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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情》第27章:春花秋月
  第二天,柳青山照著鐵畫秋的安排見了世子府管事。區區一個世子府近衛營教習對柳青山來說自不是問題,又是京都府府衙鐵總所薦之人,世子府管事當日便將柳青山要做的事情都仔細交待了一番。

  世子府近衛營算是世子私兵,分為兩種,一種是隨在世子身前的貼身護衛,稱為近前侍衛,一種是看家護院的護衛,稱為高門侍衛。聽名字就知道,近前侍衛算是世子的心腹家將,高門侍衛卻只能算是看家護院的,這二者差異自是明顯。柳青山初來乍到只能是高門侍衛,許了個高門衛教習之差。說是教習實則是個閑差,連進到世子府內院的機會都沒有的閑差。就這樣,柳青山白天在世子府上當差,晚上若無值差時就回那秋曉書院。

  柳青山在那邊清閑休養時,問天茶樓卻是一片熱鬧。四面八方的各路豪傑紛至而來。天機門的許山河自從回到京都的那一天起就不得停歇了。也是從丁斬的那英雄帖傳出江湖後,再到他許山河又說出了那句被江湖人傳遍的名言:“凡入我天機門者便為我許山河之兄弟姐妹”之後,天機門和許山河便成了眾矢之的。

  馬善仁梟首之事對問天茶樓有了極大的影響,但終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問天茶樓本就是天機門在京都城的門面,地處這繁華要道,又是天機門結交京都城各方權貴的重要之所。不過七八日的時間,問天茶樓還是那個顯赫的問天茶樓。要說與往日的不同那便是,富貴名流在這些日子裡難見蹤影,而是那些行走於黑山白水間的江湖人士。

  問天茶樓是天機門的門面,但天機門真正的權力核心只在“棄劍亭”。

  這一點京都城裡跑江湖討生活的人都知道。相比於京都城的那些豪門大院,相比於“問天茶樓”,這座名為“棄劍亭”的院子也確實只是個亭子,它自然不會小得只有一座亭子,可它確實只是是一座不大的鄉間別院。

  在京都城的西郊約十數裡外,在一片秀水清山之內,背山面水之處,一座被四面高牆圍起的院子,那院子門前一塊巨大的形貌突兀的怪石,怪石上刻著“棄劍亭”三個大字,下面還有一排用紅豔豔的小篆字:棄劍隱山林,莫問舊山河。

  眼下正是旭日初升之時,“棄劍亭”掩映在盛夏的初日之下異常的寂靜,那院子當中種了幾株銀杏,圍著牆根處栽了一圈的文竹,院子裡隨意的擺放了幾個石凳,這裡的清晨便是讓幾隻小雀繞著枝葉嘰嘰喳喳給叫醒的。這座讓江湖中人心中生畏的院子卻與尋常農家小院實在毫無差別。

  不施粉黛的梅夫人沒有了人前的那般明豔與妖嬈,在朝霞之下多了幾分清新與淡雅,她坐在屋頂看著那一輪紅日從天邊升起,近處一池碧水映著紅日和朝霞,閃爍出璀璨的斑瀾讓人眩目。

  梅夫人正看得出神,一隻手悄悄伸過來搭在她的肩上,梅夫人微微一笑,將身子向著手的方向倚了過去,那隻手順著把梅夫人摟緊了也自然的靠了過去。那噴薄而出的紅日閃出和煦的晨光籠罩著兩個緊緊依偎的背影,象是被嵌進了這晨間的風光之中,如夢如幻一般,即是身前的山水都要妒忌的。

  許山河輕撫著梅夫人的秀發,柔聲問道:“又起得這麽早,還是睡不著嗎?”梅夫人眼神依舊望著遠處,聲音甜甜的說著:“棄劍亭的日出比昆侖山上的還好看。若是貪睡又哪能瞧得到這麽美的日出。”

  “怎麽會呢!等眼前這事一了,我再陪你上昆侖山看日出去。

這裡的日出哪裡有昆侖山上那樣的氣勢。”  梅夫人幽幽說道:“我還是覺得這樣的紅日好,就在眼前實實在在,且那般的熱烈。昆侖山的紅日是好但太遠了些,實在覺得沒法親近。”

