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強的腦子開始“嗡嗡作響”,莊昳秋?原一峰的侍從副官,假設阿木林沒有說謊,起碼說明,夏靜琴早就落在了原一峰掌心中,他到底想幹什麽?孔立強的腦子裡在想這件事,但在潛意識上,卻不能與阿木林之間產生說話空擋,隨口說:“你幫我查一個人。大成傘坊的程侑。我想知道這人有啥背景。現在的女當家跟他有沒有私通關系。”
他的腦子裡裝得太滿,很難一心二用,說話因此一句一斷,阿木林察覺到了異常。
阿木林很早就聽說過大成傘坊老板邱成章娶兒媳時鬧出來的風波,江湖上有很多關於喬英子的傳說,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孔立強,強忍著笑說:“哦!一句話,查這種事,我最拿手了。”
孔立強一直在想原一峰不抓夏靜琴的用意,也就不願再多逗留,他又掏出一刀美金甩在了桌上,拱拱手說:“查到了消息,你不用打電話了。我每天晚上會來這裡,你直接告訴我。我走了,明天見。”說罷,他走出了阿木林的偵探社,走去了嚴青的住處。
原一峰為什麽不抓夏靜琴?孔立強怎麽也不會想到,他這麽做,恰恰是為了給孔立強爭取時間,爭取在外自由活動與組織發生聯系的時間。
當他在會上聽楊會存發出了驅趕孔立強回南京的命令,心裡唯有一聲歎息,前功盡棄!
第二天,聽說嚴青把孔立強送去了火車站,隻道木已成舟,孔立強已經回了南京,也就對副官莊昳秋說了兩個字:“收網!”
莊昳秋會意,立即通知行動隊抓人。當嚴青和孔立強尚在阿木林的偵探社門前合計的時候,夏靜琴已然被抓進了站裡。
對夏靜琴的審訊立即展開!
原一峰親自審夏靜琴,莊昳秋做記錄。然而,夏靜琴遠非於娜可比。她負隅頑抗,似乎已有心理準備,始終閉口不言。僵持到了晚上,原一峰給她上刑,夏靜琴的嘴巴,這才逐漸被撬開了。
夏靜琴一開口,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她潛伏在上海,在日本人投降前,接受到一個任務,去重慶見一個人,此人名叫黃桂仁。
原來,黃桂仁非但是一個軍統特工,還是汪精衛的追隨者。
他以軍統的身份潛伏在皖南部隊中,以一己之力,離間了部隊高層領導,挑唆一個師擅自調防下山,因而給重慶找到了借口,製造了震驚世界的“皖南事變”。
黃桂仁因汪精衛曾經行刺清朝攝政王而崇拜他,自他在南京另立中央後,便一直為汪偽政府提供情報。當時身在重慶的他,始終保持著與汪精衛的地下的聯系。
他正是憑借著這樣的關系,才毛遂自薦前往上海,替重慶政府從丁育春手中采購生活物資。又因為,黃桂仁不願輕易暴露自己親日的本性,這才讓原一峰小組做了自己上海之行的貼身護衛,借此混淆視聽,也正因此,原一峰小組在保護黃桂仁在上海期間,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反而立了一大功;同樣,為了掩人耳目,黃桂仁選中了沒有身世背景的孔立強,做兩個政府之間的貿易中間商,這是孔立強本人沒有看破,反倒是浦成察覺到了。再後來,他把孔立強策反進軍統,不過是做給軍統上海站看,黃桂仁對黨國的赤膽忠誠。
既然是隻為做表面文章,黃桂仁回重慶後,並沒有把孔立強的事向代局長匯報,等於是打了一個悶包,意在把孔立強留著備用。
黃桂仁本想把孔立強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卻沒料到,在他看來資質平凡的孔立強,
求生本能倒也了得,在蘇州收集著證明原一峰貪汙受賄、倒賣資敵的證據。他為了收買人心,為己所用,一方面把原一峰在軍火上做手腳的事,以私人的名義通報給了楊會存,並授意楊會存保下原一峰,借此把柄脅迫原一峰感恩自己,力促原一峰來南京幫助自己在軍統局的局級層面爭取一席之地;另一方面,黃桂仁對孔立強恩威兼施,把他留在身邊的目的只有一個,用他來牽製原一峰在南京施展才華,從而製約原一峰,達到平衡力量的目的。 黃桂仁怎麽也沒有想到,原一峰是潛伏在軍統上海站的中共資深特工,而孔立強則是信仰不變、意志堅定,自始至終沒忘初心,不盡余力地在為黨工作。
日本人眼看著大勢已去,唯有投降罷戰,才是保全實力的唯一出路。但是,投降的後果,日本內閣誰都清楚,必將不堪設想。因此,在宣布投降前,日本內閣提出,必須想辦法保證即將被列為戰犯之人的生命安全。所以,他們讓夏靜琴前往重慶找到黃桂仁,要他出面斡旋。黃桂仁不負使命,立即求見何應欽和湯恩伯等人暗度陳倉。他借何、湯之名,用錢開路,買通一些人在老蔣面前陳述利弊,鼓動總統侍從室在日本人投降前便列出了戰犯特赦名單,數百名侵華日軍將官名列其中, 跟日本人暗送秋波。
這份特赦名單很快轉送到了日本內閣手中,日本天皇這才向世界宣布投降。
為了把這份戰犯特赦名單落到實處,黃桂仁率先從重慶回到了南京,催促何應欽他們盡快向世人公布。何應欽等人深知此舉無法向國人交代,唯恐激怒民心,過不了輿論這關,便采取了步步為營的策略,先是公開向侵華日軍總司令官岡村寧次示好,借此試探民情。
原一峰聽著夏靜琴的交代,越聽越是心驚。這是一場驚天的陰謀,徹頭徹尾的漢奸行徑,更是枉顧國仇家恨的賣國勾當!
他坐在審訊房,看著夏靜琴心涼如冰,暗暗發誓,一定要把此事公之於眾。
空口無憑,就算公之於眾,又如何令人信服?
原一峰冷冷地問:“那份特赦名單現在何處?”
夏靜琴說:“已經送去了日本。”
“可有備份?”
“不知道!”
原一峰向劊子手使了個眼色,緩緩吐出了一個字:“打!”
幾鞭子之後,夏靜琴一邊大聲呻吟,一邊痛不欲生地說:“我就知道這麽多,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真的不知道有沒有備份,我只不過是一個中間人……”
原一峰問:“重複一邊,你是誰與誰的中間人。”
“我是黃桂仁和我上級的中間人。”
“你的上級是誰?他叫什麽名字?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是日本人,他的名字叫池田介……”
恰在這時,楊會存和葛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