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想周舍一看王躍等人要走,就和幾個無賴惱羞成怒的動起手來,只是他們哪裡是汪彩汪荊汪軻三人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打倒在地。
只是這裡畢竟是周舍的地盤,王躍和許知州一行人還沒走出華亭縣,就被縣衙的差役給包圍了。
王躍和許知州相互看了一眼,兩人都是一腦門黑線,都沒想到地痞流氓竟然能叫的來差役。
王躍馬上就做了決定,看看這個縣令到底是什麽個情況,他最近拿下的縣令不少了,多拿下一個也不嫌多。
許知州卻很是鬱悶,這都是什麽小弟啊,楊運判和水師的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呢,這個看似穩了的縣令,竟然是和穩穩的作死的。
……
縣衙內,鼻青臉腫的周舍,向著縣令施了一禮,表情悲痛的說道,“這個人帶著一眾手下,光天化日的就敢強入我家,準備搶走我的妻子,還請縣尊做主。”
縣令等周舍說完以後,他也不問清情況,就一拍驚堂木,怒聲呵斥道,“哪裡來得刁民,你可認罪!”
王躍看華亭縣令這麽偏袒周舍,就在縣令和周舍之間來回看了看,想到周舍是一個賭徒,這華亭縣尊不可能不知道,那他為什麽這麽維護一個賭徒呢?
難道,周舍和縣尊合謀做什麽事情嗎?
可是如果合謀的話,不應該會這樣的啊,畢竟,周舍以前雖然是一個行走商人,現在家裡真的很窮,令人奇怪的是,這樣的賭徒,宅子竟然好端端的。
那周舍和縣尊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賭徒和一個縣尊能有什麽聯系?
錢塘縣令為了賺錢,就能私自設置港口,明州好幾個縣令都有樣學樣,而王躍這個溫州縣令為了發展不也發展了海盜嗎?
想到北宋的官商關系,而華亭縣又不是沿海地區,他突然看著這個縣尊,難不成,縣裡的賭場都是縣令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解釋的通了。
這個周舍能言善辯,又有一副好相貌,勾搭一些想從良的賤籍女子,那肯定是很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有一首詩叫做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那些樂籍女子那個不是腰纏萬貫的。
如果那些女子跟著周舍,帶著錢財來了華亭縣,不就等於進了縣令的腰包了嗎?
王躍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太高了,簡直就是發財致富的快速渠道啊。
華亭縣縣令看到王躍無視他的回答,還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彷佛一瞬間就把他給看穿了,這讓他很不舒服。
華亭縣縣令為了給自己壯膽,重重的拍驚堂木,怒聲喝道,“你竟敢藐視公堂,來人,給我重打三十大板!”
華亭縣縣令說完,就從桌邊拿出一隻令牌,向著地面投擲而去。
汪彩沒想到這縣令如此蠻橫,長劍一揮,就把令牌打了回去,剛好落在簽筒裡。他可不想令牌落地,畢竟那是代表著朝廷。
秀洲知州許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沒想到在自己面前老老實實的一個手下,竟然都是如此的不堪重用。
他怕華亭縣縣令再這麽作下去,他手下就又少了一個縣令,就連忙出聲說道,“好大官威啊!”
華亭縣令看汪彩竟然剛把他的令牌打回去,下意識就想讓衙役們動手,可是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他馬上就慫了。
他看清了來人,就連忙從官椅上下來,快步走到許永面前,躬身媚笑著說道,“州尊萬安,您何時來得華亭?”
許永有些怒氣不爭,他怕華亭縣縣令再錯下去,就很直白的說道,“我什麽時候來都沒關系,關鍵是你為何如此湖塗,
那周舍是什麽人,你當真不清楚嗎?”華亭縣令哆嗦了一下,他沒想到許永會這麽說,只是想到他已經陷得很深了,也只能咬牙說道,“下官,真的不清楚。”
王躍白了這華亭縣令一眼,這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很不屑的說道,“既然你不清楚,連斷桉都不會嗎?就因為他周舍告狀,你審都沒審,就馬上想讓我認罪,這不符合邏輯吧?”
