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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情》第49章:悠然南山
  突然間變得可有可無了。

  從世子府出來後柳青山的這種感覺尤其強烈。李孤陽以這樣的方式憑空殺出讓他措手不及。沒有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更沒有人他要做些什麽。想到這些,柳青山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京都城裡往後的這些事情有沒有他柳青山都不會有什麽不同了,這種突然間的可有可無讓他也卸下了千斤重擔輕松了很多,總算能長長的喘這一口氣了。

  輕松之下的柳青山將這事說給了鐵畫秋,鐵畫秋立時有一種大仇得報的高興,說,算是蒼天有眼,這樣的人早當受此報應。然後勸說柳青山不如去辭了世子府上的差事,乾乾淨淨的抽身出來。

  原本柳青山混入世子府是想查探陳凱背後的事情,想搞清楚那個濃霧裡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又有何企圖。現在這麽一來,更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了,這才打消了這個念頭。要不然世子多次相請他何必還要故作姿態。

  師曉小見柳青山辭了世子府的差事卻很高興,拉著柳青山要去小酒館。柳青山拗不過便與他一同去了小酒館。去了才知道,蕭白發這幾天都沒來,溫紅玉說,前天蕭白發過來跟她說要出去辦事,過幾天就回來。師曉小有點點小失望,但見到溫紅玉時嘴巴甜甜的溫姐姐的叫著。溫紅玉也難得與他多講了些話便去忙小店的生意了。師曉小枯坐了一會實在也覺得無聊了,便提議再去一趟弘願寺,說是要為自己求個姻緣,也為溫姐姐求個平安,正好也可以去看一小虎子。他一下子找出這些理由來,柳青山哪裡還拒絕的了。

  去弘願寺上香的人還是很多,老女老少都有。柳青山與師曉小一路有說有笑的到了弘願寺,很認真的上了香拜了菩薩後兩人徑直去到了大雄寶殿後面的禪房,柳青山還是偷摸著去了上回遇見迦德的那間禪房,那禪房有幾個僧人正在打坐念經,但不見有迦德的影子。

  柳青山又胡亂的轉了一圈仍舊沒見迦德。便索性找了個小沙彌來問,小沙彌卻說這幾天都不見迦德大師,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柳青山一想到那天玉真子專程請過迦德,會不會是隨玉真子去了世子府呢?但一琢磨就覺得不會,若是去世子府不能一去就好幾天。是出遠門了嗎?柳青山沒再多想,又問那小沙彌,迦德大師這次帶了個小孩回來,約莫七八歲的樣子,還受了重傷的,可知道那小孩在哪裡?小沙彌搖頭說不知道,從來沒見有這麽個小孩。這下倒讓柳青山糊塗了,明明迦德說在的,婉夫人那晚說的話他也聽到了,怎麽這小沙彌卻說沒見過,可見那小沙彌又不象是撒謊的樣子。柳青山心下好是納悶。

  躊躇中柳青山與師曉小回到了寺院的放生池,想著難道與小虎子這般的沒緣了嗎?就這麽回去又有些不甘心了。兩人就隨意的在寺院邊瞎逛,好在這邊風景甚妙,兩人在一邊賞著風光一邊看著來往的香客們,又與師曉小扯起了閑話。就這麽捱了好一會,師曉小有些煩悶了,問柳青山要不要進到山裡去走走。無限風光在險峰啊。柳青山並不想,但捺不住師曉小央來求去的就隻好隨著他往山裡面走去。

  即便是盛夏,到了深山裡也會有些微微的涼意。二人循著山路漫無目的一邊走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著。不知不覺中已到了一片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沒有往前的路了。柳青山看著師曉小問他要怎麽走,師曉小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柳青山說要不就回去吧。師曉小猶豫著,

乾脆一屁股坐在了松軟的枝葉上。閉上眼索性又躺下去了,柳青山一看好象很舒服的樣子順勢也躺了下來。  兩人剛閉上眼,就聽得悉悉索索的聲音,兩人打開眼睛看過去,卻是兩隻松鼠在松針上跳來竄去互相追逐嬉鬧。兩人都笑咪咪的看著。柳青山卻忽然想此時與他一起的若是位情投意合的女子,那該有多好啊!這麽想著,柳青山不禁脫口說,唉啊!曉師啊,你若是位女子,那才真的好啊!說完又閉上眼睛開始了一番瑕想。師曉小瞧柳青山閉上了眼,便湊上去狠狠的啐了一口,說,你個腦子烏七抹黑的,誰大姑娘跟你跑這深山老林裡來,做什麽春秋大夢呢!柳青山咬著一根松針說,黃梁美夢該做的時候還是要作的。說不定哪天美夢成真了,可以和心愛的姑娘在一起。說著,柳青山又翻了個,側著臉睜開了眼望著師曉小問,難道你不這麽想嗎?不想有個情投意合的美嬌娘相陪嗎?

