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吳超挺大的一個小夥子,此刻卻是眼圈已經紅了,他毫不退縮的直視著陳平直,“陳老師,我真的不能……”
然而不等吳超說完,村舍裡卻突然傳出個虛弱的咳嗽聲,“超,是誰啊?”
“是……”吳超朝屋裡應了一聲,“是我學校的老師來家訪。”
說完這話,吳超面露哀求的看著陳平直,小聲的囑托道:“陳老師求你,別說我退學的事兒。”
“嗯?”
晚上的飯,是在吳超家裡吃的。
桌子上沒有什麽菜,只有幾個煎蛋外加一小盤的炒辣子,陳平直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陳樓,卻看他吃的香甜,甚至還回了個碗。
陳平直欣慰的笑了笑,然後扭頭向吳超的父親吳建國問道:“老哥這身體就沒去醫院看看?”
吳建國咳嗽了聲:“看了,早兩年超帶我去了趟鎮裡的醫院,還開了好多的藥,結果也沒什麽用,白花錢。”
“那些錢本來都是給超帶去上學的,另外還借了一部分,這都好幾年了,也沒還完。”吳建國看向吳超,目光中既有心疼也有欣慰,“我聽超說過,是您幫著他申請了助學金還是什麽金的?真是謝謝您嘞。”
“不過那錢有這麽多麽?超說他交完學費,還能富裕不少出來,等再刨去了吃喝,還能往家裡郵寄一筆。”
陳平直愣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在學校會偶爾有幾次看見吳超用鹹菜就著饅頭吃,當時吳超給的解釋是那兩天腸胃不好,吃不了油膩,現在看來,怕是這孩子這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吳超此時趕緊接過話來:“爹,人家陳老師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您就別老說那些錢的事兒幹嘛?”
“對對對。”吳建國笑呵呵的問道,“那陳老師這次過來是怎的?”
陳平直看了眼目光中盡是哀求神色的吳超,頓時心下一軟,還是開口說道,“也沒什麽,就是常規家訪而已,過來看看吳超的生活環境。”
吳建國這才踏實下來的吐了一口氣:“這樣啊……我還以為是超在學校犯了錯誤呢。”
“沒有。”陳平直笑著搖了搖頭,“吳超很刻苦,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之一。”
因為吳建國身體不好,實在是坐不住,所以四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也便散了。
吳超帶著陳平直父子去了偏方,他一邊幫著整理被褥,一邊輕聲的和陳平直道了聲謝。
陳平直知道吳超害怕聲音大了,讓隔壁的吳建國聽見,便也小聲問道:“所以你不去上學,就是想回來照顧你爹?”
吳超點了點頭:“這兩年我在學校,一直沒人照顧我爹,等我這次放假回來,我發現他狀況太差了,所以……”
這時在一旁聽了半天的陳樓開口問道:“你一直都沒說伯父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去大城市去看一看。”
“不知道。”吳超搖了搖頭,“我帶他去鎮醫院檢查,所有的指標都查到了極點,但卻根本就查不出病因。”
陳樓眉頭一挑:“那就沒再去大醫院看看?”
“沒有。他總說這就是命,是老天要收他。”吳超搖了搖頭,“上次花的錢到現在都沒還完,我爹是什麽都不肯再去醫院的。”
“好了。”吳超幫著鋪好被褥,扭身對稱陳平直說道,“陳老師您也累了一天了,要不就先休息吧。”
陳平直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於是在歎息了一聲後,
只能擺了擺手:“行吧,有什麽事兒,咱們明天再說。” 吳超走後,陳平直因為心裡有事兒,所以完全沒有什麽和陳樓聊天的興致,等到躺在床上唉聲歎氣了一會兒之後,也就因為太過勞累,沉沉睡了過去。
陳樓體力無憂,又沒有早睡的習慣,於是就歪在床上和安小柚聊起了信息,只是大概過了一兩個小時,夜色逐漸深了之後,陳樓卻突然發現,他手背上的符文正在微微發燙。
陳樓立刻從床上翻身而起:“怎麽回事?”
陳樓瞥了眼正在熟睡的陳平直,沒有冒然出去,而是輕輕走到窗邊,借著窗口的縫隙往外瞄。
事實上,這山間沒有了城市中的光汙染,反而讓披灑下來的月光更亮,所以陳樓想要看清小院當中的狀況著實也不難。
然而小院當中安安靜靜的,似乎沒有什麽異常。
陳樓眉頭微微皺起,更為凝神靜氣的四下打量,而在這個過程中,似有一道光亮在他的左眼中隱現,頓時整個眼珠就變得如水晶般透亮。
在那裡……
陳樓發現了目標,那是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小人,此刻正在順著窗下的牆壁往上爬,等著片刻之後,這小人輕輕的扒開窗戶,極其熟練的翻了進去。
那是吳超父子所在的房間。
陳樓立刻掩好房門走了過去,而在他步入月光的刹那,點點黑霧匯聚在他的腳下,移動之間再無聲響。
片刻之後,陳樓杳無聲息的站在窗外,透過剛才小人扒開的窗戶縫隙往裡面看去。
那小人此刻已經悄悄的站在床頭,下面則正對著吳建國。然後便看它用手指甲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劃,一滴純白色的血液凝結出來,就要從高處往下面滴落,直奔向吳建國因為打鼾而張開的嘴巴。
陳樓本來就是要過來看看這巴掌大小的小人要做什麽,如今看它都已經出手,陳樓當然也不能繼續傻看著。
只不過考慮到不好驚醒吳建國父子,免得看到眼前詭異,而不好解釋。
陳樓刹那之間,左眼變成一片猩紅,住小人身上盯了過去。
那巴掌大小的小人肉眼可見的渾身一僵,然後緩緩的抬起頭看向陳樓,而當它對視到了陳樓的左眼的刹那,一股猛烈的、根本無法形容的殺意和邪惡就如同潮水般湧了過來。
小人渾身上下都在微微的發顫,而如同人一般的五官,則因為無法抵抗的恐懼都擠在了一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左眼猩紅的陳樓,比對方更加的詭異。而且因為打開了邪眼,此刻他再看向熟睡中的吳建國也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