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算是首批隨南蒙軍馬過到京都時的南蒙族人,眼看著京都城從一個邊陲小鎮慢慢變成了比肩長安的京都城,他從街邊販賣羊毛羊皮和羊奶的生意做起,到現在已在京都城購置良田宅邸,這十多年下來亦算積攢了殷實的家底,但離他日思夜想的豪商巨賈和光耀門楣仍相去甚遠。
愁腸不解之時便會想著去到“聚龍灣”的那個台子上去消遣一把。只是近日連番幾次都輸得他心煩意亂,直是恨意難消。這一日更甚,從紅日當空輸到斜陽西照,眼看著手上僅余的幾兩碎銀,他咬咬牙,全部押到上去了,毫不猶豫的仍舊買了個‘大’,這是他連續第七把買‘大’,也是連續輸的第十九把。
買定之後,他搓著手,又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此刻在他而言,已非是銀錢輸贏之事,更象是定他一生運數之事。在他對面坐著的那人掛著一副吃定了他的笑臉,每一次都買他的反面。
是以,他連輸了整整十九回,而那人就連贏了整整十九回。這一次,仍舊如此,他輸到第二十回,把身上所有銀子都輸了個乾淨。那人則贏到第二十回,身邊銀兩已堆積如山,臉上更是笑開了花,頗有些得意的樣子看著巴圖。
旁邊圍坐了一圈瞧熱鬧的人,眼見巴圖連續的輸了這第二十回,眾人嘩然,有人哄笑,有人歎奇,有人嘖嘖搖首,亦有人惋惜,更有人躍躍欲試。巴圖不知道是因自己的晦氣讓那人連贏了二十回,還是因那人的運氣而使得自己連輸了二十把,總之他心中憤恨不已,但卻又敢怒不敢言。
只因,那人是木老爺。
連問天茶樓和大業盟的人都不敢惹的狠角色。是以,他即使臉色漲得如豬肝色一般了,也只能拍拍屁股走人。他只是沒想通自己為何會同這號人物給鬥上氣了,暗地裡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他正起身離開時,那木老爺開口說話了,道:“巴老爺且慢走,容小老弟我絮叨幾句!”巴圖站住了腳但也不回頭,也不說話,隻側目斜視。那木老爺朗聲笑道:“我瞧巴老爺這幾日手風不順,便多留意了一些,這才發覺到,我是要恭喜巴老爺啊!”
巴圖冷笑一聲,說:“贏就贏了,犯不上還要來取笑我一番吧!”那木老爺說:“哪裡的話!你真不信我?”巴圖帶著一臉的苦笑,乾巴巴的說道:“這七八天來每場必輸,今日尤其是輸得窩火,你木老爺還說風涼話,恭喜我?你倒說說看,我喜從何來?”
那木老爺把身前贏下來的那堆銀子盡數裝入衣襟中,走過來拍著巴圖的肩膀,說:“走,咱們上兄弟酒樓去,那邊的大羊腿昨晚就把我給讒醒了,我請你!”
巴圖輸成這樣本是全無興致,但又想看看這木老爺所謂的喜究竟從何而來,躊躇之下,那木老爺一個使勁,聲音抬高了說:“你這個人,婆婆媽媽的,老子難得心情好要請你吃羊腿,你還不給面子啊!走,走了!”
