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跪地的紫發少女面色蒼白,鮮血沾滿嘴唇,她用手隨便一擦,嘴角兩邊是淺淺的梨渦:“傻小子,你醒了?”
少年怒視著嬉笑不休的富乞兒們,他知道饅頭獵乞之所以護著自己,定是念著以腿換腿的恩情,便對她道:“饅頭獵乞,咱們之間的帳已經清了,你放下我吧,用不著為了我跟你的夥伴們拚命。”
流楹仍沒有放棄執拗的抵抗,沾滿鮮血的嘴唇輕啟:“他們才不是我的夥伴呢,還有,誰說咱倆的帳兩清了?我背著你和這群臭乞丐血戰又怎麽算?”
“你快放我下來,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要是你死了,我找誰還帳?”
“不放不放就不放……”
夕殿在少女背上掙扎,賤乞兒們圍了過來,將夕殿與流楹圍在中間,以血肉之軀為盾,攔住那群野狗似的富乞兒。
極度虛弱的流楹手中的匕首“叮當”落地,整個人直接往前撲倒在地。
夕殿以力氣馭靈力,掙斷了綁他用的衣袖,將渾身是血的少女扶起。
紫發少女輕輕依偎在夕殿懷中,夕殿擦去她臉上的血,把她披散在臉上的頭髮捋到耳朵兩側,“饅頭獵乞,你想讓我欠帳不能還嗎?我不喜歡欠人人情,你可不能死,接下來,換我保護你了。”
少女皺眉,“不許你再叫我饅頭獵乞,我有名字的。”
接著,用細若遊絲的聲音道:“傻小子,你就這麽不想欠我的嗎?”
她勾住夕殿的脖子,腦袋瓜輕輕抵著少年的下巴,“你聽好了,我們的帳,以後你要連本帶利地還給我,你可不許賴帳。所以,你要好好活著,不許死啊……”
手牽手圍成的圓圈裡,淡淡的紫色煙霧從流楹身上散出,籠罩嬌軀,各種傷痕徐徐綻放出紫色的玫瑰。
與此同時,少年身上的各處傷痕也綻放出了一簇一簇紫色玫瑰,治療傷口。
此前,少年陷入昏厥,沒有神識,流楹強撐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守護夕殿,她具有的靈能是治愈類的靈能“玫禁千恙”,以她目前的修為,並不能邊戰鬥邊治療自己。
而兩人種下了乞丐之後的“締靈之契”,她無意識地運用了夕殿的靈力,導致本就尚未完全適應共享靈力的夕殿難以自行綻放紫色玫瑰治愈自己。
當下兩人都沒有處於戰鬥狀態,療傷的紫玫瑰自然會在傷口處綻放。
富乞兒們揮拳與賤乞兒們鬥成一片,劈裡砰隆的打鬥甚是吵人,流楹湊近少年的耳朵,把乞丐之後救了兩人,此刻兩人已經種下了締靈之契的事情告知少年。
夕殿曉得了托乞丐之後與饅頭獵乞的福,自己才得以雙腿健全地活下來了,他心懷感激,抱拳道謝。
流楹道:“不用急著感謝我,現在,整條歡糖街道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囚籠,劉不逐那個臭老頭不知道抽什麽風,以三千金幣為誘餌,誘惑富乞兒們搶奪你的腦袋,你先想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夕殿疑惑道:“我與劉不逐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害我?”
“鬼知道那臭老頭在想什麽!當下,我家領頭兒和鬥篷客生死不知,傾晨姐姐也受了重傷,怎麽感覺那個臭老頭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想提前將我們一網打盡呢?”
夕殿聽到少女口中的“計劃”,眼中泛起更深的疑惑……
但見富乞兒擊潰了牽手圍住他與流楹的賤乞兒們,如同發狂的野狗一樣朝兩人撲來,他隻好抱起流楹往人少的地方逃去!
狂馳幾步,
雙腿湧來劇烈的疼痛,“砰”的一聲,夕殿連同懷中的紫發少女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本已遍體鱗傷的紫發少女瀕臨昏厥,她緩緩伸手,輕輕勾住了少年的手指。
少年發覺流楹的指尖發出細微的顫抖,雖然一臉無畏,可她也只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也是害怕死亡的吧?
夕殿勾緊了她的手,起身將她扶起,“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流楹幾縷隨風搖擺的頭髮絲兒突然翹了起來,蒼白的小臉掠過淡淡的紅暈,她收回自己的手,“說什麽大話!”
“嘖嘖嘖,你倆過分了啊,當著大家夥的面你儂我儂的算什麽啊,是不是還要我們停住攻擊,坐在地上,嗑著瓜子,笑眯眯地看著你倆秀恩愛?!”富乞兒們喝道。
富乞兒們腳底發熱,似乎有神秘的力量湧入身軀,補充體力,同時成倍增強了自己的力氣,他們雖生疑惑,但已無暇思考,此時此刻,卸下負刀少年郎的腦袋最要緊!
他們逼近少年:“咳咳,你要做一個乖孩子哦,否則你會死得很痛苦的。”
夕殿卸下身後的黑色大鈍刀,對準富乞兒們,呈一字之肩,“我不做什麽乖孩子,我隻做我自己。”
“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富乞兒們一擁而上。
夕殿深深呼吸,發現體內翻湧著幾股靈力,其中一股靈力微弱如無,流淌於五髒六腑之間,隻感到渾身自在,如沐春風,他猜出這股靈力便是與流楹共享的靈力。
“饅頭獵乞此刻身體虛弱,繼續與她共享靈力可能會讓她更虛弱,要想辦法壓住這股靈力, 不動用它。”夕殿心想道。
他以力氣馭靈力揮舞大刀,抵抗富乞兒們的攻擊,發覺與流楹共享的靈力與體內另外幾股靈力融合在一起,增強戰力,身上的紫色玫瑰全部化為霧氣。
想來,一旦投入戰鬥,流楹的治愈靈能便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能一邊戰鬥一邊治療自己……
夕殿沒有完全掌握控制靈力的方法,沒法停用與流楹共享的靈力,當下,只能盡力突出重圍,帶流楹離開!
雙腿湧來劇烈的疼痛,猶如萬刃刺骨,顫抖不已,倔強的少年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摔倒在地。
眼尖的富乞兒們分為兩波,一些人負責攻擊夕殿的上盤,一些人負責攻擊他的下盤,幾輪猛攻,夕殿終於跌坐在地!
執拗的少年一次一次地試圖起身,但都是徒勞的……
他的雙腿是沒有骨頭的玫瑰之足,需要一年半載才可以行動自如,如果強行行走,雙腿便會有千刀萬剮之痛!
只是站起來便有這種忍受不了的痛苦,更別提戰鬥了。
富乞兒們借著人多的優勢,又趁著少年腿腳不便,施下一輪又一輪的猛擊。
少年跌坐在地,揮刀反抗。
“小子,乖乖奉上你的腦袋瓜兒,像我們討一場痛苦的死亡算了,要不然,你會死得很痛苦的!”對執大刀的少年施以毫不留情的攻擊的富乞兒們吐出疑似憐憫的話。
鮮血沾上純黑色的大鈍刀,少年臉上仍是不可馴服的倔強神色,“我才不要乖乖獻上頭顱,我寧肯飽受痛苦地死去,也不要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