  師曉小歪著腦袋躲過了柳青山的眼神,問他,你們漢人是不是有位叫陶潛的大學問家,他有篇詩詞我小時候讀過。現在隻記得兩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對不對?

  柳青山說,好象是有的。我是個大老粗,詩詞的東西記得不多。

  師曉小這時眼睛瞪著柳青山,問他,南山在哪裡?又自顧自的說道,有朝一日,我要與我的心上人去一趟南山。看一看南山仙境,好多次我在夢裡見過。牛羊成群綠樹成蔭青草萋萋,白天陽光明媚,晚上星光璀璨,沒有這些的打與殺,多好啊!

  柳青山看他又一副癡呆呆的樣子,偷偷的笑著,說他要發情了,盡想著兒女私情。男子漢當要志在四方,要建功立業,這大好的年華,怎麽能隻想著兒女情長的,實在太沒有志向了。

  師曉小呸了一聲,問柳青山,如果找不到那個心上人,你能不能陪我去。

  柳青山說,可以啊!你都不知道南山在哪裡,怎麽去?

  師曉小搖頭說,不知道不可以找麽,不可以問麽?

  柳青山說當然可以,你要沒找著中意的,我勉強陪你去。

  師曉小一臉正色的說,我可是認真的喲,你不能騙我。

  柳青山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知道他的脾氣,笑著說,放心,不能騙你。騙誰都不會騙師曉小。

  師曉小這才露出了那狡黠的笑臉。

  兩人正說著,師曉小忽然咦了一聲,指著不遠處的那塊草地叫,你看,你快看。柳青山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是那兩隻小松鼠正在那邊團團打轉,好象被施了魔咒,怎麽跑都跑不開那個圈,過一會又一起往前跑再停下再打轉。這倒是好玩的很,兩人一路跟著一路喜滋滋的看著。

  這麽停停走走的跑了一陣後,那魔咒似乎才解開了,兩隻小松鼠不再打轉了而是一溜煙竄進了樹林。小松鼠才消失,又看到有鳥雀驚起,伴隨著一陣涼風從那片老林裡吹過來,柳青山隻覺得渾身陰冷濕涼。抬眼望去,兩人正上方已經聚起了一團烏雲,眼前一瞬間變得漆黑一片,看這架式一場暴雨就要降臨。兩人趕緊收了這份閑情順來路快步返回。

  師曉小跑著跑著笑了,他想到了與柳青山那日在烏牛相遇的那天,也是忽如其來的暴雨,也是在那荒野山林裡。但柳青山卻不敢瞎想了,因為此時的天色越來越黑,黑到路都看不清楚。若是不小心迷路了可就糟糕了。

  兩人奔了一會才發現果然迷路了。剛才這一通亂跑,來時的路已分不清在哪邊了。師曉小卻並不著急,望著四處周圍黑乎乎一片竟然童心大起,說這個時候捉迷藏卻是好玩。柳青山只能勉強笑著說他就是一個孩子,心裡卻哪有心情跟他胡扯,隻一門心思的想著要如何找到來時的路。可眼前實在無可分辨,隻好讓自己靜下心,穩住了心神,打定主意不再亂跑,只等這團烏雲散去。

  好在這夏日的風暴來得快去得也是快。約莫半個時辰的樣子,一陣陣雨之後這團烏雲就散去了。師曉小卻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這雨走得也太快的,真是浪費了這麽好的天。柳青山沒搭理他,細細的尋了四周,終於才在一角發現了一條還算可以下腳走人的小道。

  順著那小道往前走了一會,柳青山眼前看到的是一條悠長曲折的青石小路,這青石小路緩緩鋪開,似乎長的看不到盡頭。路的兩邊群樹環繞枝繁葉茂,即是烈日驕陽也衝不破這層層疊疊的遮擋。柳青山一看這顯然並不是他們來時的那條山路。但他倆也顧不上那麽多,覺得只要是條象樣的路總能走出去。也不知走過了幾個彎後,兩人抬眼看到了前面有一塊高高聳起的石壁隱在林間。

  走到近前柳青山才看到,那石壁背倚山仞象是嵌在這其中,竟是懸空而出,離地足有半丈之高,四面光滑如鏡。卻見那石壁貼住山仞的那兩側當中都平平整整的裂開了一條縫,倒象是用巨靈天神用巨斧鑿開一般,一條路就在這石縫中鋪開。除了那條石縫鋪開的路便就沒有其它可以走上去的路了。再仰頭看上去在那石壁上面竟好象還有間木屋,那木屋卻象是生在那塊石壁上與石壁溶為了一體。柳青山被這鬼斧神功的造物所折服,不由的脫口讚道:“真當是一處仙境啊!”而後又笑侃道:“曉師,莫非真是菩薩顯靈了,這便是你做夢都想去的南山麽?”師曉小連連點頭稱是。早就一臉喜不自禁的樣子想要衝上去

