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成都還有多遠距離?”
“回丞相,還有一百裡!”
“傳令全軍,加速前進!”
“遵令!”
百裡的距離,這是他們與成都的距離;但在心裡卻是早已沒有了距離,因為他們的內心已經飛回了那裡。
將士們的心情,在這百裡距離中,瞬間變得興奮起來, 在心裡的零距離,這一刻即將成為現實。
此時此刻,成都城外站滿了人,可以說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儀仗、戰鼓、禮器,可謂是排場龐大。
那華蓋之下身著龍袍的劉禪露出一絲欣喜,他已經快大半年沒有見過他的相父了。
“陛下, 還請收斂些。”
“嗯?朕如何不收斂?”
“陛下的衣冠,有些不整……”
“哦,哦!哈哈……”
由於這劉禪是剛擺駕出宮,衣著打扮上完全沒有一個帝王的模樣,反而像個紈絝子弟。
幸虧董允提醒一二,要不然劉禪就這樣去見他的相父和凱旋大軍將士,恐怕會讓他們嘲笑。
咚咚咚——
嗡——
只聽周遭戰鼓和號角聲此起彼伏,布在華蓋左右的儀仗方陣手執長槍短刀,他們的表情與精氣神讓人煥然一新。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針對魏國的作戰當中取得大勝,全國上下歡呼雀躍,這怎能不使得他們激動?
拂拂——
秋風過耳,旌旗招展。
儀仗方陣每隔前後兩人手執戰旗一面,成片的漢軍紅旗使得成都城外的顏色恰好與這空中落日遙遙輝映。
“朕已許久未見相父,卻不知彼如今是否消瘦……”劉禪坐在華蓋龍麾之下連連感歎,但看起來更像是對身旁董允說的話。
果不其然,站在劉禪旁邊的董允雙眼挪向他的身上, 但表情依然如故,真不知道董允是天生的板臉還是故意的。
“陛下有心,丞相知道必會欣慰。”
“………哈哈,是啊。”
和董允對話實在是太困難, 索性他就直接找身後的黃皓說說話,但卻直接被向寵給攔了下來。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董允囑咐的。
陛下要是找黃皓過來,你身為中領軍大將就應該製止這個行為,堂堂一國之君,不找大臣找太監說話,威儀何在?
“嗯……”劉禪見向寵擋在黃皓身前不讓他與其說話,他氣得白了向寵一眼,而後冷著臉轉過身去緊盯眼前那條寬闊坦途。
周圍的擂鼓吹號的交響樂越發響亮,使得全場氣氛瞬間提升一個層次,左右儀仗方陣的將士們精神飽滿,就待大軍歸來能給他們眼前一亮的驚喜了。
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從成都城下眺望遠方,只見那地平線附近忽然露出幾個黑色的腦袋,再一會兒幾個就變成十幾個、幾十個、上百個。
站在文武百官隊列當中的尚書令陳震指著眼前那烏泱泱一片人馬興高采烈地歡呼道:
“丞相,是丞相!!大軍班師矣!”
“陛下,丞相已至!”董允聽到來自陳震的呼喊,然後轉頭看向坐在華蓋之中無精打采的劉禪提醒道。
聽到“丞相已至”這四個字, 坐在華蓋龍輦之內的劉禪瞬間打起精神來, 然後整了整衣冠,擺好自己的姿勢,老老實實地等待著相父的歸來。
拂拂——
遠遠望去,漢軍戰旗迎風招展,那令人熟悉的身影驟然映在眾人眼簾之中,大漢文武百官喜極而泣,這是自立國以來第一次北伐大勝。
左右儀仗軍卒見大軍即將抵至此處,他們那略微松懈的身體再一次緊繃起來,掌中的長槍短刀在落日余暉的掩映下顯得格外鋒芒。
“李嚴這家夥還是沒來。”
“不來就不來,待丞相興師問罪時,彼自會上門。”
“這個李嚴,太囂張!”
“哼……其遲早會自食惡果,不過是時間問題爾。”
幾個丞相府的首要官吏在歡呼的同時,也不忘觀察眼前文武百官的人數,果不其然的是,李嚴確實是沒來。
但是,他的兒子李豐倒是在這之列,難不成李嚴真的抱病在家?這理由怎麽說也都說不過去。
反觀另一頭,大漢眾軍望到眼前那一大片迎接的隊伍心裡別提有多麽高興了,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受皇帝與文武百官的檢閱,一定要把他們最精神的一面展現給他們。
而此時在中軍護衛的李休望向眼前的一幕,心中那忐忑不安的波動瞬間靜如止水,這是為什麽?他也說不清楚,甚至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內心的緊張調整得如此冷靜。
“孝然,今夜班師難免不會少得晚宴,還與眾將對飲美酒嗎?”諸葛亮饒有興趣地看向身旁望得出神的李休開口問道,“若是可以,本相願與孝然奉陪到底。”
此話一出,李休被嚇得激靈一下,好家夥,丞相親自下台和自己拚酒,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吧,畢竟論酒量,除了自己以外,剩下的都五的渣渣。
“呃……還是作罷,作罷……末將昨夜喝得頭昏腦漲,實在是喝不動。”李休連忙推脫今夜晚宴繼續豪飲美酒的請求,“丞相,實不相瞞,末將昨夜都沒吃飽……”
哈哈哈——
這倒是感到有些愉快,喝酒哪有連菜都不吃直接酒戰群雄的?於是諸葛亮便放下心來,他是怕這條禁酒令在日後會被廢除,聽李休這麽回答,他就放心了。
“丞相!丞相!前面即是成都,陛下與文武百官已在那裡等候多時矣!”
“傳令下去,大軍加速前進,所有將軍隨本相抵至前部,準備拜見陛下!”
命令一出,各部將領紛紛策馬動身向前部趕去,諸葛亮也被推著來到了前軍陣前,放眼望去,這些文武已經許久未見了。
聽著那激情澎湃的號角聲,使得諸葛亮那滿腔熱忱的內心得到心安,那激昂慷慨的戰鼓聲,再一次使他的心情激動起來。
忽然,坐在龍輦之內的劉禪走了下來,左右官吏怎麽勸都勸不住,認為天子就該坐在那裡,這是規矩。
可劉禪卻全然不管這破規矩,並告訴他們先帝是他的父親,丞相也是他的父親,兒子拜見父親,難道還要顧及這些?
“朕要親自迎接相父,以犒賞三軍將士!”
這番話在他口中說出著實有些讓人出乎意料,董允也都有種感覺,劉禪是不是在裝傻充愣?
緊接著,在劉禪的執拗下,所有人不再攔著他,站在他周圍的文武百官們選擇了放棄,並順從眼前態度飄忽不定的劉禪。
天子降階迎功臣,這是古來少有的場面,也是最令人感動的場面,但劉禪突然來了這麽一出,令眾人難以費解。
騰——
十萬大軍這時一字排開列在眼前迎接他們的文武百官們面前,他們的臉上掛滿了笑容與威嚴,這是他們應該屬於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