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是朱厚照的必殺技,只不過是多年後出京巡邊受阻時才用上。
提前面世,大臣們也不是久經荒唐皇帝考驗的麻木樁,又當朱厚照是剛登基啥經驗也沒有的雛兒,一點準備都沒有,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當然一劍光寒十五州。
眼前的彈幕掀起了浪潮。
“嘶,恐怖如嘶,我有被這段劇情電到,有內味了!”
“照照好帥啊,殺伐果斷,發起狠連自己都敢殺,問你怕不怕?愛了愛了!”
“老夫掐指一擼,翕,有點兒體味了,這個轉折深得網文之精…髓,開局金手指,一擼就高潮,網劇若此,何愁點播。”
“知乎知乎,別的歷史劇還在開局殺個皇帝,回明已經進化到開局殺主角了,這個體位太刁鑽了,+10086。”
“主角祭天,法力無邊!”
“冒昧的問一下,主角要自殺了還怎麽拍下去?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個設定讓人頭皮發麻。”
“前面的,你們的歷史姿勢太漏,大膽些,朱厚照以死抗諫是歷史上的真事。”
“本是熱血男兒,何懼區區嘴炮,看吧,這些文臣沒一個夠看的,被朱厚照拿捏得死死的。”
“那是因為孝宗就這麽一個兒子,這會兒嘉靖還是液體呢,逼死了武宗,大明就無以為繼了,這些文臣從來邀名賣直,怎敢背這等千古罵名。”
“也是正德雞賊啦,他明知韓文不敢跟他過硬,用這招釜底抽薪堵死了對手的出路,只能投降。”
“祖傳藝能了,玩心眼賣狠,大萌的這些個士大夫根本不夠看。”
“後來老朱家的皇子皇孫自廢武功,連刀都提不動,被士大夫玩殘了,像豬一樣被圈養起來,崇禎說得對,大萌,實亡於士大夫之手。”
“其實前面朱標和建文也殘了,是朱老四見勢不妙振杆而起,不然哪挺得到後來。”
“沒辦法,憲宗連著孝宗都是乖乖仔,文臣之勢己成,比皇帝還強勢。”
“蕃王宗室權利過大也誘因,土地兼並和宗室繼承製是禍根。”
“正德死得早,不然削蕃收兵是遲早的事,看看安化王和寧王,還不是像小雞一樣掐了。”
“所以說書生誤國嘛,正德辣麽好的皇帝哪找去?上馬能震,下馬還挺,置大鍋烹海鮮,還不安排得明明白白,他都懂利用劉瑾來搞土地改革,打破治亂循環其實不遠。”
“結果生生給這幫文臣給黑死了,他們啊,也就配野豬皮來治。”
“哎喲哎喲,我不得不洗白白了,好像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是我大清的功勞喲,雍正大帝的治政豐碑。”
“所以說明朝的士大夫不珍惜啊,得隴望蜀得寸進尺,已經那麽優容了,還想著共天下,想搶人家的江山,結果連社稷都丟了,還說什麽亡國非亡天下,自己高官做得,廣廈住得,美服精食玉體陳橫,哪管老百姓,活該當奴才!”
“是共治天下,漏了個字!不過明朝的士大夫階層還真是故意漏的,這叫我的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皇帝從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古人有局限性嘛,不能以今論古,也不必厚古薄今,平常心看待。”
“元芳,你怎麽看?”
“躺著,用手機看。”
“其實李元方是李淵的第九子。”
樓徹底歪了,可熱鬧起來的彈幕給了朱厚照信心,看來劇本改對了,點播率它來了!
忽視了彈幕,
朱厚照把視線聚焦回來,眼前飛花繚亂的彈幕沒了蹤影。 這個設定很棒!但朱厚照不關心這些旁枝末節,他要在高潮處收好尾,當然能有更高峰的體驗就更棒了。
剛才幕友們給他提了醒,賣狠是有用的,但還需趁熱打鐵,一把反推。
還有什麽可以倚仗的呢?朱厚照四處梭巡,冷不丁在眼角余光處看到橫著的劍身上倒映出他稚嫩的小帥臉。
挺帥的,雖然看不清晰,但一枚小正太的形象萌煞個人。
等等,這張臉也是祖傳的呀,天生天養,才十五歲不到,正是嫩得能掐出水時候。
而且這張臉招人待見啊,淳淳如玉,萌氣勃發,天生的親近顏,怪不得這幫朝臣蹬鼻子上臉呢,原來是朕長得沒殺氣。
那麽能不能反過來示敵以弱、扮豬吃老虎呢?賣完狠再刷臉賣一波萌?
