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孟芳站在一旁,眉頭緊鎖。
唐觀明是他非常看好的年輕禦史,在這次百官跪午門當中,聯絡百官,出力頗多,他都打算重點培養唐觀明。
沒想到他被東廠的人抓了小辮子,查清楚了罪證,讓鍾孟芳措手不及。
不過,鍾孟芳可不會坐視唐觀明落入東廠手中。
“住手!”
“誰給你們權力,捉拿禦史的?”
鍾孟芳上前厲喝一聲,神情肅穆。
唐觀明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個稻草,連忙向鍾孟芳求助。
“鍾大人,救我!”
“救我!”
“我沒罪!”
唐觀明苦苦哀嚎。
收受賄賂,貪墨京倉,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文武百官都這麽做,這是官場潛規則,他不過是隨大流罷了。
鍾孟芳投給唐觀明一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擋在小魏子身前,頤指氣使地說道。
“唐觀明是文臣,哪怕有罪,也理當由刑部查案,拿到罪證後,交由三司會審,你們東廠有什麽全力,緝拿文武百官?”
鍾孟芳心中早有定論。
唐觀明貪墨的罪名,無從抵賴,但刑部尚書也是張黨之人,他可以暗中疏通,判唐觀明被貶南疆。
等過幾年,事態平息,便可將唐觀明調回京中。
黎民百姓的記憶是短暫的,等過幾年,誰還會記得唐觀明曾經貪腐過?
小魏子當然明白鍾孟芳打的主意。
文臣之間,官官相護。
把唐觀明交給刑部審問,不就是變相地繞過他嗎?
小魏子眼中寒光乍現,冷冷說道。
“鍾大人,陛下賜予東廠,監察百官的職責。”
“唐觀明,今日我們東廠拿定了。”
小魏子冷笑著,右手一揮,對著東廠太監吩咐道。
“上封魔鎖!”
封魔鎖,有封印血氣的功效,一旦戴上封魔鎖,即便是先天大宗師,也會毫無反抗之力。
兩名東廠太監,手如鐵鉗,將唐觀明擒住,另一人打開封魔鎖,眼看著就要將唐觀明的雙手鎖住。
“閹狗,你敢!”
“太猖狂了!”
鍾孟芳怒喝出來,體內醞釀了幾十年的浩然正氣,匯聚於掌心之中,對著三名東廠太監,就是含怒打去。
鍾孟芳乃是儒道第五境的高手,一出手,浩然正氣激蕩回旋,長虹貫日,直衝三名太監的胸口。
“鍾大人不愧是文壇領袖,浩然正氣之濃鬱,遠超吾等晚輩不知多少。”
“這個老狐狸,一聲不響居然晉升第五境了,真是滑頭!”
“東廠的人太過分,鍾大人出手,正好給東廠一些教訓。告訴這群閹狗,朝廷是我們文臣的朝廷!”
……
午門外。
其他文臣們竊竊私語,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期待著鍾孟芳,給東廠太監一次狠狠地教訓。
至於死三個太監,無人在意!
閹狗而,死就死了,沒什麽可惜的。
“鍾大人,我們東廠不發威,你以為我們是病貓嗎?”小魏子咬著牙,陰森森的吐出一句話來。
下一刻,宗師的氣息,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
恐怖的血氣,宛如狼煙,直衝雲霄。
小魏子身法之快,宛如鬼魅。
一指點出,橫跨虛空。
這一指,威勢之恐怖。
灼灼如九天昊日!
浩浩如萬馬奔騰!
獵獵如罡風席卷!
這等恐怖的氣勢,
瞬間壓過了鍾孟芳身上的浩然正氣。 如果說鍾孟芳的浩然正氣,宛如螢火蟲,那麽小魏子體內的血氣,就是九天之上的明月,博大而明亮,兩者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中。
“宗師?!”
午門外的文武百官,心中一個咯噔,臉上都露出驚懼的神情。
被他們百般貶低的閹狗,居然是武道宗師!
電光石火之間。
一指點住丹田。
漫天的浩然正氣,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瞬間潰散開來。
緊接著,還沒等鍾孟芳回過神來,小魏子毫不留情,一巴掌將其扇飛在地上。
紅彤彤的手掌印。
浮現在鍾孟芳的老臉上。
圍觀的文臣們,瞬間安靜了,目瞪口呆,噤若寒蟬,落針可聞。
鍾孟芳被一巴掌拍的暈暈乎乎的,在地上躺了幾息,才緩過勁來。
“大膽閹狗!”
“吾乃朝廷命官,你竟敢毆打朝廷命官!”
“你們是想造反嗎?”鍾孟芳又驚又懼,臉上的表情,陰冷的可怕,色厲內荏地呵斥著。
振振有詞,舌燦蓮花。
小魏子輕蔑冷笑,瞪了鍾孟芳一眼。
“鍾大人,你顛倒是非黑白,可真是讓雜家刮目相看。”
“雜家打你,那是因為,你也犯了大罪。”
說著,小魏子拿出小本本,翻看起來,嘴裡念叨著鍾孟芳的罪行。
“鍾孟芳,天順四年進士,為官二十五載,總計貪汙受賄五百萬兩。其中貪墨克扣京倉糧食一百萬石,累計獲益三百萬兩。收受下官賄賂,白銀百萬兩, 良田三千畝,帝都商鋪二十三間,各種古董珠寶,數不勝數。”
“天順八年九月,收取……”
“……”
鍾孟芳聽著小魏子的話,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如同黃豆一樣,淅淅瀝瀝的留下來。
越聽越心驚!
東廠哪裡搞來的這些數據?
這麽準確!
不能說八九不離十,只能說是完全一致!
午門外圍觀的百姓,更是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他們沒有想到,剛剛正義凜然的鍾孟芳,居然是個大貪官。
“五百萬兩,那得是多少銀子?”
“二牛,五百萬兩銀子,把你家堆滿,都堆不下!”
“別說二牛家那個茅草屋,就是城外的護城河,都堆不下!”
“有這些銀子,我是不是能娶上婆娘了?”
“二牛,你可真是傻乎乎的。有了這些銀子,都夠你娶一萬個婆娘了。每天換一個,一輩子都不會重複!”
……
數完鍾孟芳的罪狀,小魏子招呼著身後的東廠太監。
“給我拷上!”
看著封魔鎖離自己越來越近,眼中的驚恐之色,再也壓製不住了。
“我要見陛下!”
“你們閹狗沒有權力捉拿我?”
“自古刑不上士大夫,我要向陛下參你們!”
鍾孟芳歇斯底裡地咆哮著,滿頭長發,凌亂地落在肩上。
小魏子鄙夷地瞥了鍾孟芳一眼。
原來這些叫囂不已的大儒,被捕入獄的時候,也是醜態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