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薩斯和帕盧斯的傭兵團撤離前,伊安就提前離開了。
他雖然很想去騎士團看看他們的情況幸災樂禍一番,但最後還是忍住了衝動。
人不能太張揚,騎士團就是前車之鑒。
回程途中伊安在鼓沙地附近遇到了不少商隊,他們用駱駝組成一條溪流,為佩特拉供給著生命力。
伊安在叮叮作響的駝鈴聲中向商人宣告清剿盜匪的勝利,引得他們歡呼不斷。
總督區重新恢復了秩序。
他相信這些商人會將這則喜訊廣為傳播,甚至要比自己先回到佩特拉。
其實,弗朗索瓦爵士的部隊和征召兵們早已經將勝利的消息傳到了大街小巷。
佩特拉的居民們正在用慶典歡迎他們的凱旋。
消息靈通的商人早已得知了勝利,他們只是好奇為什麽總督不在佩特拉享受慶典,而是在沙漠裡迅遊。
這時伊安才得知自己錯過了為勝利者準備的慶典。
不過,他不喜歡熱鬧的地方也並不感到遺憾,依然和駱駝騎兵們在不間斷的駝鈴聲中自顧自的向著佩特拉前行。
在卷起的風沙中,伊安時而和商隊並肩而行,時而相向而行。
他享受著風的撫摸,聆聽駝鈴的清脆樂章,這是士兵們付出犧牲後得來的結果。
伊安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的情景,那時沙漠中一片荒蕪罕見人跡,隊伍中沒有一個人看好這片土地。
他同樣如此,在沒有佩特拉幫助的情況下,沒有誰願意在這裡生活,任何付出都不會得到回報。
如果換做是以前,士兵們別說是和盜匪戰鬥了,恐怕在得到盜匪的消息後就會連夜跑路。
或許神的光輝能夠欺騙他們一時,但人總是要面對更現實的東西。
可現在不一樣了。
商人的溪流源源不斷,牧民的腳步毫不停歇,居民的生活逐步改善,士兵們也願意為此付出犧牲。
突然,他的視野前方出現一小隊黑袍士兵,那是佩特拉的傳令兵。
伊安從回憶中拔了出來,在他們的前面還有一個障礙。
……
佩特拉的街道歡騰舞動著,居民們在彩色綢緞和紛繁掛毯的遮蔽下,向彼此互撒白色花朵慶祝危機的解除。
帝國人學著安度因人在街頭跳安度因舞蹈,安度因人學著帝國人表演通俗戲劇。
沒有人會在這時候提什麽掃興的信仰禁令或是敵我之別,人們用漫天的白色花朵表示對優秀者的讚賞。
如果有人要問沙漠裡怎麽會有這麽多花。
一位安度因人會告訴對方,沙漠裡的花確實少,但他們羊毛很多。
這些白色的花朵都是由羊毛捏製而成的。
這種具有沙漠特色的慶祝方式由一位小女孩提議的,以此代替稀缺的花朵。
帝國來的居民很喜歡這種頗有特色的方式,這讓他們有別於帝國內的其他城市。
他們可以在信中驕傲地向遠方的親戚炫耀:你們慶祝用花朵,我們用羊毛!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有別於他人,同樣也希望自己居住的城市與其他城市不同。
這有助於他們標識自我。
慶典發生在大多數街道,不論內城還是外城,而艾什南鎮的居民都參與其中。
但在艾什南鎮的軍營中卻是另一副景象。
克雷蒙特主教神情昏暗地跪在聖伊格納修像前,耳畔依稀響著艾什南鎮牧民們的歌舞聲,
悅耳的聲樂在他的耳中如同噪音般刺耳。 他想極力壓製自己的心情,但合十的雙手卻在難以抑製的顫抖。
他們輸掉了競爭。
總督的軍隊輕而易舉地擊潰了盜匪,還帶回了不少俘虜以佐證自己的言辭,佩特拉的居民們已經深信總督為他們解決了麻煩。
而勝利者往往只有一個,也就是說赫伯特大師沒有完成任務。
克雷蒙特主教並非想推卸責任,只是有些難以接受隨之而來的後果。
