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似乎早就料到韓奎會來這麽一手,半道截住了韓奎。面對石田的盤問,求生心切的韓奎脫口而說:“黃叔平答應了,他會帶著證據直接去見甄貴,我是來拿些東西再去……”他意欲借黃叔平的名頭獲取求生的機會。然而,石田一陣冷笑過後,把他塞進了壽谷夫的專用車,直接押解到與甄貴會面的地方來,他則另坐一車跟在其後。石田之所以這麽做,那是因為,他以為壽谷夫會來見面地,便準備把壽谷夫的車給他送來。壽谷夫的車空著也是空著,石田臨時決定,把韓奎塞進壽谷夫的車,更是為了惡心壽谷夫一回。
正因此,提前埋伏在附近的屈雙喜,也誤以為壽谷夫來了。由於是下午,屈雙喜的人不敢靠得太近,遠遠看見壽谷夫的車上,明顯被人挾持下來一人,而且此人走路一曲一拐。
韓奎的大半個身子被車擋住,又相隔較遠,屈雙喜看不清楚,按照浦成告訴他的計劃,他們由此誤以為韓奎便是浦成。照此一分析,浦成的智取計劃已被壽谷夫識破,他是因失敗而被捕了。屈雙喜急中臨危,不得不改變浦成設定的計劃,當即決心營救浦成。
明知敵方人多勢眾,明知下午的天色起不到掩護作用,屈雙喜他們無畏無懼,分散著包抄上去,率先開了槍。石田他們一聽到槍聲,連忙躲進屋內,朝著衝殺過來的人舉槍還擊。
一時間,屋前“劈劈啪啪”的亂槍聲四起,屈雙喜他們身邊穿梭的子彈,在耳邊發出一串串流嘯聲,卻毫不畏懼。屋外的兩個開車的小鬼子應聲中槍斃命,石田挾持著韓奎,與甄貴等幾人躲在屋內,憑借的牆體的掩護,朝屈雙喜他們對射著。
子彈如飛蝗,屈雙喜無法近前,紛紛找掩體朝屋內開火。
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時間卻在一分一秒流失。屈雙喜知道,槍聲一定會招來日本人的支援,他掏出身上的一個手雷,猶豫了一下,終究把牙一咬,對準窗戶扔了進去。
屋內有黃叔平預先埋下的炸藥,只聽“轟”一聲響,手雷引爆了炸藥,“轟……轟隆隆”房子瞬間坍塌,槍聲隨之戛然而止。
屈雙喜把手一揮,率眾衝進廢墟中翻尋,在橫七豎八的焦屍和尚在呻吟的傷者中,四顧之下,卻沒有找到浦成。正欲繼續尋找,遠處有警笛聲傳來,應該是警察聞訊起來。屈雙喜他們相互對視了一下,搖了搖頭。
時不可待,“撤!”屈雙喜不得不下此命令,一起朝深巷中遁去。
石田遭襲,房屋被炸,一個僥幸活命的特高課,立即給正在備用樓的壽谷夫打電話,向他匯報了經過。壽谷夫得到匯報,說是石田死了,忍不住暗暗欣喜,卻不便喜形於色,而是詳裝悲痛地發出指令:“你,帶幾個人去現場看看,立即把受傷的人送去陸軍醫院……”
壽谷夫借手解了對石田的心頭之恨,心情頓時大好,隨即命人把孔立強帶了過來。
孔立強一隻手壓在自己的腰腹部,佝僂著背被帶到壽谷夫面前。壽谷夫的心情出奇的好,竟然向他開起了玩笑:“孔先生,你的傷在胸口……”他學著把手按在腹部,“手按在這裡,按錯位置了哦!”