近日常去問天茶樓的人都知道,這個木老爺是問天樓裡的貴客,行事狂妄怪誕,常隨便的請人喝酒聽戲,巴圖自然也是知曉的。見那木老爺耍橫使蠻的勁兒又來了,便就不再推辭,跟著那木老爺去了那家兄弟酒樓。
京都城最好的酒樓在問天茶樓裡,確實好但也著實貴,等閑之人莫敢進前。若論說京都城最有特色最受歡迎的酒樓,那必是南門街上的兄弟酒樓了。這兄弟酒樓的兩大招牌便是那胖廚子的烤羊腿,每當夜間那香味滿城飄蕩直讓人饞涎欲滴。
還有一個便是高原上的青稞酒,尤是那春釀青稞,經四輪清蒸清燒,再陳個一年半載便成人間醇釀佳品。京都城內但逢紅白喜事均要定製這兄弟酒樓的純釀青稞。 二人到兄弟酒樓正是用飯時間,這酒樓生意果然是好,一樓已全部坐滿,那店小二都無空招呼,二人隻得自行上去二樓尋了個空座。等店小二茶水碗筷端來,那木老爺要了一隻大羊腿,一碟花生米和一盤羊雜,再要了兩壇春釀的青稞酒。巴圖仍有些悶悶不樂,沒等那酒菜上來,便就問那木老爺,說:“木老爺,您就說說,我這喜,從何而來?”
那木老爺說道:“不急,不急。該來的趕也趕不走的。來,咱先來一個。”說著把手中的茶水碗舉了起來碰了碰巴圖身前的碗仰著脖子一氣便就倒進了肚皮。巴圖來了個一飲面盡。
那木老爺放下碗,抿了抿嘴,說:“巴老爺近來可輸了不少,但如今日這般連著輸二十把的,當真是難得一見,聚龍灣這麽多年估計也就這麽一回吧?”
巴圖畢竟是生意場上的,也是見識廣博之人,聽了那木老爺的開場話卻也不生氣,還能帶著自嘲的說道:“也是喲,我這如此的輸法還真成場子裡的笑話了,要出名了。近些日子這手氣真是邪乎。”
那木老爺漫不經心的說道:“要我說,說不準這也是轉運之勢。”巴圖臉上有些不悅,看著那木老爺,說:“木老爺,贏了我的銀子還要來尋我開心了?”
說話間,店小二將那羊腿和青稞酒都已端上桌,那木老爺一把就扯下一片羊肉大口的嚼起來。又端起了碗中的酒,也看著巴圖,說道:“我瞧巴老爺也是見過世面的富貴之家,輸了這幾百兩的銀子就這般的不痛快?我也不會看相算卦,只是知道我們漢人裡有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
巴圖問道:“是什麽話?”
那木老爺慢悠悠的說道:“否極泰來,物極必反。你應當是聽過的吧!?”見巴圖點了點頭,便又問道:“那你可知曉此話之意?”
巴圖說:“你的意思是,我此次輸得極罕見,就定當是有其它轉運之事要來了。”一面思索著,也舉起了碗中酒一飲而盡,說道:“想來也是,這般罕見的輸法,說不定是什麽兆頭,可一定就是吉兆嗎?”
木老爺笑了,說道:“這我就不知了,非吉即凶唄。我只是見老哥你雖在輸銀子,但滿面紅光之色不改,前額亮堂得緊,此象絕非凶兆。”那木老爺這話讓巴圖聽得順暢極了,他心頭亦是如此思忖,這漢人不還有一句話叫塞翁失馬蔫知禍福嘛。
那木老爺又說:“我們漢人裡還有一句話,叫作‘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只是,話雖是這麽說,事情還要靠自己去辦,才能收此桑榆。等,總是等不來的。”巴圖點點頭,說道:“木老爺此話對極了,我巴圖做事從來就乾脆,只是這回,還真不知要從何入手呢。木老爺可否指點一二?”
那木老爺哈哈一笑,撕下一片羊腿肉,說道:“我指點個屁啊。瞧著你輸得這般難得的樣子。偏偏那個贏的人還是我。因此才想起有這麽一說,”又問巴圖:“這京都城裡除了這問天,還有哪處值得一玩的地方啊?”