  見許山河沒有說話,梅夫人又悵然道說:“你若放不下這些,又哪裡會有空呢?即是抽得空去了,心中又哪裡容得下那樣的紅日呢?”繼而又輕輕低吟著:“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我隻盼著有一天你能斷了這前塵往事,向著明月與紅日,余生只有你與我。只是我知道,你有要做的事。無論有多難有多險,我都會與你在一起,直到將這些事完成。”

  “謝謝你,燕兒!再容我一些日子吧!你知道,那不僅我的夙願,更是我生而即有的使命。”許山河那隻摟住梅夫人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一些,聲音還是這樣的柔和。他知道梅夫人喜歡聽他在無人私語時輕聲喚著她的閨名,大概她會在這聲音裡找到被疼愛的味道。

  方才的那番話是梅夫人每每遇逢艱難險事之時都忍不住要說的,只是這一回說完這番話梅夫人感覺到了一陣的疲憊,或許是昨晚並沒有睡好吧!她眼睛微微閉上不再說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這山野間的空氣,將身子向許山河貼得更加的緊了些。許山河仰面望著那輪已浮出天際的紅日,心中有著無限憐愛的撫著身前這個女子的後背。

  梅夫人依偎在許山河懷中輕聲的唱著草原上的情歌,歌聲清脆的回蕩在山水之間。也不知是歌聲動聽還是深情動人,引來了一群鳥兒在水面上嬉戲。又是不知何時,遠處一隻白色信鴿揮著翅膀向這邊飛了過來,許山河遠遠的瞧見打了個呼哨又伸出了手掌,那信鴿聞聲而動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許山河的手掌心上。許山河取下信鴿腳上纏著的帛巾,又用手輕輕梳著信鴿的頭,那信鴿咕咕兩聲便展翅飛去。

  展開帛巾那上面一行小字,許山河一眼掃過將帛巾收入衣袖。

  梅夫人柔聲問道:“可還順利?”

  “嗯,鬼王已到。邪神與九幽也將不日即到。”。

  “可是這一次這些的事情,好象有些古怪。”梅夫人坐直了身子,一臉愁容的說道:“馬善仁的死,陳老鬼的反常,在這個節骨眼上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事啊!”

  許山河點點頭,說道:“現在的燕兒真是不一樣了,你也覺得陳老鬼反常了?”說著站了起來背負著雙手,踱著步子:“只是比我料想的要更快些,讓有些事情來不及安排。要緊的還是世祖這邊已經是出手了,眼下的局勢不知你爹那邊做何打算。你要加緊去一趟!你有多久沒去過了?”

  “前幾日我已去過了。那日他臉色不好,怒氣衝衝的,好久不見他這般樣子了。想來也是因為近日所發生的這些事情!”

  “他當日可有說些什麽?迦德大師你可見著了?”

  “若說了什麽,我也早跟你講了。迦德大師不在,聽說這次沒隨他回京都,而是直接回了弘願寺。”梅夫人說:“陳凱這老兒必定有鬼。只是你這般的護著他,我實在看不明白。”

  “哦,你覺得陳老鬼藏了什麽心思?你倒是說說看。”

  “我只是覺得,他兄弟兩人藏了這麽多年,若真是不小心露了臉,也是那馬善仁。更不應是為了春紅這檔子事。其它的我也說不上來。”

  “嗯,那你覺得陳老鬼這麽做是有何圖謀呢?”回京都雖有些日子了,但昨晚才是兩人頭一回的單獨共處,很多話很多事兩人都不曾有空細述。許山河聽到梅夫人這番話心中亦是暗自讚許,索性試著與她再往深處去探究。

  梅夫人搖頭說道:“我也悶頭想過好多回,實在想不出來。”

  “當下是尋不出陳老鬼所為何謀,若是將此事而引出來的後事放在一起看,或許可以探知一二。”

  “由後事而推前因?”梅夫人點點頭,喃喃自語道:“老馬因此慘遭梟首之刑。可是這,不合情理啊!”

  “若是再往前一步推敲呢?”

