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間,卓立男當了真,因而誤解了孔立強的暗示,不覺恍然大悟道:“難怪了!”
嚴青不解地問:“難怪什麽?”
“難怪他要我來。”
“強哥?”
“不是他還會有誰?”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不進去?”
“我沒有鑰匙。”
“我的天呐!強哥讓你來,卻沒有給你鑰匙!這算什麽呀!他幹嘛不親自來?這不是玩人嗎?”
“他來不了。”
“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下午給我打了個電話,這個電話好像還是當著人家的面打的,所以說了些影子話讓我來猜,我就一路猜到了這裡。”
“有意思了!他是出事了嗎?”
“應該沒有,只是好像失去了自由。”
嚴青的神色一下子嚴峻起來,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麽?”
卓立男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他要我來這裡取一條領帶,淡黃色斜紋領帶。”
嚴青想了想,好奇地問:“在我的印象裡,他很少穿西服,總是一身長衫。”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非但點名要領帶,還說是我送的領帶。可是,我沒有送啊!”
“刻意為之,定有他想說不能說的理由。”
“我也是這麽想的。”
“強哥還提到了什麽?”
“他還說帶著這條領帶,跟我一起去喝過咖啡。也是沒有的事,我幾時跟他去喝過咖啡?我怎麽不記得!他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慢、慢!卓小姐,讓我捋一捋,強哥讓你來這裡取一條淡黃色斜紋領帶?”
“是!”
“他其實是跟一個朋友有約。他們是要約在這裡見面的。”
“你的意思是,孔立強讓我代替他來見這個朋友?”
“是的!強哥的意思,我有點明白了。”
“是什麽?”
“他讓你是來轉告,約他朋友去喝咖啡。對了,一定是這樣,你剛才說咖啡店,他說了嗎?是哪個咖啡店?”
“說了,藍山咖啡店。在唐鴻路上的藍山咖啡店。還有,讓我想一想。對了,他提到了重要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哦!我明白了!謝謝你,卓小姐,我非常感謝你,強哥的話你帶到了。”嚴青嚴肅起來,微微彎腰朝卓立男鞠了一躬。
卓立男側身讓過,說:“不客氣!就希望我們猜對了。可是,我還有一事不明。”
“請問?”
“這個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嗎?”
“是的!”
“你們又想幹什麽?”
“我不說,你應該猜得到。”
“他什麽都不跟我說。”
“那我跟你說,我們的意見統一,想聯手取得汪賊政府籌辦銀行的證據,然後公之於眾。”
“哦!你提醒我了。他可能是被丁育春關起來了,人身失去了自由,這才想到了這個辦法讓我來見你。可是,他既然失去自由,又怎麽能把證據轉到你們的手上。”
“也許,藍山咖啡店中有玄機。”
“就算你分析的對,什麽時間去交接,他沒提呀!”
“沒關系,我會去實地勘察的。強哥是有心人,他不會做無厘頭的事,藍山咖啡店,一定有謎底可尋。”
卓立男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咖啡店的經過,說:“既然是這樣,我祝你成功。我回了。”
嚴青拱了拱手道:“我不送了,
就此別過。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卓立男點了點頭,別過嚴青,在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家服裝店。見服裝店還開著,便走進去選了一條領帶。可惜的是,店裡沒有淡黃色斜紋領帶,她便買了一條有黃點的斜紋領帶,回家翻出幾套常用的內衣褲,於第二天交給粟永盛,讓他去送給了孔立強。
同樣是第二天的下午,嚴青和原一峰去了唐鴻路,找到了藍山咖啡店。他們進去點了一杯咖啡,一直坐到傍晚時分,也沒有發現一星點兒有用的信息。
眼看著天色漸晚,原一峰與嚴青對視了一眼,悄聲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嚴青訝異地說:“鐵蹄之下,何處有世外桃源。”
原一峰用嘴朝浦江飯店一努,說:“我去開個房間。”
“你想日夜盯著這裡?”
“別無他法。”
“不知道他的葫蘆裡在買什麽藥。誒,你信得過他?就不怕他故意設的局?”
