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獸師龍彪是一臉不耐煩的表情被喊到辦公室裡的。

　　“金福根死了呀?太好了呀，這個癟三終於翹辮子了！”他的嗓門也大，東方星估計他是平時習慣大聲馴動物，養成的習慣。

　　“你先別管人家死沒死，說說你昨晚來過馬戲團嗎?”馬魁一瞪眼，東方星攤開記錄本，繼續記錄。

　　“來過的，大概是8點多吧。昨天有一隻猴子，老是和別的猴子吵架，我過來弄點安眠藥塞到香蕉裡喂它吃掉，然後就走了哦。”

　　“你不是馴獸師嗎?怎麽還當獸醫?”

　　“這還不是金福根這個癟三想出來的主意?他當了我們馬戲團經理半年，借口虧損，把原來很多人都辭掉了呀。”

　　“兩個月前，說獸醫看不好動物，把兩個獸醫辭了一個。留下的那個，自己動不動還生病了，這不，這幾天說人不舒服，不來了。”

　　“這幾天，動物生點病，都是我們自己按以前的藥方，去藥店搞點藥給動物吃的。不弄不行啊，猴子上不了台，他到時候又要扣我們工資。”

　　“你們團裡有多少人?現在有多少動物?”黃探長打斷他的嘮叨，問道。

　　“不算會計、醫生和賣票的夥計，演員嘛現在只有八個人了。一個魔術師和他的助手，兩個小醜玩雜技，還有我們四個馴獸師，老虎、猴子和大象都是我們馴。”

　　“你們團動物倒是不少，還有老虎、大象?”馬魁隊長問。

　　“長官，我們以前是上海灘第一的馬戲團。那個時候，有兩頭大象，四隻老虎，還有馬、猴子，演員數量也是現在的一倍，好伐?”

　　“就是這幾年不賺錢了，老板把原來的經理解雇了。半年前換了這個金福根，上來就砍人，我們私下裡都在罵他。”

　　“就說昨晚吧，我喂好猴子，碰到江會計，他也罵金福根，還說打算不幹了。”龍彪突然壓低聲音說:“其實，我知道的，不是江會計不打算幹了，是金福根嫌他手腳不乾淨，要辭了他。”

　　東方星看他原本說話聲音很高，突然壓低了講話，覺得好笑。不過，他這樣主動揭發，倒是對破案很有利。

　　“哦，江會計的帳目有問題?”黃探長敏感地問。

　　“具體什麽問題，我也不知道。隻曉得金福根私下裡罵過江會計很多次，兩個人在辦公室吵過，一個說帳不平，另一個說是金福根亂花錢。”

　　“反正，昨晚江會計和我說，金福根晚上也在馬戲團，他看到金福根就煩，打算帳算一遍，也走了。我反正不管這些，我自己8點多，不到9點，就走了。”

　　“你走了以後去了哪裡?”黃探長繼續問。

　　“我回自己家了呀，我家住興平裡。哦，對了，回家前，還在弄堂口，請鄰居老山東喝了杯酒。不信，你們可以調查。”

　　黃探長擺手，讓龍彪先走了。

　　馬魁“啪”得一聲站起來，對黃探長說:“探長，我就說那個江會計有問題，現在我把他拷到局子裡好嗎?”

　　“你覺得他有什麽問題?”

　　“他有殺人的動機呀，還有殺人的時間，嫌疑最大！”

　　“隊長，可是他真殺人的話，還能待到早上再離開?”東方星看著姐夫激動的臉龐，好心提醒道。

　　“什麽意思?”馬魁並沒有理解。

　　“隊長，假如有人行凶，那按常理，凶手應該迅速離開犯罪現場才對。哪怕是為了掩蓋犯罪行為，留下來故意偽造現場，

那天亮前也早就該走了呀，怎麽會讓王媽碰到?”　　“這個～他不知道金福根死了，可能他們晚上又吵過一架，江會計失手打暈了金福根，他以為沒事，又回自己辦公室了。”

　　“這個江會計的問題，是要搞清楚，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查清楚金福根的死因和死亡時間。”黃探長說。

　　“他的死亡時間是12點後，死因應該是槍殺。”東方星脫口而出，然後他就後悔了，因為這都是他透過特殊技能看到的場景，他怎麽向別人解釋原因呢?

　　果然，馬魁就問道:“你怎麽知道?你又不是法醫。”

　　“我～我是看剛才兄弟們搬屍體的時候，屍體已經全身僵硬了，從這個可以判斷出，死亡時間應該在8小時以上了。另外，他的臉上也出現屍斑，腳上也有，由此可以推測，他已進入屍斑擴散期了，這個一般也是死後8小時才開始的。”

　　東方星急中生智，把自己掌握的鑒別死亡時間的方法趕快說了一遍。

　　“不錯，你上次也參加了法租界保羅探長舉辦的講座了?我們華人警員，就是要像你這樣好好鑽研專業才行！”黃探長看來非常認同東方星的判斷，東方星忙順勢說是。

　　“我剛才，也注意到了這些痕跡。現在是早上10點不到，死者死亡時間在8到9個小時前，所以的確應該在昨晚12點左右。”黃探長道。

　　“至於死因，目前看只有腦門附近有槍擊痕跡。但是我剛才仔細看過， 房間地上只有三個彈殼，沒有彈頭，所以非常奇怪。”

　　“只有彈殼，沒有彈頭?那凶手是怎麽打死金福根的呢?還有，凶手為什麽要把槍留下來?”馬魁疑惑地問。

　　“不對，那隻槍是金福根的，不是凶手的。”東方星這次吸取教訓，只是在心裡默默想著這件事，不敢說出來，因為他可沒法解釋自己是怎麽知道真相的。

　　“現在看來，昨晚在現場的只有江會計了，我們先重點排查他吧。”黃探長說完，決定帶他們去江會計的辦公室看看。

　　他讓馬魁去金福根的辦公室，等待命令，自己和東方星向舞台上面的二樓走去。

　　兩個人經過舞台的後面時，發現金福根的辦公室外面其實是一個倉庫，放著很多動物飼料。走過倉庫，只見一排鎖住的籠子，裡面果然關著不少猴子，看到他們都不安地騷動著。

　　猴籠旁邊，是關大象的籠子，並不大，兩頭大象關在裡面卷著鼻子吃飼料。最靠裡面是虎籠，幾隻老虎無精打采地趴著，東方星發現有一隻老虎毛也掉了。

　　兩個人走到二樓，果然看見有間小辦公室，門上掛著“會計室，閑人免進”的牌子。

　　他們進去查看一番，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桌上只有幾本帳本、筆盒和一個喝水的水杯。關了門聽聽，外界的聲音似乎是不太容易傳來。

　　黃探長示意讓東方星喊兩聲，東方星扯著脖子喊:“隊長！隊長！”馬魁那沒有反應。

　　打開辦公室的門，東方星繼續喊:“隊長！隊長！”這時，馬魁才匆匆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