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孔立強回到嚴青家,嚴青已經在等他了。
嚴青笑道:“到哪兒風流去啦?”
孔立強故作神秘地說:“保密!天機不可泄露。”
“呵呵!不說就不說吧。要不要喝一杯?”
“我高興,在回來的路上就想喝一口了。所以……”
“所以?還有所以?”
“所以!哈哈,當然!我數到三,一定會有驚喜。一……二……三……”孔立強哪怕拖著長音數到了三,幾次扭頭看門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嚴青笑道:“你什麽時候喜歡故弄玄虛啦!”他打開一個紙包,裡面是一包金黃油光的花生米,“花生米與老酒,絕配。”
“哦!別急!我們再等幾分鍾。”
“你搞什麽鬼?”
孔立強豎起手指於嘴唇“噓”了一聲,側耳傾聽著說:“時間差不多了,應該……你聽……”外面果然有敲門聲傳來,他喜形於色,“我沒有開玩笑。”他邊說邊跑去門口接。
按照孔立強的預先設想,應該是武善堂看到這幾道菜,一定會猜到自己的用意,然後親自把菜肴送過來,孔立強便趁接菜之際,把寫有“池田介”三字的紙條夾在紙幣中,在嚴青的眼皮下,塞給武善堂帶走。
可惜,孔立強太過理想化,他把這事想得簡單了。來送菜的夥計,並不是武善堂,甚至不是那次與武善堂一塊接待自己的那個夥計,他的計劃落了空。
無奈之下的孔立強,隻得將計就計,打發走了夥計,回頭對嚴青說:“茂林飯店的小菜味道不錯,我早就想著與你喝杯酒了,所以讓人打包送了來。”
嚴青沒有發現端倪,驚喜地說:“做過大老板的人,確實會享口福。強哥,你好雅興啊!”
“不算雅興!最多就是不要虧待自己。來吧,我們趁熱。”
“讓大飯店外送,老貴了。路又遠,他們願意送到這兒來,你哪裡是虧待自己,是在燒錢取暖啊!”嚴青邊說邊開酒瓶倒酒。
“哎呀!什麽都瞞不過你,你這麽說,就沒意思啦!”孔立強則是邊說邊打開菜龕,取出菜,放上桌。
“你呀你!不愧是做慣老板的人,花錢的眼睛也不眨,反正不是用你自己的錢。”
“你說這話,當真忒沒勁!我當年呀,有錢不敢用,後來一場空。你的錢啊,有了就得用,省得像我那樣後悔……唉!有了今天沒木頭,趁手頭有錢,該吃就吃吧,享口福最實惠。”
他們就這麽說說笑笑,喝起酒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誰都沒提相關於阿木林和原一峰的話題,說得盡是一起抗日的那些往事。
第二天,嚴青回站裡上班去了。到了午間,孔立強又打電話去茂林飯店,仍然點了一模一樣的菜,讓他們送來。然而,送菜之人,仍然不是武善堂。孔立強偏不信邪,倒了晚上,他繼續打他們電話,還是要一模一樣的菜,終於被武善堂嗅到了異樣的氣息,主動要求來送菜。
因此,他們終於見了面。
孔立強告訴了武善堂,自己不方便繼續在茂林飯店出現的原因,並把這張紙條交給了他,說:“盡快通知浦成同志,想盡辦法也要找到池田介,盡快撬開這人的嘴。”
武善堂點頭說:“明白!你上次要我查的那個叫程侑的人,還沒有消息傳來。”
孔立強說:“程侑去卓立男家偷窺過,這人肯定有問題,也務必請浦成同志盡快查實這家夥。還有,卓立男的父母和哥哥回來了,
他們的身份軍統已經掌握,要通知他們小心。” 武善堂再次點頭道:“明白!”他想了想,接著說,“你一直叫飯店外送也不是個好辦法。”他掏出一個鑰匙圈,取下一把鑰匙遞給孔立強,“離這裡不遠,番禺街7號門口的信箱,我們可以用。”
孔立強聽懂了武善堂的意思,問道:“番禺街7號?有人?還是空關房?”
武善堂說:“備用房。嗯,有把鑰匙在門口的石板下。應急可去。”
孔立強點點頭,說:“好的,我知道怎麽做了。以後我們就這麽聯系吧。”
武善堂說:“那我走了,保重!”
就在這同一時刻,楊會存從南京回來了。
他一回到站裡,立刻召見嚴青,一臉嚴肅地問:“你把孔立強留下來想幹什麽?”
嚴青一愣,迅即裝起了糊塗:“楊站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沒有回南京,這事你少不了乾系。跟我說實話,你背著我在查什麽?”原來,楊會存一趕到南京,絲毫不敢耽擱,立即求見毛人鳳。他二話不說,把夏靜琴的口供遞給了毛人鳳,毛人鳳打開一看,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毛人鳳才問了一句:“這事,有幾個人知道。”
楊會存算了算,說:“我、我的副官,原副站長和副官,刑訊室三人,總共不超過7人。”
毛人鳳說:“你先去休息,什麽人也不要見,有些話不用我交代了吧!”
楊會存說:“卑職明白,否則也不會這麽急著趕來請示了。”
毛人鳳說:“好!我會請示上峰做決定。你等我消息。”
兩天后,毛人鳳召見楊會存,說:“止於此!”他就說了這三個字。
楊會存點頭道:“明白!那我立即趕回去處理。”
毛人鳳說:“去吧!嗯,老楊啊!需要我教您怎麽做嗎?”
楊會存的心一凜,連忙說:“我知道怎麽做。”說罷, 他敬禮,轉身即走,走到門口卻回頭打聽到:“請問,孔立強回來了嗎?”
毛人鳳根本不認識孔立強,奇怪地反問道:“誰是孔立強?”
楊會存立即把孔立強的身份做了匯報,毛人鳳沒有再問,而是直接打了一個電話問黃桂仁,黃桂仁直言相告:孔立強在上海出差至今未回。正所以,楊會存懷疑孔立強滯留上海與嚴青有關,他一回到軍統上海站,就找嚴青發問。
嚴青一賴到底,說:“什麽?他沒有回南京?我不知道呀!”
楊會存恨恨地瞪了嚴青一眼,說:“假如你騙我,我絕對不會客氣。你走吧!”待嚴青一離開辦公室,轉頭就問葛健道:“原一峰這幾天在幹什麽?”
葛健據實稟報:“原副站長什麽都沒做,整天關在辦公室裡。”
“他在辦公室裡幹什麽?”
“與莊昳秋下象棋。”
“啊?下棋?”
“是的,他們倆大多是在下棋。電話也沒見他打……”葛健指指桌上的電話機,“很安靜,百事不問。”
楊會存的眉頭一皺,說:“依照原一峰的性格,他一定會去刨夏靜琴的祖墳。怎麽會這樣子?會不會與孔立強有關。”
葛健微微一笑道:“站在,這中間有個時間差,孔立強應該是不知道夏靜琴交代的事,難不成他會算命?”
楊會存歎了口氣道:“我被夏靜琴搞得神經質了。算啦,我料孔立強也沒有那個能耐,他留下來的事以後再說。葛健,你現在去幫我辦件事。”
葛健大聲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