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立強投靠軍統的意圖暫不明朗之際,浦成不想過早暴露許萍的身份,不能再安排她與孔立強直接接觸,為了確保在行動那天孔立強去不了霞飛公園,他隻得求助邵璽安派人拖住孔立強。
這時,呂昌也就成為了不二的人選。他故意藏匿提貨單,把孔立強騙到了十六鋪碼頭,巧借甄貴起了人證作用,非但困住了了孔立強,還能夠同時證明,孔立強與軍統行刺藤野平原一事毫無關聯。
原一峰的計劃大功告成,還差最後一步收尾,那便是,盡快把嚴青救出特高課的魔掌!
軍統上海站站長的手裡,攥著一張虹口警察局局長賭博時簽下的一萬美金借條。站長親自出面,拜見警察局長,用交還借條開路,請他去特高課說情放人。當然,搭救嚴青,原一峰還有後手。此刻,杜月笙去了重慶。原一峰提前請黃桂仁在重慶做了求見準備,掐準時間見到了杜月笙,把嚴青被特高課抓去的事向其一講,故人之子,杜月笙不能坐視不管。他立即打電話回上海公館,要管家用自己的名片做拜帖,直接去找壽谷夫要人。
虹口警察局受日本陸軍駐滬司令部和維新政府的雙重監管,與虹口特高課是並級部門,壽谷夫不能不買他的帳。杜月笙的名片,代表著上海商會與青幫,壽谷夫也不得不給予面子。但是,壽谷夫有著軍人強硬的性格,他陽奉陰違,表面上答應放人,暗地裡卻對嚴青嚴刑拷打,意欲逼出口供,來推卸自己在藤野平原被刺一事上的嚴重失職。
原一峰雙管齊下,在暗地裡使勁搭救嚴青的事,孔立強並不知道,但他隱隱約約知道行刺藤野平原的計劃。自他得到藤野平原被刺身亡的消息後,他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孔立強的心裡十分清楚,嚴青躲不開特高課這關。
孔立強熬到到了第三天,仍然得不到嚴青的一絲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即去碼頭見了韓奎,抱拳彎腰,深深一揖道:“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韓奎呵呵一樂:“喲!我的財神爺有求,準了準了,準啦!”
孔立強卻笑不出來,說:“我還沒說,你就準許了,我惶恐啊!”
“你找我還能有啥事?你從來沒求過我呀!難得開一次口,我豈有不準之理!孔大經理啊!你來得正好,沒幾天新公司要正式開張了,我跟丁大財、鄔達榮商量了一下,說你幫我們掙了大錢,總得意思意思表下心意吧?他們想都沒想,非常爽快,一口答應,要送你一份大禮。你猜猜,我們會送你什麽?”
“在下愚鈍,猜不出。大哥,你們送什麽我就收什麽,感謝的話等會再說。哥,小弟實在是想請你出面半個忙。禮物送不送沒關系,我求你幫我救個人。”
“唉!救人急什麽?一時半會會死嗎?這個禮呀,是我們三個人的一份心意,你猜呀?會是什麽?你猜猜看嘛!”
“我實在猜不出!大哥你饒過我吧!我要救的人,就怕救晚了會死。”
“看看、看看,你這人,一點也沒有意思,無趣得很呐!行啦,不為難你,我就直說了啊。我們要送你一輛車,一輛全新的道奇。怎麽樣?開不開心?意不意外?記住啊,孔大經理,這是我們對你的認可,給你的獎勵,以後可不能給我掉鏈子,要繼續好好乾,把生意做到……做到……哈哈哈,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哈哈哈!”
孔立強看著韓奎得意地大笑,心裡急得幾欲詛咒,
但只能忍著,賠笑道:“謝謝大哥!我一定會再接再厲,繼續把生意做大做強。” 韓奎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說:“這就對了嘛!好、好、好好好!誒,你剛才說什麽?救人?你想救誰?”
