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裂變和核聚變,至少在目前代表著人類的未來。
不難理解,核聚變就是小質量的兩個原子合成一個比較大的原子。
而核裂變就是一個大質量的原子分裂成兩個比較小的原子。
這兩個過程都會釋放出大量的能量。
原子彈和核能發電廠的能量來源就是核裂變,核裂變會產生大量的放射線和汙染物。
而核聚變的產物,氫彈,威力比起原子彈要更加強大,所造成的汙染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但對於藍星上的人類而言,可控核聚變的實現至少在未來的幾十年以來,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因為想要達成可控核聚變的條件需要有兩個,缺一不可。
溫度,至少在1500萬攝氏度以上的溫度。
密度,在容器內部需要有足夠多的原子。
這兩點的乘積即是核聚變所釋放出來的能量。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離藍星約一億公裡的太陽,就是一個最完美的核聚變容器。
這顆美麗的恆星完成核聚變依靠的是強大的引力。
強大的引力不僅帶來了高達1500萬攝氏度的高溫,以及其內部達3000多億倍氣壓,還提供了完美的封閉空間。
在這樣的高溫高壓的環境下,太陽就是一個巨大的可控核聚變反應堆,無休止地向外部輸出龐大的能量,哺育一顆顆星球。
而零為方良的計劃做了十分完善的改進。
由於高溫和高壓的環境並不難創造,難在它們難以被約束,如果沒有辦法將這兩個條件穩定地約束在一個范疇內,只會創造出難以想象的災害。
這些圓塔做到了,它們的完整名稱叫做倒U型環流聚能塔,是第二階段藍圖中最先進的存在。
它的核心溫度達到了2000萬攝氏度,並且能夠持續不斷地穩定放電,使得所有的氘元素能夠在這個巨大的容器中進行反應。
而在這些聚能塔之中的核心材料,正是方良當成在地下遺跡上端,得到的那些神秘金屬板。
連方良都沒有想到,這些無法在灰淵劍下保持原有形態的暗色金屬板,居然會有著如此之高的耐熱和抗壓性。
礦物元素研究所對它的成分進行了分析,發現其內部的詭異結構。
就像是有人將每一顆金屬原子都進行一定程度上的重新改造和排布。
難以想象如此大面積的金屬板是用何等工藝造就的奇跡!
以方良現在的科技水平,都無法對它進行模擬仿造,只能用唯一能夠切割它的極鈦刀刃對其進行二次利用。
也正是這些暗色金屬板,三座高大的聚能塔拔地而起,為起源基地中的每一台機器人都注入了嶄新的血液。
在衛星鳥瞰的起源基地俯視圖中,也能清晰地看見這三座高聳的聚能塔,但藍星上的眼睛並無法辨別它的真正用途。
因為所有人也無法想象到在這個僅存三個月的火星基地上,已經完成了可控式核聚變。
難以想象再過幾個月的時間,這所起源基地會進化到什麽樣的地步。
而等離子運輸軌道是基於這穩定核能以上的產物。
它以地面為基底,用無數微型製造機器人盤旋向上延伸,直至突破至大氣層,抵達外太空的區域。
這只是第一條軌道,它就像是一條冗長穩定的巨大電梯,將類似於軍械機器人等設備向太空運輸。
這一設施極具戰略意義,它代表著方良已經從火星地面朝更遙遠的太空邁進。
人類在藍星上耗費上千年上百年的歷程,被方良硬生生縮短了幾十倍。
只要將這兩項最終設備建造完成,
第三階段的藍圖便會徹底解鎖。接下來,方良想要組建的並不僅僅只有基本的工廠建築設施。
太空艦隊將是在未來能夠很快預見的事物。
方良猜測在第三階段的藍圖中,應該擁有關於它們的眾多消息。
這些複雜的藍圖只是提供一個整體的設計思路,事實上,機械研究中心經常向方良提出授權,要修改某些藍圖上不合理的部分。
對於主腦經過無數計算所提出來的要求,方良基本上都是表示一致讚同的態度。