巴圖想了一會,又搖頭說:“要說玩,除這問天樓還真沒別的更好玩的地方了。有酒喝,有戲聽,還有女人玩。”那木老爺聽到他這般說法,擺出了一副煩膩的神情,說:“天天酒肉穿腸的,也沒個勁頭。男人還須求功名,建功立業的,光耀祖上,蔭護子弟,那才是真男兒。”遂又歎一聲,說道:“當年淮陰候不過一介布衣白丁,亦能於亂世賺了個封疆拜候,成為一代梟雄。如今我等只能在這亂世之下苟且偷生,荒廢光陰,唉……”言語之下甚有惆悵或有不甘。
草原上的人向來都是吃大碗的酒吃大口的肉,那木老爺酒力極佳,喝起來也是痛快,沒多久巴圖那張肥嘟嘟的圓臉通紅一片,倒象是兩片秋天的紅葉。這酒過三巡後,這二人的話語間也象是親近了許多。
巴圖見木老爺這副神情,說道:“也是,以你木老弟的一身本領,就應是個封候拜將的種啊。”巴圖這話說得極是認真,略停了一下,又說:“只是,兄弟我說句不該說的,你要聽著不舒服就當我沒說過。”
那木老爺一擺手,說道:“有什麽話,直管說來。”巴圖湊近了些說道:“以老弟的能耐,何至於在這問天茶樓下作個吃客。說得好的,是問天樓馬老板識才,說得不好的,那說什麽的都有啊!外面可都傳著了!”
那木老爺顯然生氣了,桌子一拍,高聲說道:“他奶奶的,什麽人說這樣的話,老子把他腦袋揪了,”隨後又歎了一口氣,說道:“說來也是,我不象你巴老爺,有根基有家業在,聽說當時是伯顏將軍把你們帶到這邊來的,對吧!有伯顏將軍這座大山在,巴老爺的大富大貴自是指日可待。”
提到伯顏,巴圖臉上多了幾分得意之狀,說道:“十幾年前我們隨將軍來這時,這京都城可還是個小鎮。哪有什麽南門街、西門屯,承天門還有崇華街的,都是一片荒僻的大草地。要沒有伯顏將軍,沒有我們這些人,哪裡有現在這般的京都城啊!幾十萬人的京都城,可了不得,當年盛唐治下的長安也不過如此吧。”
巴圖這番話還帶著驕傲,隨即又有些低落的說:“現在的京都人太多,不比以往咯。”那木老爺說:“有何不同,京都還是京都嘛。能有何不同?”
“那自然是不同了,自南線北陽戰事之後將軍便不常在京都,現在京都城裡都是長世子的人。那幫狗奴才,一個個威風八面的。我們那幫人慢慢的也不得勢了。”
“那不能,但凡伯顏將軍在,這京都城裡還得是他的天下。世祖不在,長世子不是個孩子,都是將軍看著長大的。伯顏將軍快要返回了吧?”那木老爺問。
“那就不知道了,只聽說前些日子北陽城已經破了。這麽一算,將軍也是要返京都了吧。”
那木老爺一臉驚訝的樣子說道:“你真不知道啊!我都聽說了,伯顏將軍近日將回京都,世祖也要來,為將軍慶功!”
這話剛一落地,鄰桌有人接話,問道:“可當真?伯顏將軍要回來了?可有準日子?”說話那人肩寬腰粗,一張臉和巴圖一樣圓圓的,粗眉大眼下圍著一臉的絡腮胡子,耳朵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銀墜子,一看便是南蒙人,只是衣裳都已是漢人服飾。與他同桌的另一人俱是一般模樣。
那木老爺眼睛望了望四周,放低了聲音說:“確定要回,只是說不準是哪一天。怎麽的,各位是……?”
那絡腮胡子說:“我們幾個本是將軍麾下的散騎兵,將軍那年征討北陽把我們留下來衛守京都,自此就難見將軍一面了。若將軍要返來,不知道同去的那些兄弟是否也一同返來。”又問巴圖:“這位大哥,當年也在將軍帳下嗎?”
巴圖搖頭說:“我隨將軍一同來的,但不在帳下聽命,是為雜役,做的是軍需籌務。後來自做營生做些小買賣。敢問幾位兄台現下在何處當差?”
