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絕也是昨晚任務的當事人。
但聽秦明宇說他運氣不好,上來就被員工守則約束在外面,不能進入銀行。
“等我們出來的時候,楚絕已經不見了,我想應該是被某個‘客戶’殺死。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的屍體在哪。”——這是昨晚秦明宇告訴趙文博的。
劉老三知道楚絕死了之後還傷心了好一會兒,從自己店裡拿出來幾刀紙錢當夜就給楚絕燒過去了。
當然楚絕並沒有收到。
“昨晚他們出來不見你人影才以為你死了,當時你上哪去了?”趙文博奇怪的詢問。
“我膽子小,眼看著銀行要塌就嚇得跑遠了。”楚絕認真回憶。
“原來是這樣,”趙文博點點頭,他頭上還纏著好幾層繃帶,點頭的時候有些滑稽,“那你不知道銀行裡面的情況吧?”
楚絕看向病房裡空空如也的床:“想來問問陳五月來著。”
想來跟她取個材,沒想到人不見了。
沒關系,樓上還有錢多和那個噴子,實在不行問那倆人也成。
“我也是想知道具體情況,但錢多和楊金坤都不在病房裡,所以我想下來問問陳五月,沒想到她也不在。”趙文博說起錢多的時候,表情還有些尷尬。他拿磚頭砸了人家的頭,現在還沒過半個月呢,也不能立刻就當無事發生過。
這下楚絕好奇了:“三個人都不在?那秦明宇呢?”
趙文博搖頭:“給他發信息了,但聯系不上。他們做完昨天那個任務之後情緒就不大對了,好像經歷過特別痛苦的事。明明都活下來了,卻一點也不高興。”
楚絕記得昨晚爬通風管道的時候是聽見那噴子在崩潰痛哭。
奇怪,昨天銀行裡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他哭成那樣。
“幾個人一起消失了,別是出了什麽意外。”趙文博憂心忡忡的,邊往病房外走邊拿出手機打陳五月的電話。
沒人接。
看著趙文博離開,楚絕也掏出手機,給陳五月打了個電話。
聽筒裡“嘟嘟”兩聲,緊接著就接通了。
“楚絕?”陳五月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楚絕聽見那邊有狂風的呼嘯聲。
他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陽光:“你在哪?”
陳五月看著自己周圍,她正身處一座廢舊的住宅樓裡。樓裡早就沒人住了,裡面的家具已經被搬空,就連防盜門和樓梯扶手都被拆了下來。透過已經沒有玻璃的窗戶向外看去,可以看見一座座嶄新的居民樓。
外面新建的大樓很高,把這座小小的住宅樓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中。
因為沒了門和窗戶,穿堂風呼嘯著從樓體中穿過,風中夾裹著幾粒小沙子,迷了她的眼睛。
她揉揉眼,答道:“我在昨天銀行的一個客戶家裡。”
昨天任務結束後,陳五月記掛著那個小女孩,立刻上網查了近年來失蹤兒童的信息。
她搜了幾個小時,終於在眼花繚亂的照片中看見那個熟悉的面孔。
女孩是五年前走失的,父母曾在往上求助過,並放上了家庭住址和手機號碼。
她先是嘗試著撥打那兩個手機號,但一個已經注銷,另一個欠費停機了。
於是陳五月便直接來到了女孩的家。
但這裡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
破舊的房屋裡空空如也,牆壁因為潮濕大面積的脫落,上面布滿了綠色的霉斑,但那幅畫還在。
是女孩畫的媽媽。
“在鬼家裡?”楚絕想去取材。
看出了楚絕的想法,陳五月握著手機微微搖頭:“很遠,而且沒什麽好看的,你要實在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你拍幾張照片。”
她邊說著邊打開相機。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唉,你是誰啊?”
陳五月詫異的看向門口,沒想到這座樓上竟然還有人。
只見出聲的人是一個五六十歲的阿姨,穿著灰綠色的薄襖,手上拿著幾個壓扁的紙箱子。
“您是?”陳五月看著她詢問。
“收垃圾的,”女人揚了揚自己手上的紙箱,“拾了一堆垃圾倉庫裡放不開,正好這樓上沒人住,就堆在這了,你還沒跟我說你是幹什麽的呢。”
陳五月迅速扯了個謊:“路過這座樓好奇,就進來看看。阿姨,為什麽這小區裡都是新樓,只有這座這麽舊啊?”
女人一聽就來了興頭,一股腦的把什麽都說了。
“釘子戶唄,就是這家。這原來是一個廠子的家屬樓來著,很多年前蓋的了,特破。後來這裡被個開發商承包了,打算把這一片都拆了重建,誰知道這一家說什麽都不願意拆遷搬走,這不就留下了這個樓。 ”
陳五月試探著詢問:“是覺得給的錢不夠?”
女人搖頭:“好像是因為這戶人家走丟了孩子。好幾年前的事了,小孩被她媽打了一頓離家出走,就再也沒找回來。她爸她媽從此以後就天天打架,動靜大的整座樓上的都能聽見。
“女人動不動就哭,白天也哭夜裡也哭。那男人呢就摔盆子摔碗,女人一哭他就摔。這日子當然沒法過下去了,不到一年這倆人就憔悴的不成樣子,離婚了,聽說房子一人一半。
“後來開發商承包了這片地,想把這樓拆了重建。沒想到這離婚的倆人意見竟然統一起來,堅決不同意,說是怕孩子回來找不著家。這樓就這麽留了下來。
“開發商斷水斷電,人也不能住裡面。倆人就都出去了,但有時候也會回來看看,看看小孩有沒有回來,她媽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我常看見她回來跪在那畫跟前哭……”
陳五月看著面前牆壁上的畫,久久沒有說話。
她沒掛斷手機,另一邊的楚絕便也跟著聽了這個故事。
聽故事的時候他手裡的筆還唰唰的記著知識點:“編輯說我人物塑造的不行,我得多學習一下故事裡人物的特點,套用在自己的小說裡。”
他迅速總結“打小孩會被開發商拆樓”“男人都喜歡摔盆子摔碗”“女人看見畫都會磕頭並痛哭流涕”
就在他總結著的時候,手機突然推送來一則新聞——
“蓉城七旬夫婦跳江自殺,打撈起時已無生命特征,目前正確認死者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