  “大業盟聲討天機門,天機門身陷眾怒。”梅夫人低頭思索著:“丁斬坐收漁翁之利……?陳老鬼是丁斬的人?”念及至此梅夫人又征征的望著碧波蕩漾的水面,說:“那好象也不對呀!丁斬並非冒進之人,這事說不通。”

  “他丁斬當然不會冒進。假如他只是想挑起些事端攪亂京都呢?我們曾經猜測大業盟與大悅國有千絲萬縷的關聯,若這個猜測是對的,那這最近所生事端便是大悅國在背後操縱,其最終目標所指已是昭然若揭。畢竟天機門與元帥府的關系也不是什麽大秘密。”

  “你是說,此事背後牽涉到了大悅與南蒙兩國?”梅夫人顯然不敢做此大膽猜測,一臉震驚的說道:“可這陳老鬼何時會成了他丁斬的人?這可不應該。若真是如此,那你還要這般的護住他?”梅夫人對此一直不解。

  許山河一笑,說道:“方才所言都是猜測與妄斷,還有些頭緒理不出來。是以,此人眼下不能交出去,隻得留在眼前。”

  “聽說丁斬發出了長老令?”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見招拆招唄。”許山河似乎並不以為然。

  梅夫人虛歎了一聲,問道:“那柳狂人呢?折騰了好幾日,又忽然不見了蹤影。想想當初是有些大意了。實在也沒想到會是這柳狂人!他也是丁斬的人嗎?我看是不應該。”

  “他當然不會是丁斬的人,可他總是大悅國百裡莫的人。前一陣你爹爹請了迦德大師帶著鬼王與蕭白發一眾人去了一趟大悅國的鳳凰嶺,大悅國百裡莫正是隱居於此。當日大悅國當朝權相秦和也派了李孤陽與方無恨這兩大高手去迎百裡莫,這批人中便有這位柳狂人。”

  許山河也想在這迷團中尋個蛛絲馬跡出來:“鬼王座下的二十四鬼士一日間全折在了這柳狂人手上。秦和與百裡莫密談之後這一眾人分成三路。那柳狂人此行京都必是有所圖謀,他方至京都就盯上了問天茶樓,想必是有人授意。但近日莫名就沒了動靜,你覺得……?”

  梅夫人搖搖頭,又問:“也不知我阿爹與百裡莫是不是談出了些什麽?”

  “這一次你阿爹強請百裡莫仍舊是想將他收為已用。而百裡莫或許一心想要勸阻你阿爹不要再對大悅用兵。”許山河說。

  “只怕阿爹仍是要失望的”。百裡莫的忠義之心梅夫人也有耳聞。

  “百裡莫也是享譽海內的當代大儒,確有治國韜略且聲名綽著,他又是大悅國的開國功勳,與元大有換命的交情,對大悅國和元大可是赤膽忠心,世人敬的便是這忠義仁。世祖與你爹爹幾次三番想要他來執掌南蒙朝綱終是無功而退。”許山河想了想:“這一回想來也是一樣。”

  梅夫人不解問道:“即是冥頑不化,不識時務,為何不乾脆除之而絕後患?”

  許山河說道:“百裡莫的學識與操守一向被世人所敬仰,若是要對他下手,必是要失了天下人的心,此其一。其二,百裡莫腹有治國方針,又是人心所向,南蒙朝若想在這華夏之地建起千秋基業,此人當是不二之選。最要緊一點是,你爹爹的力保。本來,按世祖之意,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除之而後快,是你爹爹全力勸阻才消弭了世祖的殺心。”

  梅夫人又是不解的問道:“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許山河搖頭說道:“你爹的心思我哪裡猜得透。眼下這些事情串在一起,這陳老鬼兄弟兩人引出來的這些事情,若是無意倒還好,若是受人指使,就要找出這背後之人。”

  “最近發生這些事情都有些突然,丁斬也好,柳青山也罷,即是那陳凱,眼前這些事我們總該要理個頭緒出來,要如何應對,你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

  “當下確實毫無頭緒,隻得以不變應萬變。”許山河臉露輕松之狀,對明日之事似乎成竹在胸:“若有了足夠強的實力,又怕他能翻得了天嗎?就象如來佛祖與孫猴子。”

  許山河最讓梅夫人動心的便是那永遠高昂的鬥志和信心,只是當下時點她又不免擔心怕他輕敵,又怕說得不好便是長他人之氣了,梅夫人隻得小心的提醒著:“我只是擔心,也是想不明白,為何要樹這麽些強敵?”

