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諸葛亮此時擺開陣勢,率領身後數十位參戰將領走在這條通往成都的官道之上,場面甚為壯觀。
而劉禪不顧眾人阻攔,親自帶著左右文武來到三軍陣前,兩方面人馬一前一後,最後在中間空曠地帶會面。
“陛下!”
“相父!”
撲通——
只見諸葛亮站在原地,見到劉禪的那一刻喜極而泣拜倒在地, 身後跟隨的大漢將軍們也都紛紛隨同丞相伏地而拜。
劉禪見自己的相父跪倒在地,他神情恍惚,但隨即反應過來邁開步子上前迎接,雙手攙扶著他的兩肩激動的說道:
“相父!相父這是做什麽!”
“陛下,臣愧對陛下,沒能將三軍將士完完整整地給陛下帶回……”諸葛亮眼角泛出淚花, 那布滿皺紋的臉龐變得格外激動。
站在眾將面前的劉禪這時面色嚴肅, 他頗為鄭重地對諸葛亮回應道:
“相父,君常常對朕說,“人死不能複生”,戰爭一開,沒有傷亡是不可能的,但相父此戰大勝,想必那些陣亡的大漢將士,會安息的。”
“………”李休在諸葛亮身後伏地而拜,聽著劉禪的安慰之言,他忽然對這個“此間樂不思蜀”的劉禪印象有了那麽一些改觀。
依舊拜在劉禪眼前的諸葛亮聽他這樣說,他的內心不禁感歎,少主已經長大了,在天上的先帝可以安息了。
“陛下說得是,說得是……”他站起身來面對著眼前在朝中的文武百官們忽然露出了笑容,“若非諸君在朝中鼎力支持北伐大業,本相出征大勝絕非易事, 請受本相一拜!”
站在劉禪身後的百余文武官吏皆挺直身子紛紛向眼前的丞相拱手一禮:
“我等拜見丞相!”
“哈哈……諸君起身,諸君起身!”諸葛亮喜笑顏開,環顧周圍朝廷文武, 他們那滿是笑容的表情令他感到高興,但很快就發現這其中少了一個人,“李嚴呢?”
一提到李嚴,站在周圍的官吏們的臉龐瞬間黑成一條線,只見董允走上前來,強撐著困意打起精神向諸葛亮拱手回應道:
“回丞相,李嚴抱病在家,但下官認為,其乃是裝病,故意不想前來迎接北伐大軍凱旋。”
說到這裡,身為李嚴的兒子李豐這時也滿臉無可奈何地走了出來,現在他要是再不發聲,一會兒丞相肯定會向自己詢問,倒不如自己先交代出來。
“丞相,家父……偶感風寒,以下官代替家父出席迎接丞相,還請丞相體諒。”李豐其實說這些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眼前早已看破一切的諸葛亮呢?
卻沒想到剛剛回朝, 就遇上這等不愉快的事情, 跟在諸葛亮身後的楊儀表情憤怒,並訓斥李嚴的無禮, 應該處罰他一頓,以儆效尤。
諸葛亮微眯雙眼,但很快就笑了笑,並表示可以理解,然後便示意李豐上前來。
“李豐啊,汝現居何職?”
“回丞相,在下尚未出仕。”
“本相常聽下面的官吏誇讚汝之才乾,今日爾既前來,那便與本相一同進宮入席罷。”
“啊……在下…在下……”
“哎,汝今日是代替令尊前來,不必拘謹。”
“……既如此,在下謝過丞相!”
說罷,劉禪見天色已晚,那紅彤彤的落日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些可有可無的亮光。
“相父,天色不早矣,速命三軍將士進城擺宴罷!”站在諸葛亮面前的劉禪抬頭望了望那昏暗的天空,然後攙扶著諸葛亮的右臂對他頗為親切地說道。
只見群臣紛紛讓開道路,只有劉禪和諸葛亮君臣兩人同道而行,這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的待遇,也只有他諸葛亮,大漢的丞相。
踏踏踏——
“擺駕回宮!!!”
原本這句話應該是黃皓來喊的,結果卻被向寵與他麾下的三千宿衛搶了先頭,這讓站在龍輦旁邊的黃皓滿臉尷尬。
城外文武百官千余人隨同著劉禪與諸葛亮的步伐向城門走去,期間,諸葛亮還叫來本次北伐的最大功臣介紹給了劉禪。
李休聞聲向前跟在丞相和皇帝的身後,見他上前,諸葛亮便示意他走上前來與劉禪打了個照面:
“陛下,此乃本次北伐之功臣,李休。若非彼親自提領大漢三軍於街亭抵擋魏賊五萬之敵,此役大漢能勝絕非易事。”
“哦?此人竟如此……哎?相父,這不是公麾下親兵校尉嗎?朕見過,當初朕派人尋相父,結果卻被彼攔下,說什麽也不讓進……”
只聽劉禪開始翻起了舊帳,這讓李休滿頭霧水,他攔著劉禪派來的使者這件事情他怎麽不知道?
“啊…哈哈哈……卻沒想到陛下還記得此事,末將早已拋之腦後,忘卻矣!”
“哈哈哈!李將軍此役能被相父在朕面前稱讚,朕可要好好獎賞汝。”
“丞相謬讚,末將不過是做末將應該做的事情,此戰能勝的大部分原因,皆是大漢將士之勇。”
“孝然過謙,過謙矣!哈哈哈……陛下可莫要聽孝然那謙遜之言,其功不可沒啊。”
他們的對話清晰得就連身後大半文武都能聽得到,能被丞相在陛下面前稱讚的人,那得是多麽有才乾的人。
而且朝中的那些將領們只知道街亭之役馬謖因違抗丞相軍令而被李休頂替, 這場作戰的所有過程是他一手指揮,並把張郃順利擊退。
從這一戰報可得出的結論,說明李休確實有著非凡的作戰能力,丞相在陛下面前誇讚他,是為了推薦這個人才。
“孝然如今深受丞相恩重,日後北伐作戰,其定會成為我大漢不可或缺之將啊。”羅羽走在眾將中間對身旁的曹虎嘖嘖讚歎道。
其實這番話也摻雜了些羨慕,但同樣也是由衷的佩服,自己的弟弟有著超群出眾的軍事才能,而且還深受丞相青睞,不祝福他難不成還要貶低他?
“哈哈……汝身為孝然兄長應當感到高興,更何況此戰,你我二人奮勇殺敵,雖比不得孝然戰功,但總歸是得到我等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他說的沒錯,羅羽羨慕歸羨慕,這場戰爭他們也立下了赫赫戰功,能夠得到自己應有的封賞,貪得多,可就不行了。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只見楊儀跟在他們身後臉色陰沉,或許在這個場面中,他才是最尷尬且不滿的那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