絡腮胡子指了下身邊那位,說:“我二人已不軍營了,現只是榮家府上看家護院的。”隨即這二人抱拳拱手算是正經打了個招呼。
那木老爺問道:“兩位,冒昧問一下,這榮家雖也是京都城的顯赫世族,能進府做護院也是極不容易的非一般人,但終歸比不得京都府兵吧?”
絡腮胡子有些氣憤的說道:“那是自然,京都府兵又豈是這護院的可比。府兵原本由兵部轄管前兩年改到府尹治下,我們一些原隸屬兵部的人便給安了些罪責就被踢出來了。連個軍餉都給扣了,隻好尋了個護院的差事。唉,若是將軍仍在,我們又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巴圖哦了一聲,說道:“居然還有這等事?真是欺人太甚。為何不找將軍替你們做主?”另一位喝了一口酒,輕歎一聲,說:“將軍一向軍務繁多,這等小事也不敢去勞煩他。再者,將軍常年不在京都,有些事情他也未必知曉。這京都府尹雖是聽令於長世子的,但將軍若是要插手此事,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那木老爺遙遙的對著那二人端起了那酒碗,招著手說道:“二位兄台過來座吧,今日這份算我老木的。”招呼那二人入座後,便又說道:“那你們當讓將軍知曉此事啊,正好趁將軍此次返京。”
那木老爺這麽一說,絡腮胡子這二人面面相覷,一副遲疑不決欲言又止的樣子。巴圖看在眼裡,說道:“唉,有話就說嘛,木老爺是痛快人,也是個熱心腸的,本事大著呢,問天樓和大業盟都得供著的主,說不準給你們做了個主。”
那木老爺呵呵一笑,說:“巴老爺言重了。只是我覺正好將軍要回京,那可是得了北陽城取了大勝,世祖是要親自來給將軍慶功的。那哥幾個不正好都去給將軍抬個聲勢,給將軍演一出當年淮陰候的衣錦還鄉。”
巴圖聽聞這話,一拍桌子,說道:“對啊!還是木老爺心思靈巧。咱們只需弄清楚將軍幾時返京的準日子即可。”說著見到絡腮胡子這二人仍一臉疑惑,又說道:“木老爺都說得十分明白了。到時咱給將軍來個夾道歡迎不就好了嘛。多找些人,把當年的一批兄弟們都集起來,去給將軍回京壯聲勢,將軍只要見著咱們這些熟悉的臉兒,後面的事就好辦了,對不對!”
絡腮胡子這二人點點頭,臉上帶著喜樂,問道:“就不知這……”話還沒落完,就被那木老爺截斷了,說道:“這準日子我去打聽來,回城所經路途也一並探到,你們籌集好人就好,人越多越好。念幾聲口號,象軍營裡的那種,讓將軍一進城就能聽得到,那叫一個舒服。”巴圖和絡腮胡子這三人聽到那木老爺如此一說,精神一振,立時對木老爺拱手作禮,連聲稱謝。
四人正籌劃商議得熱鬧時,聽得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噔噔噔”上得樓來,二一老一少位兩位腰帶虎頭刀的衙門捕快走到這一桌子邊,那青年捕快大咧咧對著這一桌子的人說道:“你們中誰是那木老爺?”