  梅夫人心中的不安許山河知曉,他公開說的那句名言其實是要效防了當年燕昭王千金市骨之舉,隻為籠絡天下英才。他身邊能讀懂這一層意思的人不在少數,但更有另一層意思他卻無以言明,許山河乾脆不做他言,隻輕撫著梅夫人的手背,又再緊緊手心貼著手心,十指緊扣著。

  兩人雙手這麽十指緊扣,梅夫人緋紅的臉頰將自己的心緒一下子帶到了昨夜的纏綿之中,心中一軟便不再多想更不多問。

  不知不覺中遠處農家的炊煙已起,早間辰光已濃,二人依偎在一起,靜靜的看著遠處萬丈朝霞,紅日慢慢升騰而起,近處的荷花也是別樣的紅火。

  正是這靜謐之時,許山河聽到有人叩響了院門,又聽到有守衛出言相問,來人告知是要找許門主,許山河聽得這聲音立時站了起來,梅夫人也隨著站了起來,顯然那聲音兩人不僅是熟悉,更象是等候已久矣。許山河也不等守衛通報,快步走下樓去笑臉迎著來客,梅夫人臉上笑盈盈的,說道:“三叔,這麽早!早飯可吃過了?”

  來客是位衣著普通的五旬老漢,走進門來對著梅夫人與許山河躬身行完禮,說道:“蒙小姐關愛,老漢出門時已吃過早飯了!將軍差我一早過來,要向許門主送一幅畫,還帶一句話。”許山河迎老漢進屋入座,老漢擺手說道:“無妨,這兩日事務冗雜,不便耽誤。”一邊說著一邊從衣袖中抽出一卷畫卷遞過去,說道:“許門主,這幅《春花秋月圖》是將軍心頭之好,當年費了大心思收來的,今日特差我親手送來。臨出門時,將軍又與我說,近日酷暑難當,多有蚊蟲叮擾,又有那麽些繁瑣之事,要許門主定住心神,更不可亂了方寸。”

  許山河雙手接過那畫卷,垂首說道:“蒙將軍割愛,許山河汗顏了。請三叔轉呈將軍,手上事宜俱都按步就班推進。”老漢說道:“當是如此。許門主行事一向穩妥,按說許門主行事還由不得老漢多嘴,但事已臨近,老漢還沒忍不住想多說一句。”許山河與梅夫人齊聲說道:“三叔, 莫要這樣說。若有事交待但說無妨。謹聽教誨。”

  老漢說道:“我並不知姑墨國的尋訪可曾有所收獲,只是這時節這事情要加緊加快了。另外,大業盟之事老漢所擔心的怕另有不測,你兩人當要小心為上,不可大意。這些日子裡將軍那邊亦是舉步維艱不好妄動,好些事情你們要自已小心了。這些,你們可能明白。”

  見許、梅兩人點頭,老漢緩了緩說道:“適才這些話由我說出來本就不對了,將軍近況亦無需我多言,小姐與許門主應當能明了。話就這些,小姐,我先告辭了。”說完便行禮告退行出了院子。

  許山河與梅夫人看著老漢的身影消失後打開了手中的那畫卷,正是一副南唐李後主所著的《春花秋月圖》,畫中一男子手持骨扇,一襲長衫綽然而立於江河之岸仰面凝視夜空,遠處明月高懸,影影綽綽之下似有曼妙女子身形在月畔起舞。這畫筆法簡練並無絲毫炫技之意,寥寥數筆卻帶出千古倜倀,畫卷左側一行小纂,題的正是那首未代君王的千古絕唱《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

  許山河與梅夫人展開畫卷細細品讀一番之後相視一望,梅夫人展容而笑,她自來聰慧機敏,稍一琢磨便能猜中伯顏送來這幅畫的寓意何在。

  許山河見梅夫人開顏而悅,心下釋然中也似乎察覺了此中之意。兩人牽手踱步進了屋內,梅夫人開口說道:“爹爹特意差人一早送來此畫,也是要讓你寬心,要你專心把眼前事情辦好。”又輕聲喚道:“山河,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陳老鬼,你究竟做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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