孔立強一臉淒然,說:“我沒興趣開玩笑。”
壽谷夫大笑著說:“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是看到粟永盛後,傷口痛連帶到了肚子疼吧!來來來,你是病人,我們的朋友嘛!不要拘禮、不要拘禮啦!坐下說話。”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凳子。他的面前,
擺著一張長桌,長桌的一邊放著功夫茶具,一邊放著一個圍棋棋盤。 孔立強沒有客氣,坐在了壽谷夫的對面,說:“應該不會是叫我來喝茶下棋的吧!”
壽谷夫說:“都可以,我樂意奉陪。”
“可是我不願意!說吧,你想怎麽樣?”
“我沒有想怎麽樣啊!我說過,我是來跟你交朋友的,何必如此生分呀!”
“粟師傅是我的司機,他是甄貴幫我請來的司機,他們之間一直有聯系,你應該知道吧?”
“略知一二。”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要為難他?你衝我來呀!他是無辜的。”
“誒,孔先生啊!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我已經說過,粟師傅是石田請來的,石田想幹什麽,我是一點也不知道。後來我接手了,對卓小姐、粟師傅可是客客氣氣的哦!”
“能不能把粟師傅放了,你們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我照辦就是了。”
“孔先生果然是個爽快的人!好,我也爽快!跟你說件事吧!”
“什麽事?”
“就在剛才,我接報,韓奎與甄貴的見面地遇襲,房子被炸,死了好幾個人呐!我很好奇,是你們的人做的嗎?”
孔立強一驚,猜不透壽谷夫的話是真是假,反問道:“韓奎還活著?”
“哦?你不知道嗎?”
“我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醫院……”
壽谷夫擺擺手:“不用解釋!沒錯,你有足夠的理由說自己一無所知。我好奇的是,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居然在大白天也敢動手,真是讓我低估了你們的膽量啊!”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我們是誰?誰是我的我們?”
“好啦!孔先生啊!你的口才,你的骨氣,我是知道的,都到現在這一步了,你還在裝!你這麽做,我們怎麽交朋友啊!”
“你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聽不懂?哦!好!就當聽不懂吧!沒事,我有耐心。我們現在喝茶,等會就能見分曉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我知道,粟師傅的腿傷急需要看醫生。就算我求你了,把粟師傅送醫院好不好?”
“啊呀!我們早點這麽商量不就行了嘛!”
“條件你開!”
“你把我想知道的事,都一事不漏地說了,我答應你所有要求,我還會把你當朋友,你可以繼續回你的公司,去做你的老板。”
“你想聽什麽?”
“所有的事!”
“我做的所有的生意, 都在你們的眼睛裡,還需要我說什麽?”
“事到如今還在繞圈!其實啊!你今天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我跟你說過,卓立男馬上就會回來。等她回來了,你說不說的關系一點也不大。當然,你現在提前跟我說,性質是兩樣的。”
“哦?是嗎?”
“當然!你們這條諜報線上的人員名單,我馬上就能得到……”
孔立強一聽,感到分外的滑稽、可笑。什麽叫你們這條諜報線?又何來這樣的一條諜報線?孔立強聽到這裡,想到這裡,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
壽谷夫敏銳地發現到了孔立強的笑容,問:“你在笑什麽?”
孔立強說:“我在笑你會講故事。原來你們特高課不止是會抓人,居然還會編故事。”
壽谷夫說:“孔先生,我很佩服你啊!我的話講到這個地步,你居然還笑得出,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話他是笑著說的。
過了一會,見孔立強在沉思,壽谷夫繼續說下去:“韓奎要見甄貴,你們一定猜得到,甄貴一定會把這事告訴石田,用意到底是什麽?你們又在他們見面的房子裡埋了炸藥,房子外埋了伏兵,目的又是什麽呢?埋炸藥是為了要挾嗎?伏兵又是想與誰裡應外合?這些一串起來想,我有許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孔先生,你應該知道吧?”
孔立強說:“我的好奇心被你吊起來了,也想知道為什麽?”
壽谷夫嘿嘿一聲說:“也許,等他們回來,一切即可見分曉。我們還是耐心等等吧,來來來,孔先生,我們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