  。柳青山想拉住他但卻見他這般的興奮,便只在後面隨著他登上了這條石縫台階。

  此處人跡罕至極是幽靜,兩人踏上石階時將一群鳥兒驚得四處亂飛。那石階的兩側都生滿了青苔,極是濕滑難行。兩人走了一小段才發現,這山仞上和石階的側壁都趴著無數大大小小的褐紅色的蜈蚣,舉目望去甚是駭人。師曉小膽子也不算小但幾時見過這樣多的蜈蚣湊在一塊,嚇得臉都青了,卻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腳都挪不開步了。

  柳青山等了半天見他實在不敢動就上前握住他的手,剛一握緊便覺觸手滑膩柔軟,又立馬被師曉小甩開。柳青山乾脆也不伸手笑嬉嬉的等著看他的笑話。師曉小憋了半天也沒挪動腳,臉漲得紅紅的,柳青山看他快要生氣了,便上前摟住了他的腰身反手一抱,將師曉小雙手抱住就往上走去。這一下讓師曉小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掙扎了一會,但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蜈蚣也就不敢亂動了。柳青山知道他是真害怕也沒去裝模作樣的去嚇唬他。就這樣兩人再往上走,眼看快要登上石壁時,只聽見有人大聲喝斥:“來者何人!此處為私家禁地,閑雜人等非請莫入。”

  柳青山與師曉小停住腳步抬頭往上看,上面空空如也見不到說話的人在哪裡。兩人也知道住在這仙境一般的地方又豈是凡人,想著也不敢冒犯,便恭敬的答道:“在下柳青山,這位是在下好友師曉小。我兩人方才山間迷路,無意中走到這裡,看到這仙境一般的地方,一心隻想要一飽眼福,不曾想有了冒犯之舉,還請包涵!”

  上面那聲音乾巴巴的說道:“這裡是私人修心淨地,不容外人干擾。兩位請回吧!”

  兩人碰了壁雖有些不甘心,但人家既然都這麽說了,再硬要上去那便是不對了。柳青山無奈隻得又往下返回,可師曉小卻不答應,說定是要上去的。柳青山怕他耍橫失禮又抱起他就往回走。師曉小卻是氣惱極了,剛想要說什麽,忽然聽到琴聲響起。

  那琴聲悠揚,曲調忽而奔放豪邁激昂澎湃,忽而低呤淺唱涓水細流。這一下柳青山隻覺手中抱著的師曉小身子一驚,微微的抖動了一下,而後又掙扎著立起身來站到了石階上抬頭往上側耳聆聽著。 那琴聲悠揚不減徐徐傳來,忽高忽低短短長長節奏有序。

  只見師曉小暮然變色,茫茫然呆立著,很快又醒轉過來,揚聲高呼,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卻是柳青山聽不懂的蒙族語。沒一會那上面也是嘰裡呱啦的一通蒙族語。柳青山大感疑惑的瞧著師曉小,卻見師曉小異常凝重的望著石壁上,就這麽呆呆的等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上面又傳來一陣嘰裡呱啦的聲音。

  師曉小聽完卻是喜出望外,拉著柳青山,示意要再往上去。這時師曉小也不覺得害怕,自己抬步就往上去,柳青山加緊跟著,上了幾步台階後,柳青山終於忍不住問道:“曉師,你剛才說什麽了?”師曉小一臉開懷的樣子,說道:“剛才我說的是蒙族語。你自然是聽不懂。等下再告訴你啦,走吧!”

  走了幾步,又說:“剛才那琴聲好聽不?那叫胡琴,草原上的人都喜歡聽。你也會喜歡的。哪天我奏給你聽,要不要?”柳青山說:“嗯,這個好的!要聽的!”又問道:“上面的人,你很熟的嗎?看你這高興的樣子。”師曉小點頭說道:“嗯,當然了。”

  說話間兩人很快到了石壁上。石壁上幾株蒼松翠柏形態各異盡顯雄姿,四處煙霧繚繞如臨仙境。柳青山站在這石壁上放眼往四面望去,才發現這石壁竟嵌於這群山萬仞之間,抬頭望去是雲霧縈繞山巒疊嶂,下方卻是群山溝壑萬木崢嶸,柳青山這放眼一望頓時那份登高望遠睥睨天下的豪情氣概噴薄而出,那種天下英雄出我輩的心境也是油然而生。柳青山禁不住的嘖嘖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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