神職人員不事生產完全由信徒們供養,而在佩特拉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失去信徒的信任就代表失去什一稅、失去捐助、失去競爭的機會。
他們已經將明年的什一稅抵押了出去,此次的失敗將會導致他們很長時間都難以喘過氣來。
此時,他無比希望赫伯特大師能夠完整的將騎士團帶回來,如此他們也僅僅算作是毫無收獲,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影響。
他相信信徒會對此寬容以待。
“主教,帕索斯守備官帶著士兵闖進了軍營。”
克雷蒙特主教心中一顫,猛然站起身但卻一陣頭暈目眩,差點將腦袋撞在聖伊格納修像的底座棱角上。
如果撞上去或許還能完成一個成就。
那位通報的神父趕忙上前攙扶起主教:“您最近好多天沒有休息了。”
克雷蒙特主教露出苦笑,他現在那裡還能睡得著覺。
“帶我去軍營。”
神父如言,攙扶著克雷蒙特主教走出教廷來到後方的軍營。
軍營和教堂已經被連通起來,通過教堂的後門可以直接進入軍營,此舉是為了防止教堂被包圍把主教和神父們困死在教堂裡。
可現在以往守在後門的信徒志願者已經被安度因人取代,這些安度因人軟硬不吃,揮舞著彎刀死活不讓主教進入軍營。
克雷蒙特心急如焚,他分明聽到裡面正傳出打鬥的聲音。
時間倒回半小時前。
在慶典越來越熱烈,吸引越來越多的人後,帕索斯和弗朗索瓦爵士帶領士兵從內城出發,繞過正在舉行慶典的街道,徑直奔向教堂的方向。
雖然帕索斯希望抓捕行動能夠引人注目,以便讓居民們回想起曾經發生的事情。
但慶典給了他們絕佳的機會,使他們行動能夠被限制在極小的影響范圍內,給了他們快速行動的機會。
在出發前帕索斯就對士兵們強調:我們目的只有一個找到那幾個騎士,全部人按照計劃進行,守備隊負責封鎖軍營,雇傭兵負責壓製守備力量,其他人抓捕騎士。
得益於之前的訓練和事前演習, 在到達軍營後士兵們各司其職迅速開始行動。
當武裝侍從們被綁成麻花扔到一起時,很多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在利用優勢力量迅速控制抵抗的侍從後,帕索斯帶著士兵雷厲風行,借助吉胡提供的軍營情報,第一時間抓到了試圖逃竄的聖殿騎士。
從內城出發到軍營完成抓捕,他們總共花費了半個小時。
輕松到讓帕索斯都有些迷幻,他本以為駐留在軍營的居民志願者會激烈抵抗。
他們可以對侍從重拳出擊,但不希望居民志願者們對此牽扯過多。
但似乎志願者們都去參加慶典了,沒有留下多少人。
帕索斯頗感幸運,在確認涉事的四名騎士都被抓捕後,立刻準備撤離,卻看到克雷蒙特主教正在翻過軍營的土牆,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負責看守的安度因士兵似乎也沒想到主教會如此拚命,疏忽了攔截。
帕索斯沒打算帶和主教交涉,只是隨手丟下留下一張紙後,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帶著士兵們迅速撤離。
他們速來速去,隻留下數十名被五花大綁的侍從和滿目驚愕的克雷蒙特主教。
主教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看著滿目狼藉的軍營,顫顫巍巍地撿起了地上的紙。
佩特拉法庭傳喚書:
因卡倫·辛格等四名騎士參與隕涕日暴動,毀壞他人財產、殺害無辜者、破壞公共秩序,即刻到佩特拉法庭報道,待審判日受審。
克雷蒙特主教兩眼一黑,這那裡是報道,分明是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