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劉長風望著面前跪地不起的柳衣衣，點了點頭:“我雖有些懷疑，但沒想到聖蓮教的內應當真是你。”

　　“師尊...”

　　“這句師尊可受不起。”劉長風似笑非笑，“你既是聖蓮教的聖女，原本的元嬰修士，該劉某喚你一聲前輩才是。”

　　柳衣衣輕咬下唇，低下頭道:“弟子深知罪責難咎，請師尊處罰！”

　　劉長風確實非常生氣。

　　他的第一位弟子，全心全意指導三十年，結果到頭來被告知是其他宗門派來的內應，想要害他。

　　即便是前世生活在法治社會的他心裡也不禁起了幾分殺意。

　　但如今縱然殺了她，聖蓮教那邊也沒有半點損傷，難以消解心中氣悶。

　　這個仇，不得不報！

　　劉長風淡淡道:“劉某知道你的想法。聖蓮教過河拆橋，將你拋棄，如今只有轉投劉某才能換來一線生機。”

　　“過往的罪責劉某可以不計較，但你日後必須為我所用。”

　　“今日之事，就當做全沒有發生過。你回去後向聖蓮教報告，就說身份沒有暴露，劉某也會在暗中掩護你的身份。”

　　柳衣衣猛然抬頭，面露驚色:“你要我反去做聖蓮教的內應！?”

　　“不願意?”劉長風沉下臉，洞府內劍氣彌漫。

　　他不是什麽聖人君子，要是柳衣衣不答應，那就別怪他不顧三十年的師徒情分了。

　　“不，弟子沒想到師尊竟然和弟子想到一塊去了！”柳衣衣卻一臉驚喜，連忙道:“師尊是想借弟子之手來分解聖蓮教內部，最後取而代之吧！”

　　“......差不多。”

　　“師尊放心，弟子定然不負所托！”柳衣衣說完，遲疑道:“只是，不用在弟子身上設下禁製以示防范嗎?”

　　“......當然，劉某會在你身上設下一道劍意。”

　　“......”

　　“......”

　　“沒了?”

　　劉長風一怔:“光留下一道劍意還不夠?”

　　“師尊...”柳衣衣歎息一聲，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道:“人心複雜，不得不防啊！若只有一道劍意，難保他人心生歹意，虛與委蛇，反過來謀害您。”

　　“?”

　　“要弟子來說，最適合的禁製應該還是萬蠱噬心咒，中咒者膽敢違背，遭受萬蠱噬心之痛。”

　　“迷魂奪命咒也不錯，此咒可以改變人的心智，對施咒者絕對服從。只可惜恐怕會讓長老會那群人看出端倪...”

　　“對了！還有上古流傳的吞心邪印，此印弟子先前也曾略微學習過一點，師尊要是感興趣的話不如就用這個......”

　　柳衣衣如數家珍一臉說出了好幾個修真界臭名昭著的禁咒，聽得劉長風一愣一愣的。

　　還有這種玩法?

　　不對，這妮子看上去挺聰明的，但腦子裡是不是缺根筋啊?

　　哪有人會直接要別人在她身上設下禁咒的?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如今柳衣衣至少是真心投靠他的。

　　劉長風搖道:“有劍意為禁製便夠了。今後你我仍以師徒相稱，一旦聖蓮教那邊有什麽動作，記得要向為師匯報。”

　　“是！”

　　“嗯，先出去吧，免得遭人懷疑。”

　　離開劉長風洞府，柳衣衣心裡仍是不敢置信。

　　來之前，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深受萬劫之苦、或是失去處子之身被當做爐鼎對待的覺悟了。

　　但沒想到，結果竟然只是讓她當眼線，監視聖蓮教的一舉一動而已。

　　“師尊是念在三十年的師徒情分，心軟了啊...”柳衣衣長歎一聲，神色複雜。

　　一想到當初她所做過的事，再聯系師尊多年來的悉心栽培，心中不禁越發愧疚。

　　當初她以奴嬰的身份被教主看中，選為聖女。多年來一直在教中修煉，自以為教主對她寬厚有加，但如今細細想來，每次教主前來看望她時，眼中的神色總是帶著厭惡。

　　教中的長老表面上對她言聽計從，但暗地裡卻將她視為棄子。

　　對比下來，還不如這三十年的星雲峰生活。

　　想到這，柳衣衣內心深處竟然出現了幾分糾結。

　　————————

　　“弟子拜見師尊。”

　　剛送走柳衣衣，綾羅卻又造訪了洞府。

　　劉長風隻得收起繼續讓法身修煉的念頭，隨口問道:“是在修行上遇到了什麽難處?”

　　“師尊莫不是忘記了昨日的約定?”綾羅臉上的幽怨之色一閃而過，“師尊不是答應過，只要綾羅能在小比上取得優勝，就陪綾羅去參加今夜主峰上的花燈會嗎?”

　　“花燈會?”劉長風不禁皺眉，“那種聚在一起賞燈的節會有什麽好去的?還不如在洞府中修煉，以備下月的通靈秘境試煉。”

　　“......”

　　在劉長風身上，綾羅總是能體會到挫敗感。

　　她自幼在人類的城鎮中長大，因為種族所帶的體質，從小便一直生活在周圍人類所投來的善意之中。

　　等到她能幻化出人形後，這種善意就逐漸演變成了愛慕之心。為此還讓她生活的城鎮引發數次動亂。

　　為了避免這種事再度發生，綾羅本想躲進遠離人煙的大山之中潛心修煉。

　　直到誤入太辰門，遇見了劉長風。

　　當第一眼看見師尊時，綾羅恍惚間想起了一些前世的記憶。

　　在前世的記憶中，她在北域的大山深處修煉了數千年，直到洞府內闖進了一名負傷的白袍青年。

　　她出手替青年趕走了追兵，兩人也因此結識。

　　中途的記憶有些模糊，但從最後的畫面可以看出，她和那名人族青年似乎成為了伴侶。

　　前世記憶中的青年相貌與師尊完美重合，這讓綾羅欣喜若狂。

　　她的種族誕生於天地之間，與萬物百靈一樣都要歷經輪回，但即便是在輪回過後，也能保存下一種特殊的記憶。

　　那便是和前世的伴侶有關的記憶。

　　也正因此，綾羅的族人們無論輪回幾世，永遠都在尋找上一世的愛人。

　　若是這一世的愛人尚未婚配，便繼續情緣。若是愛人在這一世有了婚配者，便將他們全都殺了。

　　這也是綾羅本族被人族修士劃分為“凶獸”的原因。

　　因此，當綾羅發現劉長風尚還是獨身之時，欣喜之於立即決定混入太辰門接近。

　　然後，她就發現這一世的劉長風有些古怪。

　　性格倒沒怎麽辦，但體質出了些問題。

　　前世在綾羅身上種族氣質的影響下，劉長風很快便和她結為了道侶。

　　可這一世她待在星雲峰上將近十年了，卻始終沒能影響到劉長風的心意。

　　不僅如此，她還發現自己竟然也無法影響劉長風的弟子。

　　柳衣衣此人似乎身上攜帶了什麽護心法寶，可以理解。

　　齊修文此人心志堅毅，不受外物所動。綾羅雖有些驚異，但也在接受范圍內。

　　可楚靈苒這丫頭才不過入門數月，怎麽也能無視她的影響?

　　綾羅思考良久，覺得他們都有問題。

　　有問題的人待在師尊身邊，只會產生更多的問題。

　　因此，師尊身邊只要有她一個人在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