“他”是誰?原一峰知道嚴青是指孔立強,便說:“就怕他不生事。”
嚴青嘴巴一咧,說:“事到如今,你還對他有成見。”
原一峰微笑不語,喝盡杯中最後一滴咖啡,說:“心懷二心,無異與虎謀皮。”
嚴青一語雙關地說:“有這麽喝咖啡的嘛!”
“假如有那麽一天,你的槍口要對準他……”原一峰放下咖啡杯,做了一個勾扳機的動作,“你會嗎?”
“不知道!假如你下令,我想,我是不敢抗命的。”
原一峰哈哈大笑。他的笑聲,引來了店內客人的側目,原一峰站了起來,說:“走吧!你繼續回去做你的警察,我就留下來不走了。”說罷,他領頭走出了咖啡店。
嚴青跟隨其後,說:“他費盡心機讓我們來,應該是有誠意的。否則……”
“否則這裡就是陷阱?是嗎?”
“事實上,這裡就是陷阱。”
“你也看出來啦!”
“廢話!當我白癡還是睜眼瞎?你想入住浦江飯店,無非就是看到了飯店門口的不一樣。”
“沒錯!飯店門口那幾個閑逛之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既然如此,你還要住下來?”
“否則我會說不入虎穴這句話嗎?”
“也許吧,他花心思讓我們來,就是讓我們看這片風景的。”
“我們想到一起了。靜觀其變吧!”
嚴青點點頭,說了聲“好!”便與原一峰耳語了此後約見的時間,然後分道揚鑣。
原一峰走進浦江飯店,沒費什麽周折,順利開到了二樓的一間房間,就此住了下來。他選的一個可以瞭望藍山咖啡館的房間,至此開始暗中觀察著咖啡館的動靜。
一連幾天,原一峰一無所獲。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到了第四天,突然發現,浦江飯店連續來了幾個貴客。何為貴客?前呼後擁的場面,足以讓一個普通人看得出,來入住浦江飯店之人身份的尊貴。原一峰頓時明白了孔立強讓卓立男來傳話的用意,不是藍山咖啡館內有消息傳接,而是浦江飯店內有陰謀。
至此,原一峰不得不佩服孔立強的機智,繞了一圈,矛頭指向的是浦江飯店。
原一峰在浦江飯店內,經過一番旁敲側擊,終於知道了,入住浦江飯店的貴客,乃籌建和平建國銀行的準股東。合資投建銀行的股東大會,也即將於兩天后舉行。
原一峰與嚴青再一次按約在藍山咖啡店見了面。
嚴青問:“你想一網打盡?”
原一峰搖搖頭說:“這些資本家是投機分子,罪不可恕,但罪不可誅。”
嚴青沉吟了一會,說:“我們等他得到證據,就算能夠昭告天下,只怕木已成舟為時已晚。”
原一峰胸有成竹地說:“大蛇打七寸!”
嚴青點點頭,翹了翹大拇指說:“斬蛇頭,把它扼殺在搖籃裡。”
原一峰微笑,舉起咖啡杯,作出一碰的樣子說:“以咖啡代酒。”
嚴青也端起了咖啡杯,問:“我的任務是……”
原一峰屈起手指,用食指勾了勾:“幫我送進來。”
嚴青知道這是要他送槍進浦江飯店的意思,便微笑著搖搖頭道:“戒備森嚴,任重道遠,有難度。”
原一峰跟著微微一笑,說:“我相信你做得到!”
“這麽看得起我?”
“當然!”
“試試吧!”
“你可以試著做個廚師。”
“哦?”
原一峰用眼睛一眺浦江飯店旁邊的小酒館,說:“日本廚師經常從後門進出浦江飯店。”
嚴青輕聲笑道:“原來你已經有了計劃。”
原一峰輕描淡寫地說:“這幾天我沒有閑著。”
“什麽時候?”
“明天晚上,你在這裡看我信號。我會在房間裡打著打火機,然後你想辦法進來,我會在後門廚房接你。嗯,我會穿服務生的衣服,可別看走眼哦!”
“是!我用牙簽撐大眼睛!目標?”
“丁育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