巴圖眼睛也不抬的,問道:“何事尋木老爺?”那青年捕快說道:“奉我們鐵都頭之令,帶木老爺回衙門上問事。”沒等巴圖再說話,那木老爺說道:“我便是你們要找的人,告訴你家鐵總,要問事到問天樓來。”
一旁的年長捕快臉上掛著笑,抱了拳頭,說道:“我們都頭就在問天樓等您了。木老爺,煩請回一趟。”那木老爺手中撕下一片羊腿肉,塞入口中嚼了幾下,對巴圖和絡腮胡子等三人說道:“那我就先去一趟,你們幾位先議著。過幾天幾把消息探準了來尋你們。”又從懷中掏出那些贏來的銀兩都放在桌上,抱拳作禮,說道:“巴老爺,這銀兩你收回去吧。我贏了個開心就成。你們幾個慢慢坐著,我就先走了。”說完這才站起身來,那老捕頭也不多說,隻抱拳對著巴圖幾個作禮,賠著笑,與那木老爺一同走了出去。
巴圖見自己輸走的銀子又堆在了桌上,三人都對木老爺這番的慷慨大度均是大加讚賞。目送著木老爺下樓之後,這三人又再商議起如何恭迎伯顏返京之事。
這邊木老爺跟著那一老一少的捕快到了問天茶樓,那京都城司總鐵畫秋正襟危座於大堂之內。那木老爺遠遠便展顏啟笑,走上前,抱拳說道:“鐵總,這急匆匆的召在下過來,是有何要事?”
鐵畫秋的語氣還是那般的冰冷,說道:“昨日夜半之時你在何處?”那木老爺說:“就在屋裡,並沒出去,有事兒了?”鐵畫秋隻問:“可有人證?”那木老爺搖頭,說:“沒有,昨晚喝了些酒,早早便睡了。並無旁人。”
鐵畫秋又問:“與何人喝的酒?在何處喝的酒?”那木老爺有些不悅的說:“鐵總,這是出了何事,我要是不說呢?”“哼,是嘛!”
“若在這裡不想說,那就隻好請木老爺到衙門裡說個清楚了。”鐵畫秋冷笑一聲說道。
那木老爺不甘示弱,回道:“哦,那我若是不去呢?”此話一出,鐵畫秋臉上一寒,那一老一少兩位捕快嗖一聲從腰間撥出佩刀,隻待鐵畫秋一聲令下。
正是焦灼時,門外一身影急急的趕了進來,那人又矮又肥,正是問天茶樓的東家馬善仁,馬善仁站在鐵畫秋與那木老爺中間,說道:“今日外邊日頭正烈,大家夥都收點火氣。鐵總,有什麽事,坐下來慢慢聊。木老弟,鐵總向來行事公正,不好妄為。”
鐵畫秋還是一聲冷笑, 說:“例行辦案,木老爺即無意回話,隻得請木老爺走一趟。”那木老爺亦是鐵青著臉,說道:“尋常問話自當有回,我好心舍了與朋友的酒肉跟著回來,只是耐不得鐵總如此問法,叫人如何痛快得了。”
馬善仁湊上前在木老爺耳邊低語道:“這是京都城,京城重地,律法森嚴,你若公然抗命被人誣了個藐視王法,那就糟糕透了。你先隨鐵總去,我自會去打理。就當換個地方休息。切勿生出事端。”
馬善仁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是想,這家夥何時把那塊鐵木疙瘩給得罪了。這樣也好,讓這家夥去衙門裡呆幾天,眼皮子下也好清靜幾天。心中念頭一定,便又對鐵畫秋說:“鐵總,這位兄台是我馬某人的好兄弟,禮數上有不周全,但請鐵總多擔待些。與你一同去是無妨,但請鐵總莫要為難才好。”
鐵畫秋冷冷一哼,並不說話,那青年捕快卻是說了:“馬老板,馬大善人,這京都城裡誰敢不給您馬善人的臉,那是不想混了。”
馬善仁臉上堆著笑,說:“不敢,不敢。都是大家賞臉,給我一口飯吃。”說話間對著櫃台處招了招手,說:“快,給鐵總還有二個官爺備些好茶來。”
鐵畫秋揮了揮手,說道:“馬老板,不用客氣了。公務在身,就不打擾馬老板做生意了。木老爺,請吧!”說完便往門外走卻。那一老一少兩位捕快動作一至一左一右的便站在了那木老爺兩側。木老爺見此不悅之情躍然而上,橫眉掃了一眼但終是忍了下隨著鐵畫秋便走出了問天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