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二壯不僅不開心,居然還衝自己生氣發火。
趙鳳珠心裡一陣委屈。
她哽咽著哭道:“我好心夾了這麽一大碗魚給你吃,自己都沒有吃兩口呢,你居然還凶我,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嗚嗚嗚……”
見媳婦兒挺著一個肚子,一手捧著魚,一手抹著眼淚,蘇二壯於心不忍,聲音柔和了下來。
他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哪有人在自己家裡吃飯這麽偷偷摸摸藏東西的?被知道了多難看啊?”
“大哥大嫂藏了那麽多錢,我就只是藏了一碗魚,怎麽了?”
提到錢的事,趙鳳珠忍不住又開始抱怨起來,“本來能分到三十多的,現在因為多了個老四,少了十多塊。”
她酸溜溜道:“那老四運氣可真好,啥事兒沒乾,帶著兒子來咱們家裡吃魚,還白拿到二十多塊錢……”
“你怎這麽說話呢?老四他又不是外人,他是我親弟弟!”
“你當他是弟弟,他當你是他哥嗎?這麽多年了他回都不回來一趟,爹娘這幾年吃的用的喝的不都是咱們和大哥兩家安排的嗎?”
趙鳳珠越說越生氣,譏諷道:“好不容易回來,手裡空空的啥都沒帶,結果不僅吃了魚,連錢也拿了……”
蘇二壯聽得皺起眉。
“行了,分家的事兒已經這麽定了,你再說這些有什麽用啊?”
“我就是不甘心嘛!”
“不甘心又能怎樣?你以後說話別這麽陰陽怪氣的,只會惹人討厭。”
趙鳳珠嘴巴翹得高高的,朝她丈夫生氣道:“蘇二壯,你剛才這話是啥意思啊?你討厭我了是吧?”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的性子該改一改了……”
“我性子好好的為啥要改呀?”趙鳳珠將碗往桌上一放,雙手朝丈夫胸口一推,“你說啊,我有啥好改的?”
蘇二壯連退了兩步,“不用改不用改,哎呀,你小心你的肚子。”
聽他關心自己,趙鳳珠揚起唇角。
“你快吃魚吧。”心情變好了,她重新拿起桌上的碗,遞給蘇二壯。
“還是給錦寶吃吧……”
“錦寶吃了一堆魚了,娘喂了她,大嫂也喂了她,她一個奶娃娃,肚子那麽小,哪吃得下那麽多的魚啊?”
趙鳳珠把碗塞進丈夫的手裡,“全家就你吃得少,你快吃。”
蘇二壯看了一眼碗裡的魚,忍著吞口水的衝動,“我剛才吃得很飽了,不然還是你吃吧。”
“你真的不吃?”
“嗯,我不用吃這麽好的魚,你現在懷著孩子,一人吃兩人補。”
趙鳳珠聽得眉眼一彎,嬌聲笑道:“算你還有點良心。”
蘇二壯把魚遞還給媳婦兒。
他覺得他這媳婦其實也挺不錯的,沒啥大毛病,就是處事太精了,啥都斤斤計較,精打細算,還愛佔便宜。
要是能改掉這些壞毛病就好了。
蘇二壯胡亂想了一陣,想到之前柳淑梅說想要學習寫字的事兒。
他腦子裡靈機一動,“鳳珠,要不我教你學寫字吧。”
“哈?學啥?”趙鳳珠剛夾起魚,還沒吃一口,愣住了。
“寫字啊,增加一點文化,你就不會整天盯著家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停去計較,不停去吵架了。”
趙鳳珠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她撲哧笑了一聲,摸了一下她丈夫的額頭,“你是不是傻啦?居然讓我學寫字,我學那玩意兒幹嘛啊?”
“人都要學習的嘛,學習使人進步,文化上進步了,思想上也會進步,你只要先學字,然後看書,就……”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
我一個天天在家裡乾活的農村婦女,又不要去考什麽女狀元,還學寫字呢。”被媳婦兒笑話了一陣,蘇二壯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看來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小柳一樣想上學讀書,想學習進步。
比如他媳婦兒就是典型的農村小女人,沒啥遠見,成天隻懂得琢磨眼前那些吃穿用住上的東西。
為了一條魚,一隻兔子,一個雞蛋,和家裡人爭得面紅耳赤的。
想到這兒,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好好吃你的魚吧,當我沒說。”
趙鳳珠心思早就在魚上了。
之前和爹娘坐一桌,她為了藏這碗魚,小心翼翼的,都沒有怎麽好好吃。
如今終於可以安心吃魚了。
夾起碗裡的鯰魚肉,塞進嘴裡,她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這鯰魚肉真嫩啊!軟爛入味,又黏又糯的,比那草魚好吃多了。
肉含在嘴裡仿佛馬上就要化開了,一點骨頭都沒有。
要不是娘突然敲了一下她的筷子,她可以偷偷藏兩碗魚的。
錦寶那小屁娃娃吃那麽好幹嘛?這魚就應該孕婦吃!
娘和大嫂也不曉得是中啥邪了,對她那麽好,那殷勤的樣子,像是恨不得把她當成神像供奉起來了。
一天到晚的說什麽福星轉世,狗屁的福星,她才不信……
趙鳳珠心裡正暗暗想著,突然感覺喉嚨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唔!”她痛苦地捂著喉嚨。
注意到媳婦兒表情猙獰,十分痛苦的樣子,蘇二壯嚇了一跳。
“你怎啦?”他急忙問,“是不是卡到魚刺啦?”
趙鳳珠點了兩下頭,吐出嘴裡頭還沒吞下去的魚肉。
好難受啊!不停想吞口水,可是每吞一下都感覺魚刺深了一點。
她為了避免吞口水,只能不停往外吐口水,可很快吐口水也覺得痛了。
喉嚨裡伴隨著一股血腥味兒,趙鳳珠又吐了兩下口水,只見唾沫裡帶著一點點鮮紅的血星子。
蘇二壯也被這情形嚇著了,急忙跑去南屋喊他娘,“娘,爹……”
李秀娥都已經快睡著了,這會兒急忙披上衣服,“怎啦?”
“鳳珠她……她吐血了,怎辦啊?”蘇二壯手足無措道。
“啥?吐血?好端端的怎會吐血呢?”李秀娥急忙走出門,蘇長柱也後一步趕了出去。
床上的小錦寶揉了揉眼睛。
怎麽回事呀?她二伯母晚上不是好好的嗎?爭三十塊錢的時候精神奕奕,不像是病重到吐血的樣子啊。
“我去看看。”姚樺起身說。
小錦寶拉了拉他的衣袖,“錦寶也去,樺樺哥哥帶……”
“好,我帶你去。”
姚樺說完給錦寶穿外套和鞋子。
蘇小武覺得二伯肯定是大題小做,剛睜開眼,馬上又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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