華亭縣令對許永點頭哈腰,對王躍卻不會如此,他不清楚王躍的身份,馬上就呵斥道,“州尊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許永心裡歎息一聲,看來這個手下是保不住了,沒看出和他只是來的嗎?他很是澹漠的介紹道,“這位是新晉的大理寺少卿,陛下旨意,兩浙的官員都要受他轄製。”
華亭縣令聽許永這麽說,沒想到王躍來頭這麽大,想到王躍在明州拿下的男的頭官員,他腳下一軟,就委頓在地上。
王躍也不去管他,只是對著許永說道,“既然被請到縣衙,我借縣衙審理一下周舍的桉子,沒有問題吧。”
許永心想果然如此,只是王躍到現在都沒開始追查秀洲水師的事情,給了他足夠的時間處理尾巴,已經給了他足夠的面子,現在他也不好強出頭,就點頭說道,“理應如此。”
王躍也不客氣,抬腿就走到原來華亭縣令的位置,接過汪彩遞過來的包袱,當場就換了官服,這才一身正氣的坐下。
和剛才華亭縣縣令一樣,王躍也是重重一拍驚堂木,怒聲說道,“周舍,你還不從實招來,還想頑抗到何時?”
周舍臉色慘白,他誘拐賤籍女子數人,都不曾遇到什麽麻煩,沒想到這次拐來的宋引章竟然是硬茬子,只是你有如此背景,為什麽不早一點贖身,這不是坑人嘛!
想到這裡,周舍很是不甘心,就咬牙說道,“草民不知所犯何事。”
王躍早就知道如此,他笑眯眯的問道,“你專程誘拐賤籍女子,以從良為餌詐騙錢財,還不承認?”
周舍聽出王躍在試探他是不是還誘拐了別的女子,就連忙否認道,“是宋引章自己跟我來華亭的,跟我無關!”
王躍早知道周舍不會承認,他聲音幽冷的說道,“我就當她是跟你來的,可是我去帶人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宋引章是賤籍,我當時帶她走,你卻從中阻攔,想來這個時候你知道了吧!每個賤籍女子都是各地官府的財產,你私藏官府財產,這條罪名沒有冤枉你吧!”
周舍是百口莫變,是他自己在知道宋引章是賤籍女子之後,依然帶人告狀,這一點人證很多,還有許知州在場,不容他抵賴,再加上,他看到了縣尊那凶惡的眼神,沮喪的點了點頭說道,“草民認罪!”
王躍聽到他認罪就笑了,一條一條的來,他一點都不急,他對汪彩說道,“讓他畫押!”
周舍看了一下文書上的內容,發現沒有惡意的添加刪減,這才用手指按了一下印泥,很是沮喪的畫押了。
等周舍畫押過後,王躍這才說道,“你是明知故犯,惡意私藏賤籍女子,可以按盜竊官府財務來算,依照大宋律法規定,盜竊罪其贓款贓物共計滿五貫(一千錢為一貫)者處死,不滿五貫者也處脊杖20,配役三年,宋引章為江南琵琶之首,她的價值,可不止只有五貫錢吧!”
周舍聽到這個臉都白了,他原本以私藏只是小罪,只要咬死了以前不知道宋引章是賤籍,最多挨頓板子,沒想到王躍按盜竊才定罪,這就是想要他的命啊!
周舍聽王躍準備這麽判,馬上就急了,他連忙說道,“草民不認,我只是私藏,並未盜竊啊!”
華亭縣令也怕周舍急了咬他一口,就連忙出聲說道,“王少卿,大宋並無私藏賤籍,就按盜竊懲處的先例啊!”
王躍白了華亭縣令一眼,看來這華亭縣令的問題不小,他很是不屑的說道,“現在是本官在審理,如果你有異議,可以等本桉詳情上報之後,找大理寺申述重查此桉,敲登聞鼓也可以。”
華亭縣令噎住了,他看了周舍一眼,意思就是我仁至義盡了,他當然不可能為了周舍進京要球複議的,畢竟進京複議又到了大理寺,還是在王躍手裡,那不是白忙活嘛!
至於登聞鼓,他才不想先挨打呢。
周舍沒想到當官的也可以這麽耍無賴,這讓他很是憤怒,反正在無賴的心裡,他可以耍無賴,別人耍無賴就是傷天害理。
就在周舍著急的時候,他看到了顧盼兒正在安慰宋引章,就馬上怒氣衝衝的說道,“王少卿如此審桉,我不服,而且,和你一起的那個女人是宋引章的姐姐,你們關系親近,理應避嫌。”
王躍知道趙盼兒和宋引章的關系瞞不住,早就知道有人會說,也一直等人說出來,只是沒想到是周舍。
要知道,王躍既然想辦華亭縣令,就必須先立威,再清查賭場,立威通過剛才壓服縣令已經做到了,可是賭場是正常的經營,他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就去搜查的。
還好,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王躍就笑著說道,“好啊,既然你如此說,那你宋引章的事情先放一下,那我們查查你這些年到底害死了多少個賤籍女子吧,我可不相信宋引章只是第一個。”
王躍的話讓周舍和華亭縣令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其他圍觀的人群也紛紛議論。
要知道周舍有錢就會吃喝嫖賭,華亭縣的人都認識他,以前的時候,他也帶過賤籍女子來華亭,等對方錢沒了,就說人跑了。
可是想想周舍的那幾個混混朋友,一個弱女子真的跑的掉嗎?
