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張桂蘭被外頭聲音吵醒了,“怎啦這是?”
蘇大強翻了一個身子,“二弟妹又在鬧騰了,別理。”
以為老二和趙鳳珠吵架了,張桂蘭打了一個呵欠,“吵了一個晚上還沒吵夠啊?她可真是挺厲害的。”
說完,她閉上眼繼續睡覺了。
“嗚嗚嗚嗚……”蘇軍根站在他娘身邊哭,“娘你別死。”
他哥哥蘇健根靜靜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眼睛裡還帶著困意,明顯是剛被吵醒了,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呸呸,說啥呢?”李秀娥一進門就朝軍根罵,“別胡說八道!”
蘇軍根邊抹眼淚邊說:“奶奶,娘吐血了,話都說不出來了。”
“到底怎回事兒?”李秀娥剛問完,注意到桌上還裝著鯰魚的碗。
她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偷偷在屋裡吃魚,卡著魚刺了?”
趙鳳珠通紅著臉,一半原因是被魚刺疼的,一半原因是覺得太丟臉。
“你小子,你媳婦兒卡著魚刺就直說唄,說啥吐血了啊?你想嚇死我們啊?”蘇長柱朝二兒子罵。
蘇二壯焦慮道:“我也是慌了嘛,鳳珠她確實是被魚刺卡著,喉嚨還出血了,這可怎辦啊?”
“趕緊去裝水,多喝水就能把魚刺咽下去。”李秀娥朝兒子說。
蘇二壯應了聲“好”,正要去廚房裝水,門外姚樺忙說:“魚刺扎得喉嚨出血,不能再喝水了,強行咽下去,很可能會劃傷咽部和食道的。”
“那這、這可怎辦啊?”蘇二壯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姚樺說:“你去拿湯杓和筷子……煤油燈太暗了,你們有手電筒嗎?必須把魚刺從喉嚨裡夾出來。”
蘇二壯搖了搖頭,“沒有啊。”
“那光線太暗,現在沒辦法把魚刺取出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
聽姚樺說完,趙鳳珠痛苦地嗚咽了兩聲,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不行等明天,”她強忍著不適說,“我要喝水,我受不了了。”
李秀娥勸道:“軍根娘,你忍一晚上吧,要是真劃破喉嚨就只能去衛生院了,咱們村走一天才能到衛生院啊。”
蘇二壯擔心,“魚刺這麽卡在喉嚨裡一晚上,會不會有事啊?”
“只要努力不吞口水,不讓魚刺扎得更深,一晚上不會有事的,但把食道劃破了,那就有感染的風險了,尤其在傷口引起水腫出血的時候會伴隨呼吸困難。”姚樺說。
不吞口水?一晚上?
趙鳳珠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不信,我要喝水,水,二壯給我水……”
“樺樺哥哥,爸爸是,醫生,”錦寶說,“要相信他。”
“醫生?”除了錦寶和她奶奶,其他人都不清楚姚樺爹娘是誰,這回兒都有些詫異。
李秀娥說:“樺樺他爹可是京海市總衛生院的院長,他娘是婦產科醫生,一家都是給人治病的,樺樺說不能喝水,那肯定是不能喝。”
聽娘這麽說完,蘇二壯點點頭,“那等明天再想辦法吧,要是真把喉嚨管子劃破了,那可就完了。”
趙鳳珠一雙眉頭擰得緊緊的。
什麽?他還以為姚樺是工廠廠長的兒子呢,想不到居然猜錯了。
衛生院院長的兒子有啥用啊?也不能給他兒子安排工作呀。
虧她之前還有心討好他。
這麽想了一陣,她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喉嚨又開始刺痛了。
“哎呀,沒聽樺樺說嗎?”蘇二壯朝媳婦兒急道,“你別吞口水,努力忍一個晚上……”
“忍……忍不了。”
姚樺想了想,
說:“也不是完全不能吞,只要盡量控制力度緩緩吞咽,應該不會加重疼痛,你可以試試。”趙鳳珠抿了抿唇,試了一下,好像好一點,沒之前那麽痛。
“好了,你們早點睡吧,明天天亮了再想辦法把刺取出來。”李秀娥打了個呵欠,困倦道。
她說完一手抱起地上的小錦寶,一手牽著樺樺,走回屋裡了。
蘇長柱交代了兒子幾句,也走了。
一整個晚上,大家都睡得很香,只有趙鳳珠吞唾沫反覆被疼醒。
後來她實在沒法睡,只能靠著牆坐著,熬到天亮。
不是說鯰魚沒刺嗎?
她連吃了幾塊肉都沒事兒,怎就卡著魚刺了呢?嗚嗚,她太倒霉了……
什麽小福星啊?錦寶來家裡後,她身上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兒。
好不容易聽到雞打鳴了,她趕忙去敲她婆婆的門,哪成想姚樺坐起身,看了一眼窗戶,“天還不夠亮。”
又煎熬地等了兩個小時,姚樺才讓她坐在院子裡向陽的地方,找了一個角度,讓她把頭仰著。
不少人走進蘇家,好奇地問張桂蘭,“啥情況啊?這是在幹嘛?”
張桂蘭笑道:“軍根他娘昨兒個夜裡一個人偷偷在屋裡吃魚,被魚刺扎破了喉嚨,疼了一晚上呢。”
“偷吃魚?那魚不是你家狗子爹從河裡撿的嗎?怎還要偷吃啊?”
“我也不曉得我們一家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魚,為啥她非要偷偷摸摸藏一碗魚回屋裡吃。”張桂蘭搖頭。
大家聽得笑了起來。
“有些人家的閨女上不了桌,只能拿個碗躲在角落裡吃飯,她娘家估計是這麽教的。”
“這都啥年代啦?居然還有人家的閨女不能上桌。”
他們說話的聲音傳到了趙鳳珠的耳朵裡,氣得雙拳緊緊握著,又羞又憤,整個身子都在不住發抖。
要不是仰著頭張著嘴不能說話,她非衝上去和張桂蘭大吵一架不可。
姚樺踩在小椅子上,用湯杓壓住趙鳳珠的舌頭,說了一句“別動”,小心翼翼將筷子慢慢伸進她的喉嚨裡,夾出一根斜插在喉嚨裡的魚刺。
他年紀雖小,手卻很穩,手法又快,動作果斷又利落。
“夾出來了?”守在媳婦兒身邊的蘇二壯忙問。
“嗯。”姚樺把夾出來的魚刺遞給他看,“還好沒有強行把它吞下去,這根魚刺太粗了。”
蘇二壯驚訝,“呀!這麽粗的刺怎會吃進去呀?這要是硬吞下去了,非得劃出一條大口子不可。”
趙鳳珠喉嚨還很不舒服。
“咳咳,”她問,“我這喉嚨怎還這麽痛呢?”
“畢竟被魚刺扎了一晚上,喉嚨已經有點發炎了,這幾天一定要吃柔軟的食物,不能吃太燙的。”
蘇二壯感慨道:“不愧是院長的兒子啊,什麽都知道,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可真不曉得要怎辦了。”
他說完,推了推媳婦兒,“你趕緊謝謝人家樺樺啊。”
“喉嚨疼,不想說話。”
趙鳳珠心裡頭憋著一股悶氣,他總覺得如果喝水,說不定昨晚魚刺就吞下去,今天也不會被這麽多人圍著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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