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七點過了。
他坐在莫林太太的攤位裡,他是莫林太太的熟客了。
吃了點東西之火,他就坐在莫林太太的桌上抽煙。他本來是個不抽煙的人,但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麽,他迷上了香煙的味道。
特別是在夜晚,或者下雨的時候。
他總喜歡叼著煙在雨夜裡行走,香煙好像總能讓他獲得一點莫名其妙的溫暖。
“埃爾維斯,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莫林太太忙完了手上的事情,這時候沒有什麽客人,她走過來坐在了林克的對面。
林克看著莫林太太。
他好像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過悲傷難過這種情緒。
莫林太太是個苦命的人,他的丈夫和她結婚才沒幾年,就死在了海上,屍骨無存。
她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死在了和克魯王國和加斯王國的戰爭中。而小兒子,在很久以前也生病死了。
大兒子沒有後代,有小兒子,留下了一男一女。
孫女很優秀正在傑羅卡大學讀書,而孫子確是一個癡傻兒。
沒有生活自理能力,只靠她養著。
她獨自工作養活兩個孫兒。
而現在,她年紀已經很大了。在這個時代,普通人的壽命比不上林克所在的那個時代。
所以,莫林太太看起來無比的蒼老。
歲月在這件事情上對貧窮的人格外殘忍。但是,林克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過難過悲傷這種情緒。
“莫林太太,您不覺得這個世界很沒意思嗎?”
“總有那麽多苦難和痛苦等著我們,無論在哪裡。”
“我們的一生似乎都在妥協與抉擇。”
莫林太太楞了一下,在他看來,像埃爾維斯這種出入富裕的人不該有痛苦才對。對於她們這些人來說,大多數痛苦都是來自於貧窮。
“埃爾維斯先生,您一定遇見什麽讓您難過的事情了吧?”
“至於您說的這個世界很沒意思。”莫林太太毫不猶豫的開口。
林克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幸福的笑容。
“是的,這個世界很沒意思。”
“曾經我的先生離開的時候,我非常痛苦。”
“但是我想著,我還有兩個兒子,我該讓他們活下去。”
“所以我得活著。”
“後來啊,他們也死了。”莫林太太平淡的道。
“我那時候覺得天都塌了,特別是西蒙死的時候。”
“他那時候都說不了話了,他就拉著我的手,一直哭,一直哭。”
“我那時候也是非常難過絕望的。”
“但是我還是得咬牙活下去,因為我還要養活麥克和吉迪。”
“麥克還是個傻子,我得為他攢一大筆錢。”
“吉迪是個姑娘,如果帶著麥克,沒人會要她的。”莫林太太淡淡的道,像是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趁我還活著,多攢幾年就好啦。”莫林太太想笑了起來。
“所以,埃爾維斯先生,無論這個世界讓我們多麽失望,我們都不該絕望。”
“至少,還有讓人覺得暖和的東西。”
“就像是無論我們多麽貧窮,我們總能分到一抹陽光。”
“就像是麥克和吉迪讓我覺得這一切有意義一樣。”
“所以,埃爾維斯先生,這個世界是很有意思的。”
“我遇見了我的先生,兩個兒子,還有我的麥克,
吉迪。” “如果不是我來了這個世界,那我怎麽能遇見他們呢?”莫林太太嚴肅的看著林克。
莫名的。
林克舉得此時的莫林太太身上,散發著一種叫做光的東西。
他感覺到,一瞬間,她像是火了過來,並且獲得年輕。
林克也不自禁的被她感染了,他的心情變得愉悅了起來。
“埃爾維斯先生,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嗎?”莫林太太問道。
林克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有感而發。”
“太太,生日快樂!”
林克放下一個小禮盒。
“埃爾維斯先生, 您記錯啦,我的生日是後天。”莫林太太高興的手下了禮物,笑著道。
“是的,我知道。”
“這是提前給您的禮物,我就要走了。”
“走了?”莫林太太有點失落的道。
埃爾維斯是她最熟悉的可人了,也是來得最勤快的。
每次他都會帶著一杯咖啡來這裡點上一份土豆泥或者土豆餅,他鍾愛那些東西。吃完之後如果可人不多他就會座一會,和莫林太太聊一些趣事。
如果客人多他就會悄悄離開。
莫林太太很喜歡他,像是看見了自己活過來的小兒子。
小兒子也是這樣,時而沉默,時而健談。
“是的,謝謝您每天早上,為我推遲收攤的時間。”
“我知道,一般您在六點就要回去了的。”
“您要去哪裡,您不是在附近工作嗎?應該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吧。”
“是的,不錯的工作,讓我過得很優渥。”
“因為一些事情,我要離開這裡了,回鄉下去了。”
“再見了,莫林太太。”林克摘下帽子,對著莫林太太微微彎腰。
“埃爾維斯先生,如果您還會回來,我依舊在這裡。”莫林太太大聲道。
年紀大的人,總是不喜歡離別。
林克揮了揮手,朝著街道走去,拐過幾個彎,就是異端處理局了。
莫林太太打開了那個禮盒。
是一疊疊錢幣。
大約有幾百英鎊。
她急忙追了出來。
可是哪裡還看得見埃爾維斯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