再後來,有時候一天當中方良會收到來自各個主腦的一條條不同的申請授權,這些通知在方良的面罩上密密麻麻地排布著,看得他頭都大了。
所以方良乾脆將一部分的藍圖決定權交到了零的手裡。
事實證明方良的這一項決策是十分正確的,零也沒有辜負他的一片苦心,將他的工作量大大減少,而且有時候甚至還有舉一反三,製造出新的設備藍圖。
擁有了足夠的能源之後,所有機器人幾乎都是表現出了永遠不知疲倦的姿態,除了有時因為零件軸承的磨損的原因,需要靜靜地躺進機械支架中,徹底休眠,由維護機器人將一組組嶄新的機械零件放進它們的體內,煥發出新的生機。
就算在夜晚,一排排鐳射燈也會讓這座機械之城變成不夜城,遠遠地完全像是藍星古時舉辦盛大宴會的都城。
但只有走進去才會發現,這裡面並沒有什麽嫵媚的舞娘和令人迷醉的美酒,只有銀白色的金屬建築和一台台在光芒下穿過的機器人,只有履帶壓過碎石的聲音,夜晚的火星地表可以達到將近零下五十攝氏度的溫度。
由於沒有工業汙染的影響,只要沒有沙塵暴的夜晚,在合適的位置,沒有濃厚大氣的遮擋下,都能夠看到一條燦爛美麗的星辰紐帶從視野的最遠處遊來,向一片陷入靜謐黑暗的山谷平原飄去。
方良時常會坐在沒有狂風侵襲的山峰上,看著下方白芒籠罩下的機械之城,頭頂的璀璨星河仿佛觸手可及。
他的的確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如此美麗的景象了,在大氣汙染嚴重的藍星上,想要看見這樣純粹的星空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至少回想起那時候,可能已經是童年時的光景了。
讓人沉淪的星光會讓一個人的思想漸漸平靜下來。
在頭甲的覆蓋下,方良甚至聽不到一點的風聲,只能慢慢地看見星空似乎在發生微微的變化,時間仿佛都停止了流動,只有眼前的燦爛,和手邊的堅硬觸感是真實的。
這種美妙的感覺是方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
他本就是一個不善言談交流的人,此時和無數機械生靈為伍,可能是他最大的幸運。
但現在,有兩位人類的到來,似乎微妙地改變了這一局面。
“唔....”
林長肅捂著腦袋,下意識地挺起了身子,手掌忽然碰到了堅硬的表面,使得他猛地一驚,連忙從金屬板床上蹦了起來,驚恐地看向四周。
自己怎麽會在這裡?
那張巨大的臉龐呢?
入眼均是一片銀白,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個金屬盒子裡,唯一讓他感到些許親切感的是,是幾張桌子椅子,它們在中央的位置擺放著,形成了一個絕對對稱的畫面。
不僅是它們,這個房屋內的所有東西似乎都是近乎完美的對稱,除了一些...放在桌子上的果實!
那的的確確是一堆形態各異的瓜果,林長肅完全沒有見過如此奇異的東西,有酷似三棱形的青色果子,還有一根根首尾相接,類似於一個圓環形的果實。
林長肅走到桌子旁,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三棱形果子,舉了起來,在燈光的照射下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出其中似乎還有液體流動。
唯一一個看上去熟悉一點的,是一個布滿斑紋的橢圓形果子,摸上去類似哈密瓜的粗糙質感,只是斑紋紋路要更加細膩一些,透著一股未知的美感。
這些果實...是它們留下來的?
林長肅拍了拍腦子,回想起剛剛所處的最後一幕。
那個詭異的房間,還有那張巨大的臉龐。
就算是現在想起來,林長肅還是感到心中一陣莫名的顫動,那一幅幅畫面似乎重新在眼前閃動起來。
不得不說,他們遠遠低估了這個文明所擁有的超凡力量。
林長肅甚至不明白,先前所發生的那兩個規則消失的現象,是因為幻覺,還是因為這個文明通過某種手段真切地讓它們發生了!
