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文松了口氣，將自己總結的情報說出，加之千面修羅在一旁應證，很快就把整個事情的原委托出。

　　“你的意思是，要我協助你清理掉太辰門中的內應?”

　　“正是如此。”齊修文點點頭，心裡嘀咕道:“你這一臉失望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綾羅當然失望，因為她方才錯失了一個能名正言順除掉齊修文的機會。

　　確切點來說整個星雲峰，除了師尊之外，她都想除掉。成天像蒼蠅一樣圍在師尊身邊，讓人看著心煩。

　　“要說內應，恐怕大師姐和小師妹的嫌疑最大。”

　　“不錯。”齊修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接著道:“太辰門雖是一個整體，但平日裡各峰弟子都基本只在自己的峰內活動。既然聖蓮教是衝著師尊來的，那麽也該在星雲峰安插內應才是。”

　　問題在於，柳衣衣和楚靈苒兩人誰的嫌疑比較大?

　　前者比他們還先入門二十年，平時看上去對師尊恭恭敬敬，從未做過任何值得懷疑的舉動。

　　雖說今天宗門小比提前離席，讓千面修羅有了可乘之機，但齊修文也從後者口中問出了此事與柳衣衣無關，他完全是見機行事。

　　至於後者，才是數月前宗門召開選拔時加入星雲峰的。如今也才不過是煉氣初期修為，行為舉止也與尋常小姑娘無異，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綾羅輕輕一笑:“要小妹看來，還是這柳衣衣嫌疑最大！”

　　齊修文卻搖搖頭:“此事師尊他本人已經知曉，誰有嫌疑師尊心裡也該清楚。”

　　“方才我們返回星雲峰之時，小師妹逼問柳衣衣，師尊卻特意出面袒護。”

　　“如此看來，師尊心裡應該是比較信任柳衣衣的。”

　　如何處置內應最終還是得由師尊決斷，他們要做的還是先將內應的身法查出。

　　如果沒有證據就妄下定論，反而會影響師尊本人的考慮。

　　“既然如此...”綾羅沉吟片刻，道:“那就先從內應元嬰修為這個情報入手，去調查其他側峰中有沒有隱藏了修為，又恰好是元嬰修士的人。”

　　“不光是元嬰修士，還要注意是否有人形跡可疑、與其他宗門有過接觸。”齊修文補充道。

　　“此外，柳衣衣和楚靈苒兩人也必須時刻留心防備。”

　　綾羅眯起眼睛:“還有你。”

　　“......”

　　“齊某形跡如何自有公論。綾羅師妹若是不放心，盡管監視便是。”

　　一旁的千面修羅望著劍拔弩張的師兄妹，渾身打了個哆嗦。

　　都是狠人啊！

　　也不知道那劉長風使了什麽迷魂湯，竟能讓這兩個怪物如此死心塌地為他驅使...

　　就在兩人在討論如何調查內應一事時，大殿後方柳衣衣的洞府中響起一道低沉的傳音。

　　【繼續留在太辰門中，不得返回】

　　嘭

　　柳衣衣捏碎了手中的瓷杯，臉色陰沉似水。

　　“我再說一遍——星雲峰中已經有人開始懷疑我了，留在這只怕會暴露身份。”

　　“當初是你們不顧勸阻非要采取如此激進的行動，如今計劃失敗，還拖累了我。等回聖教之後我必定不會輕饒你們！”

　　玉墜那邊久久沒有回應。

　　柳衣衣深吸一口氣平複心境，再度傳音道:“方才為何切斷我在教內的魂燈?我要面見教主。”

　　玉墜沉默了一會，傳音道。

　　【教主不想見你】

　　嘭

　　玉墜四分五裂，

在半空中化作齏粉消散。　　柳衣衣徹底沉下臉。

　　事到如今，她要是還不明白玉墜那邊的用意那真就是傻子了。

　　長老會那群老古董，這是把她當做棄子給拋棄了！

　　按理說有教主在，借他們十個膽子也絕對不敢如此對待她。

　　可如今他們如此有底氣地說話，還擅自切斷了她留在教內的魂燈，只有一種情況。

　　教主出事了！

　　“不行，我必須要回聖教弄清楚！”

　　腦海中剛一浮現這個念頭，柳衣衣立馬就否決了。

　　回去，該怎麽回去?

　　當初她自碎元嬰，還把自己的身家法寶全部都留在了教中。

　　如今她不過是築基初期修為，就算當真能有驚無險地脫離太辰門、橫跨整個大陸回到聖教，又能做些什麽呢?

　　搬出聖女的地位，長老會還認嗎?

　　直至這時，柳衣衣才發現當初的自己有多麽天真。竟然就那麽相信了教內長老會那群人，為了所謂的“聖教昌盛”而拋棄一切置身於危險中。

　　“好在我身份尚未暴露，此事還有回旋的余地。”柳衣衣冷靜下來，心中分析道。

　　“那千面修羅假借我的身份行刺，以致惹來懷疑。但好在我對此事當真不知，縱然真要追查下去也牽扯不出我來。”

　　“只怕到時候此人被擒，不小心泄露出聖蓮教的信息。倘若長老會一心要除掉我，定然會將我的身份告知太辰門，借刀殺人！”

　　“真要如此，我還不如主動將身份告知師尊，先與聖蓮教劃清界限！”

　　“等到日後修為上去了，再返回聖蓮教也不遲。 ”

　　想到這，柳衣衣不禁皺眉。

　　她這個思路的確是當前打破當前處境最好的辦法。

　　可問題就在於師尊是怎麽想的。

　　自己的弟子是其他宗門派來的內應，先前還謀劃過好幾次刺殺行動。

　　這種情況無論放在誰身上，都絕不會一笑置之。

　　柳衣衣想出這個計劃時，也做好了受到重懲的準備。

　　但，如果師尊暴怒之下決定將她處死呢?

　　縱然師尊大發慈悲不殺她，也難免保證不會廢去她的修為，將她逐出師門。

　　屆時她成了一介凡人，又該如何去找長老會算帳?

　　柳衣衣歎了一口氣。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是在身份暴露之前主動坦白，還是繼續隱瞞下去，祈禱不會有身份暴露的那天到來。

　　不管是何種選擇，都是把自己的性命置身於他人手中。

　　區別在於一個是朝夕相處了三十年的師尊，而另一個則是將她視為棄子拋棄的聖蓮教。

　　“......”

　　沉默良久，柳衣衣起身，目光突然瞥見床邊掛著的一柄長劍。

　　這是當初她剛入門時，師尊親自下山收集材料，托少陽峰主為她鍛製的法寶。

　　這些年來她心懷愧疚，一直都將這柄長劍懸掛在洞府中不用。

　　“......”

　　探手虛抓，長劍飛入手中，柳衣衣用手摩挲粗糙的烏木鞘身，神情複雜。

　　到時候師尊真要處死她，那就用這柄長劍自我了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