朱厚照又抬眼看了看底下的一群人,除了態度不明的張太后,其它的好些都是一路教導他的文臣。
現在這些人都嚇得噤若寒蟬,有些乾脆以袖擋額,估計是怕血濺五步不敢看了。
士大夫嘛,雞都沒殺過,性情都比較軟,有這樣的表現成正常,說句不好聽的,跟這樣的人才有道理可講,也就是可以哄可以騙可以欺之以方。
如果他們個個淡定穩面泰山,朱厚照倒要懷疑朝臣裡混入了一批梟雄了,
然而並沒有,所以自己面對的是一群行動力上的弱雞,優勢在我。
而且這裡面許多人都是自己的老師啊,講理講不通還能胡攪蠻纏,對於學過《邏輯原理》、《哲學》、《心理學》的自己而言,在坐的各位都是垃圾!
那就陪他們玩玩吧,朱厚照下定決心。
他舉劍一步一步地向前,一直走下禦階,走到朝臣們跟前。
這是進一步給他們施加壓力,在對方脆弱的心理底線上反覆摩擦,直到對方心理崩潰,玩的就是心跳。
朱厚照的這個舉動甚至讓幾個朝臣匍匐後退時勾了腳,索性攤躺在地上,不玩了,想回家。
全嚇壞了。
帶頭死諫的韓文嚇破了膽,密集地用額頭叩擊地板,苦苦哀求:“陛下萬萬不可,陛下乃萬金之軀,不可毀傷,臣萬死。”
那淒厲的聲音和滿額頭順著鼻梁眼角滴下的血讓人毛骨悚然,形如厲鬼。
殿上的眾大臣皆一臉愴然,又怕刺激到朱厚照,噤聲不敢言。
張太后卻倏然起立尖聲喝止:“皇兒不可!”
到點了,已經將他們的心理底線衝跨了。
朱厚照臉上浮出笑容,睥睨了一圈才瞪著韓文問道:“韓尚書還敢死諫嗎?”
韓文避開朱厚照灼灼的目光低下了頭,弱聲回應:“老臣惶恐。”
朱厚照差一點笑出了豬叫,他知道自己賭蠃了,但他還是板起了臉朝著韓文揮斥。
“不,你一點不惶恐,你說要誅這個誅那個, 漫說你的彈章全是風聞奏事,就算是確有其實,也可付有司查證、論罪,你倒好,上來就喊打喊殺,還說朕不似人君,朕問你,朕還未成年,你卻要往朕的手上抹血,讓朕初登大位便刻薄寡恩地誅殺潛祗時的大伴,你是何居心?”
韓文不敢反駁,又咚咚咚地叩頭起來,三下之後才弱聲道:“臣犯了嗔癡,請陛下降罪。”
這時一個老頭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排眾而出,幾步上前遮擋了韓文,這是要幫韓文出頭?
並沒有,怕刺激到朱厚照,老頭躑躅地停了步,卻停腳不停手向朱厚照深鞠一躬:“刀劍無眼,還請陛下放開手中利刃。”
原來不是單挑,而是說和求情,認出來了,老頭是孝宗托孤的閣老謝遷,在朝臣中言談最健,在朝中素有“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的美名。
謝遷也是跟另外兩位閣老李東陽和劉健確認過眼神才出列,由他出面談判講數最合宜。
老閣臣的面子得給,朱厚照將劍從頸側拿開,卻未歸鞘,而是背手執在身後。
眾大臣懈了一口氣,馬上又嚇了一跳,只聽殿上揚起嗵的一聲巨響,將快要凝固的氣氛攪得粉碎。
循聲望去,卻是張太后因為神經松馳下來跌坐回禦輦撞出的聲響。
事情鬧得很大,太后匆匆趕來,連規矩都顧不上了,讓內待直接抬著禦輦進殿。
張太后已經嚇得臉色煞白,顫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謝遷見狀不再遲疑,拱手相詢:“陛下何故若此?一切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