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魁報告說，他待在金福根的辦公室裡，很注意聽外面的聲音，依舊也沒聽到東方星叫他，是其他警員和他說了，他才跑來的。

　　黃探長點點頭，讓其他警員繼續留下來，給馬戲團剩下的員工做筆錄，重點了解金福根有沒有結過仇的人，以及那些員工昨晚自己的行蹤。

　　然後，他們就回警局了。剛回警局，有人來報告，萬國馬戲團的老板夏半農來了。

　　黃探長點點頭，讓夏老板去他辦公室，由東方星繼續負責筆錄。

　　夏老板穿一身西裝，胖胖的臉龐，也是吃驚不小。他介紹說，萬國馬戲團原本的確虧損嚴重，但是自從他聘請金福根出任經理，各項成本降了不少。金福根還花錢，在報紙上大做廣告，最近生意漸漸起色。

　　黃探長指著一張《申報》，說:“這上面的廣告，就是你們馬戲團的?”

　　“對對對，這個大廣告就是我們後面要推出的新節目呀。”夏老板看了眼報紙，點頭說是。

　　東方星掃了一眼，只見廣告上寫“東方魔幻、萬國馬戲，西洋人猿泰山之旅不日來滬，精彩絕倫！”

　　廣告上，一個小醜，一個壯漢，還有老虎大象和猴子等，非常熱鬧。

　　“那你知道他有什麽仇人嗎?”

　　“這個嘛，仇人談不上吧，不過我知道團裡不少人對他的管理意見蠻大的。畢竟，之前太松了，換了一個嚴格點的，不習慣。”

　　“聽說，他打算開除江會計?”

　　“這個嘛，是聽他說起過，不過我的意見是先找合適的人替代，否則，要出亂子的嘛。”夏老板承認是有換會計的這回事。

　　黃探長又問了夏老板昨晚的行蹤，夏老板說自己正是叫了金福根經理，和幾個朋友去看戲了，提供了劇院的名字。“沒想到，他看完戲，說要回去處理些事情，就～咳！”

　　黃探長點點頭，勸他不要太難過了，就請他離開了，說後面調查有結果了，再會通知他。

　　幾番調查後，到了下午四點多，調查科的法醫報告和其他幾個物證鑒定報告就送來了。

　　黃探長通知警局裡幾個隊長開會，因為比較賞識東方星，讓他也參加了。

　　“東方星，你把大致情況和屍檢報告讀下。”

　　“是！”東方星站起來領了個禮，就打開會議桌上第一份報告念了起來。

　　“案子是今天早上發現的，萬國馬戲團經理金福根被發現死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屍檢報告:死者男性，年齡38歲，送檢時全身冰冷僵硬，皮下有多處屍斑，推測死亡時間為昨夜0點至1點之間。”

　　“死者頭部前額有一處槍擊槍，根據傷口大小及附近皮膚灼傷痕跡判斷，為近距離槍擊所致。死者腦後沒有彈孔，頭髮完好。”

　　“死者右腿膝蓋之下部分有一處骨折，粉碎性，外表大面積淤青。死者內髒器官無中毒之跡象。故此，推測死因主要為頭部中彈，直接引起顱內出血所致。”

　　東方星念完，合上報告。馬魁說:“近距離中槍，後腦卻沒有貫穿傷，子彈留在了他的腦袋裡了?”

　　“報告裡沒說發現子彈頭，這子彈消失了?”

　　“那他腿上的粉碎性骨折是怎麽回事?被凶手打的?”幾個隊長討論道。

　　“先別急嘛，聽聽其他物證鑒定報告。”黃探長讓東方星繼續。

　　東方星打開下一份物證鑒定報告，念道:“槍支鑒定報告。現場發現之手槍為德萊賽M1907手槍，

彈匣已空。手槍柄和板機處，發現大量指紋，經過比對，都是死者金福根的，無他人之指紋。”　　東方星雖然摸過這把槍，但是戴著手套，所以沒有他的指紋。

　　“現場另發現三枚彈殼，經鑒定，都是這把手槍所射。其中一枚彈殼上有血跡，經鑒定，血型與死者金福根相同。”

　　這份報告讀完，黃探長站了起來，道:“諸位，根據這份報告，我可以推定，這把槍其實是死者本人的，而打出來的子彈頭嘛，並沒有憑空消失。”

　　“那子彈頭去了哪裡?現場我們都找過了，沒有發現，連彈孔也沒看到一個。”有人問。

　　“你們當然找不到彈孔，因為這把槍發射的是——空包彈。”黃探長道。

　　他等下面的警察隊長們議論的聲音稍稍停息，就打開一張報紙，指著上面的廣告說:“你們看，這是他們馬戲團的廣告，小醜手上拿的什麽?”

　　東方星看了一眼，說:“是同樣的一把手槍！”

　　“對，馬戲團為了表演效果，在手槍裡裝的就是空包彈，聽個響而已。這個金福根槍裡裝的也是空包彈，所以我們隻發現彈殼，沒有找到彈頭。”

　　“我們警員用的都是實彈，所以在我們的潛意識裡，早就固定認為有彈殼，必有彈頭，只有彈頭才打得死人，所以我們一開始都沒有去想到空包彈的可能。”

　　“但是昨晚，金福根因為某種原因，先開了兩槍，結果是空包彈，沒有打中目標。後來，槍又射擊了一次，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打向了他自己。雖然是空包彈，但是由於距離他頭部很近，彈出的彈殼依舊打在他頭上。”

　　“彈殼在他頭上留下了彈孔，把他打死了。讓屍檢的醫院查查他兩個手的手指，有沒有火藥殘留的痕跡。”黃探長吩咐一聲，有警員就去通知醫院了。

　　東方星有點佩服這個黃探長了，看來不是一個靠關系混上這個位置的人，還是有點能力的。

　　“那他為什麽要開槍?會不會是酒喝多了，發酒瘋?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喝空的威士忌酒瓶。”馬魁湊上來說。

　　“這裡有酒瓶的鑒定報告。”東方星說著，拿起報告念了起來:“玻璃酒瓶一隻，外標簽為上等蘇格蘭威士忌，瓶中已空。瓶身上有指紋，對比為死者右手五指指紋。”

　　“還真的喝過酒呀。”黃探長在屋內緩步走著，邊走邊說:“首先我判斷這不是自殺。因為死者性格比較強硬，目標清晰，最近事業正在起色，他是想在馬戲團裡大乾一場的，他沒有理由開槍自殺。”

　　“那麽他的死就是他殺，但是凶器——那把手槍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紋。如果是有人戴著手套，用那把槍，打了死者，然後把槍丟掉，這倒是有可能的。”

　　“但是行凶用空包彈?這就有點不合常理了，凡是行刺，都是生怕目標不死，斷不會有使用空包彈之理。”

　　東方星不能把自己看到的場景告訴黃探長，只能聽著他們討論幾句案情。最後，黃探長命令明天繼續重點搜查江會計的住處，看看有什麽線索。

　　晚上，其他人陸續都下班回去了，東方星留在警局整理白天的記錄。他看著幾份報告和自己的記錄，不禁陷入沉思。

　　自己看到的場景裡，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是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

　　想呀想，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人了。警局的掛鍾到了9點，開始整點報時，東方星抬頭看向掛鍾，突然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