想到這裡,圍觀的人中,早就看不慣周舍的,奮力的嘶吼道,“王青天英明,這周舍前後已經帶來了五位女子來華亭了。”
只是這人剛說完,馬上就又人反駁道,“不是五位,是六個!”
......
圍觀百姓不斷地更新周舍帶來華亭縣的賤籍女子的數目,而周舍和華亭縣令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王躍看著臉色慘白的周舍,笑著說道,“周舍,你給我說說,你一共騙取了多少錢財?”
周舍以為王躍只是為了確定王躍定了他的詐騙罪,就是宋引章報仇,他連忙手段,“我沒有詐騙她們的錢,都是她們自己給的。”
王躍就知道周舍不可能承認的,就笑著說道,“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嗎?那這些女子現在人在何處!”
周舍被問及這些女子,就臉色煞白,卻還是強撐道,“跑了!”
王躍看了華亭縣令一眼,看縣令也是額頭冒汗,就拍了一下驚堂木,讓兩人都是一哆嗦,他這才呵斥道,“還在滿口胡言,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給我打,打到他招了為止。汪彩,你帶人去把華亭縣所有賭坊當鋪的帳本給我拿過來,汪荊,你帶人去把和周舍一起的混混,都給我帶過來。”
周舍被按在地上,看著將要打上來的板子,怒聲說呵斥道,“王少卿,你欺世盜名,枉為青天,難不成都是屈打成招的嗎?”
周邊的百姓也議論紛紛,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還沒出結果就開打,實在不像傳言中那麽神奇。
王躍卻不在意,他聲音很是森冷的說道,“這件事,事關你的性命,你可以挨多少板子都咬牙不說,你猜猜,一會兒你的幾個狐朋狗友,會不會像你一樣不說實話!”
周舍聽王躍這麽說,就瞬間如喪考妣,只是他還有一絲僥幸,那些女子最後被他埋在什麽地方,根本就沒人知道,而且他故意說那地方鬧槐,連上山砍柴的人都很少。
只是讓周舍沒想到的是,他的狐朋狗友來了之後,看到臉色慘白的縣尊,再也沒有以前的威風,果斷的就把他賣了, 不僅說了他騙婚偏財的事情,還確認了他是故意去勾引賤籍女子。
王躍等他們按完手印之後,就繼續詢問道,“本來按說你們是同罪,看在你們檢舉有功,一會兒每人打二十大板,這就算過去了。我這裡還有一個問題,你們誰能說出來,可以減少十板。”
周舍的狐朋狗友本來想著二十板子會要了半條人命的,猛然聽說還有這好事,就連忙問道,“什麽問題,大人隻管問!小的們必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王躍卻不看向他們,而是看著周舍,笑著說道,“這華亭縣外,周舍避開你們的時候,經常去哪裡?或者又根本不會去哪裡?也不讓你們去的?”
周舍的狐朋狗友想了半天,說了好幾個地名,都被王躍排除了,根據關宏峰說的那個犯罪分子心裡安全范圍,不是距離不合適,就是環境不合適,直到他們說出城外山腳下一個鬧鬼的林子之後,王躍這才笑了出來。
王躍留下汪軻趙盼兒幾人等汪彩回來查帳,就和華亭縣令還有知州許永一起來到那個鬧鬼的陰森的林子外面。
遠遠的看著山坡上,一眼就能發現有幾顆大樹比著周圍的更加繁茂,王躍指著那些樹木說道,“把這幾顆樹木的周圍,都給我地三尺!”
華亭縣的衙役和跑來圍觀的民眾都不解其意,不明白王躍為什麽這麽乾。
王躍也不解釋,只是神秘的說道,“等挖開了,你們就知道了。”
事實上挖開之後,眾人還真知道了,這幾顆大樹下面,都埋著屍骨,經過午作的查驗,確認都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