“我的一個朋友,他叫嚴青,在警察局做小警察。”
“你跟小警察做什麽朋友呀!孔立強啊,你交朋友也得看看人呀,有利用價值的人就去交,那種小警察交了也不頂用,你交這種朋友是無用功。誒,有趣伐!我記得你上次也是來要救人,居然想救姓沈家的狗雜種。孔立強啊,我真要教教你了,不是為了什麽人都能開口求情的啊。人面、情面用一次少一次,要留著等關鍵的時候才用。”
“哥!現在就是關鍵的時候。”
“呵呵,現在就是關鍵!那行,你說吧,是誰?為什麽要救他?他犯了什麽事,或者得罪了什麽人?都說來聽聽,讓我幫你把把脈,看看能不能出手相幫。”
“他是杜月笙的人。”
“杜月笙?青幫?孔大經理啊,你當我是傻瓜呀!杜大老板的人會去做小警察?最多說他是杜老板的門生,我倒是有點相信。還有啊,青幫的事,你去插什麽手?青幫牛著呢,連我都不放在眼裡。我又不用去跟青幫攀什麽交情喲!”
“嚴青有沒有加入青幫我不清楚,但他確實是杜老板的人。我被關在警察局的時候,是他幫了我。因為他,裡面沒有人為難我,這份情我一直記著。現在他出了事,我一定要來求你,還了這份情。。”
“這就對了嘛!知恩圖報,倒確實是理由,這叫做人有品行,這點我得中。你這次出面幫他,也行,能夠與杜老板搭上關系,對你,對我們,以後做什麽都可以打個底。行,行了!你說說看,讓我怎麽幫?”
“嚴青得罪了特高課……”
“什麽?特高課?他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就會得罪特高課的呢?你應該聽說了,前兩天有個家夥被殺了,不會是他乾的吧?你這可難為我啦!”
“我發誓,嚴青他絕對不會做這種掉腦袋的事。”
“特高課的行徑,我了解呀!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呐!誰招惹了他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你說他與那個……那個…無關?”
“肯定!我用性命擔保。嚴青是在日本人被殺的前一天進了特高課。”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我告訴你哦!你可不要害我喲!特高課沒有證據,怎麽會收他進去?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 ”
“特高課想抓人,哪裡需要理由?哥啊,您應該不會忘記,我就曾經被他們無緣無故地抓進去過。”
“但你不是好好地被放出來了嗎?也就在裡面耗了三天,站坐進去站著出來!”
“三天,沒錯,今天就是關鍵的第三天。我必須讓他知道,我為他出過力,也要讓杜老板知道,我們十六鋪碼頭是嚴青的朋友。”
“哦……哦……我明白了!孔立強啊孔立強,你差點瞞過了我。哎呀呀,哎呀呀……呀呀!孔大經理呀,不愧有做生意的腦子,你的腦子呀,就是他媽的靈光。你上次為了沈舉這小畜生,來碼頭晃了一圈,你現在是舊戲重演。不得了,你不得了,有腦子,有手段,我做大哥的服氣得很呐!”
“哥,這次要做足場面……”
“明白、明白……我懂、我懂!杜老板豈能與姓沈的相比?杜老板門生眾多,做戲就得做逼真,讓什麽人都看不出來。哈哈哈,你有遠見啊!將來不愁人家不賣你這個面子啦!來,我現在就給丁育春打電話,讓他直接去司令部要人。”最後,韓奎幾乎是一字一頓,“丁育春,掌管著整個上海的經濟命脈,日本駐扎在上海幾十萬軍隊的給養,也是他一手包辦的,誰敢不給他面子?這老家夥非但是我們的財神爺,更是小日本的財神爺,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誰的手裡有錢誰就狠,天皇老子都得低頭,哈哈哈!說到底,呵呵,呵呵呵,我救過他的命。”韓奎說到這裡,一臉的得意,神色間透露出莫大的榮耀,仰天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