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Sudar，解釋一下你們的工作內容。”

　漢斯跟站起來，準備跟客人們打招呼的印度人說到。

　“我負責的項目，是協助通訊部門開發全球第一代的GSM手機。”Sudar的嘴皮子，不是一般的順流。

　“GSM，又稱泛歐數字式移動電話系統，其主要目的，是為了解決歐洲各國在無線通訊領域，協議，網絡不兼容的問題。因為僅僅在歐洲，就有北歐的NMT、英國的TACS、西德等國使用的C-450、法國的 2000和意大利的RTMI等製式。

　1987年的5月，歐洲主要成員國達成一致，1989年，歐洲電信標準協會接手了標準的制定工作。到目前為止，第一版GSM標準已經接近完成。”

　看著陳泉來了興趣，其他人也圍了上來，聽皮膚半黑不黑的印度人，用帶口音的英語，誇誇其談。

　在Sudar的口裡，GSM項目從他的參與，變成了他負責，讓一群不了解內情的人，不覺明歷。

　陳泉對阿三的介紹，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桌子上的一些儀器和設備。他甚至隨手拿起了一個米黃色的長方形物體。

　“這是LauterBach Debugger。”

　漢斯看到了，主動介紹。

　“是，我知道。”陳泉點頭。“我用過它。”

　“你用過?”

　漢斯小小的吃了一驚，因為LauterBach 算是所有調試器裡，最貴的一檔。陳泉手裡的，比手掌長不了多少的淺黃色長方塊，價值數千美元。

　“是！”

　陳泉沒有過多解釋，而是研究起桌上的另外一件大玩具，CMU射頻信號發生模擬器。這種射頻發生器，在這個時代，價格可以達到百萬美元級別。

　這幾樣東西的組合，確實是手機開發的必備。在90年代初，手機的開發成本，真是貴上了天。

　“......GSM手機項目，是半導體部門，通訊部門和消費電子部門，共同合作的結晶。這一次的GSM手機項目，動用的科研人員超過了兩千人。為此我們還成立了獨立的協議棧開發等多支團隊。C166芯片的外部接口豐富，非常適合這種高度集成的.....”

　也許是很少有人願意聽他的長篇大論，印度阿三越說越起勁，滔滔不絕。

　“今天就介紹到這裡吧。”

　漢斯出聲打斷。“再介紹下去，就涉及到項目機密了哈！”

　......

　陳泉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只能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大部隊漸行漸遠。

　

　結束了一天的參觀，吃完晚飯後，眾人坐上了回賓館的地鐵。

　在車廂中，陳泉掏出了筆記本，試圖把在新得到的記憶，及時歸納總結。

　去西門子半導體的機會，短期內不會再有了。

　不管能不能理解，陳泉要把相關信息，先記錄下來再說，回頭再跟曲燕秋仔細商量一下。

　雖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反覆探索，但“他”的工作，陳泉已經大概了解。

　在“他”加入西門子半導體芯片團隊的年代裡，相關芯片已經提供給第三方客戶所使用了。

　第三方公司，利用西門子半導體提供的芯片組，來開發自己的手機。這個芯片組的核心，就是漢斯引以為傲的C166核心。

　“他”應該是在那個位置，前前後後工作了很久，因為陳泉能夠看到，他桌面上涉及的手機，型號的演變過程。

　從早期的黑白屏，到假彩屏(CSTN)到真彩屏，一直到出現了觸摸屏。

　除了屏幕的顏色，還有手機的造型。從直板，到折疊，到五花八門的異形機，應有盡有。有些手機上面，居然還鑲嵌了五彩繽紛的寶石，甚至鑽石。

　形狀在演變的同時，手機的尺寸也是越來越小。有些手機，還沒有陳泉手掌的一半大。

　除了幾百種手機外，還有通訊的演變史。從早期的GSM，到GPRS，一直到一種叫做Edge的標準截止。

　至於“他”的工作內容，有價值的部分反而不多。

　因為一台手機裡包括的軟件量，差不多要達到五千個人年，“他”只是這部巨大工業機器上的一個小小螺絲釘而已。

　當然了，也不能說“他”的工作就不重要。

　一般來說，這種芯片整體方案，在客戶那裡出了問題，客戶自己的工程師搞不定，會尋求半導體公司的市場部技術人員來解決，技術支援部分搞不定，才會被提交到“他”所在部門來解決。

　問題到了“他”手裡的時候，往往已經相當嚴重了，因為簡單的問題，早就被解決掉了。

　除了問題的難度，還有時間。

　一般“他”接到問題的時候，往往都是項目的生死時刻。例如，大量的手機，已經生產完畢，隨時推向市場，甚至已經推向了市場，準備召回。

　如果“他”不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到解決方案，等待公司就是巨額的索賠，以及市場份額的巨大損失。

　如果問題真的嚴重到“他”都解決不掉，這往往意味著整個芯片方案的失敗。

　

　“你畫的是什麽?是粉餅盒嘛?”

　曲峰注意到了陳泉的筆記。

　這次來西歐出差，除了小電器，眾人第二購買目標，就是一些中低價的化妝品。也許是奢侈品稅的緣故，相同的化妝品和香水，國內外的差價，能有20倍之多。

　“不是，這是一款移動電話。”

　陳泉腦袋裡一直在思考，所以，無意識的把記憶裡看到的東西，隨手畫了出來。

　“移動電話設計成這個樣子?折疊式的?電話要真設計成這個樣子，這個粉餅盒得多大啊。誰能拿得動啊！”

　比照西門子的“手機”，如果把那個類似汽車蓄電池的東西，變成眼前的大粉餅盒，粉餅盒的直徑，要接近20厘米了。

　“也不一定啊。就跟芯片一樣，所有的東西，趨勢都是越變越小的。”

　陳泉隨口解釋了一下，就把筆記本收了起來。

　“那個粉餅盒，是從哪個實驗室看到嗎?你又發現了什麽新線索嗎?”

　黃楚雄等人來了興趣。

　“我還在回憶。”陳泉乾脆把眼睛閉了起來。

　“那你好好想吧。”

　......

　陳泉確實是在回憶，他試圖從今天的行程中挖掘出更多的有價值信息。

　盡管參觀的有效時間很短，陳泉的注意力又被手機所吸引，但他還是看到了一些額外的東西。

　陳泉模模糊糊看到了“他”在工作中，使用過的一些辦公軟件。

　除了文本編輯器以外，還有可以瀏覽網站的瀏覽器，可以即時通訊的Messager軟件，一種專門用於搜索的網站，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輸入框......

　在一大片，或者清晰，或者混沌的記憶裡，一個叫“山寨機”的名詞，引起了陳泉的興趣。

　在“他”的記憶裡，很少會涉及到具體的名字。

　這個“山寨”，是個品牌，還是某種技術的統稱?就跟GPRS和Edge一樣?

　如果是品牌，這個叫“山寨”的品牌，日後會成為全球性的大品牌嗎?

　陳泉睜開了眼睛，打開筆記本，把“山寨”兩個字，鄭重其事的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