緊接著,屋頂之上竟然展開一張大網。
“是天羅地網!”
二樓又有人充當起了解說的工作,對方語氣很是興奮,顯然這“天羅地網”是個十分了不得的東西。
此時仍身處半空的路小仙,臉上先是露出驚訝,但緊接著就恢復如常。他右手摸向腰間,然後“唰”地抽出一柄寶劍,劍身在日光下發出刺目的寒光。
路小仙抬手朝著空中劃了幾下,劍光閃動間,這張聲名極盛的“天羅”,就在眾人眼中分崩離析開來。
樓下那名一直鎮定自若的中年男子,臉色也終於起了變化。
天羅地網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其材質特殊。
一張普通的網自然不配稱為天羅,天羅本是一種長在懸崖邊上的藤蔓, 十年才長一寸,質地堅硬如鐵,以天羅編織而成的網,尋常刀劍根本無法留下痕跡。而眼前路小仙使用的軟劍,顯然不是普通刀劍,而是已經達到削鐵如泥程度的利器。
眼見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被輕松破解,自始至終不動如山的中年男子終於開始挪動腳步,準備親自緝拿路小仙。只是他出手太晚了,路小仙早就借助一衝之力上了房頂,身影也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追!”
中年男子冷峻開口,此刻他的語氣中也沒了之前那般冷靜,心中也懊悔起來,若是這事搞砸了,肯定少不了一頓責罵。
男子率先帶兵衝出廣寒樓,其余三名手下則是分別跳上房頂,朝早已遠去的路小仙追擊而去。
隨著官兵離去,廣寒樓剩余眾人一下子炸了鍋,大家紛紛議論起這件事。其中唯有一人面色沉重不發一言,此人正是王柄權。
他現在心中正在天人交戰,以自己和路小仙的交情,自然不願意相信對方是奸細,但如今種種證據卻又表明了對方的身份。
王柄權不是迂腐之人,他做事大多隨心隨意,但這次,他必須認真權衡。
就在剛才,路小仙與他短短對視的幾秒,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愧疚,這也是王柄權如今感到為難的原因。
若這次他不出手,路小仙定然可以全身而退,但若其真是細作,不知又有多少人已經死於他手。
王柄權思考看似漫長,但在外界卻是過了極短的時間,最後,他終於輕歎一聲,從懷中取出了一張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