林長肅想象不到,也無法想象。
“我們怎麽會在這裡?”
耳邊忽然傳來陳澤的聲音,林長肅身體猛地一抖,因為陳澤的聲音並不是來自於耳麥之中,而是回蕩在這個銀白色的房間裡。
他抓了抓腦袋,發現自己的防護服已經脫下了頭部的位置。
可自己依舊在自由地呼吸著,這種幾近本能的動作印刻在了骨子裡,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而陳澤也看著林長肅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數秒之後才意識到了什麽,一抓腦袋,也是空空如也。
“所以我們現在是被關起來了嗎?”
林長肅有些沮喪地坐在了金屬床上。
他繞著這個房間走了一圈,牆壁的最下方有著一個個小孔,用手放上去能夠感受到一股氣流的湧動。
這背後應該有著類似氧氣生成器的設備。
另一邊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蓄水池,一個管道從暗處折轉了下來,只要輕輕點觸這個管道上的一個按鈕,管道口處就會湧出十分冰涼的清澈水流。
“你見過被關起來的人還有果子吃嗎?”
陳澤好奇地拿過一個果子,想了想,對著林長肅問道:“你覺得能吃嗎?”
“它們沒有必要害我們,或者說想拿我們做實驗體,就像小白鼠一樣,也不是沒可能的,所以不建議你吃。”
林長肅徹底脫下了防護服,一瞬間的舒適感讓他不禁長呼了一口氣。
“也是...”
陳澤掂量了一下手裡分量十足的青綠色果實,把它放回了桌上,“這應該就是那個實驗田的產物,這個文明還會耕種作物?”
“應該是機械化自動生產,它們可能只是單純地做實驗而已,這裡不都是機器人,誰來吃這些果實呢?”
林長肅從傷痕累累的密封袋裡拿出一管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同時將防護服頭部的連著密集線路的攝像頭輕輕挪了出來,連同防護服一起放在金屬床的某個位置。
通過這個位置大致可以看見整個房屋的具體模樣。
林長肅不知道他們倆人昏迷了多久,能和AIM基地進行信息傳輸的設備在拾火號飛船中,但從目前看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沒有回去的可能性了。
所以讓這個攝像裝置盡可能地拍攝到更多的畫面,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陳澤也和他一樣,把攝像頭擺好位置,也取出管裝的飲用水喝了兩口。
在沒有摸清當下情況之前,他們是不會亂動任何東西的。
“我已經有點麻木了,說實話。”
林長肅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忽然無奈地笑了笑。
“不管現在遇到什麽情況,都不會讓我感到太大的震驚了。”
“差不多,休息一會吧,好好想想。”
陳澤也搖了搖頭,“我們應該還在這個外星基地之內,只是不知道...我們能不能主動離開這個屋子。”
“我感覺我們像是兩隻被關在魚缸裡的金魚,有氧氣...有水有食物...”
疲憊的林長肅乾脆重新仰頭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有人要宣揚取消動物園馬戲團之類的設施了,我已經對這種漸漸彌漫的痛苦感同身受了。”
陳澤沒有說話,只是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了牆壁的邊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是中空的。”
“能夠更好的維持屋內溫度,這個房間裡可能還有某種溫度控制器。”
“它們很貼心,只不過這種貼心讓我越來越感到毛骨悚然。”
林長肅緩緩開眼看向上方。
“它們究竟有多了解我們?”
“我總感覺它們仿佛就是藍星的一部分,可能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陳澤繼續繞著屋子,“你沒有發現,這個房間的布局十分刻意嗎,它們好像特地將其布置成了這樣。”
“為什麽呢?”
林長肅說道,“就像是有些人養魚...總是想布置出類似原生環境的魚缸形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