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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戲精》四、無畏噴子陣
  彈幕裡老熱鬧了。

  “爽,這臉打的,啪啪啪啪,真帶勁。”

  “照照超神了,孔明附體,搞不好當場噴死幾個。”

  “沒那麽神,多半是假暈,無話可說,不暈這一關過不去。”

  “我也不管史書怎麽寫的了,這樣的皇帝才是我心目中的真皇帝,我願尊明武宗為史上最強嘴帝,舌戰群儒啊有木有。”

  “都是心理戰,純靠腦補。”

  “那也厲害,一群大臣都是人精啊,能抓住他們的心理也是本事。”

  彈幕活過來了,朱厚照這才有空梭巡殿上的陣容,多麽強大的對手喲,有幕友為證。

  “不但有劉健、李東陽、謝遷這三位閣臣,還有劉大夏這樣的數朝老幹部。”

  “都七老八十了,罵不罵得氣不氣得,一不小心老大爺當場橫躺,這套瓷不碰它們也容易碎。”

  “此外還有老年帥叔王鏊。”

  “王鏊就是華太師的原型,唐寅娶沈九娘時就是王鏊主婚,秋香是誰很清晰了吧?”

  “這些都是閑篇,與王鏊站一塊的是太常少卿靳貴,這倆是朱厚照出閣啟蒙時最喜歡的待講官。”

  “二人於朱厚照說得上是亦師亦父,從小帶大,被準予隨時進宮。”

  “原歷史王鏊不久便入了閣,與劉瑾鬧翻後王鏊撂挑不乾武宗也沒批,老師且悠遊歇著,彈性工作,俸祿照常,啥時候高興了就回來。”

  “靳貴則在正德初年末丁憂返鄉,回來後立即擢拔閣臣,也與劉瑾不合去職,沒幾年就病死了,朱厚照南巡還專門去靳家執弟子禮撫棺送葬。”

  可能也是因此二人才被韓文拉來壯聲勢,因為二人說的話朱厚照聽得進去。

  道理也講,聲勢也逼,還打出感情牌,要不是諸候兆穿了,朱厚照措手不及。

  還不止,如果只是這個陣容朱厚照也不需要打狗棒,耐心著說通就好,可他面臨的遠不止幾隻汪汪。

  “大名鼎鼎的少詹事楊廷和、右都禦使楊一清也在場,朱厚照當太子時的班底。”

  “此二楊一手導演了正德年間的第一次大規模廷杖,一百多人同時挨打屁屁。”

  “寫出滾滾長江東逝水的那位楊慎就是楊廷和的公子、是朱厚照的伴讀,楊家父子加楊一清又是一組鐵三角,史稱後三楊。”

  “後來三人因嘉靖朝的大禮議發動了第二次大規模抗諫,叒一次廷杖爆發。”

  “三人可說是著名的鐵尻黨領袖,就廷杖而言他們達成了史上最高成就,前無古人,後好像也沒有來者。”

  “不過楊慎現在還沒進舉出仕,仍在家宅著,不然更熱鬧。”

  “預備役聖人王守仁和他爹禮部左待郎王華這位狀元公也少不了,父子兵上陣。”

  “對了,吏部右待郎梁儲也在,算上吏部尚書焦芳和左待郎王鏊,天下第一部到齊。”

  “梁儲旁邊的那位蔣冕也是狀元公,還是兄弟一榜齊進士、昆仲同朝並尚書的狠角兒,蔣冕已經達成翰林待讀學士成就,可惜他哥在南京當禦史,不然又是一組打虎親兄弟。”

  “還有明代前七子這一撥代表著明代文學最高水準的詞臣:李夢陽、何;景明、徐禎卿、邊貢、康海、王九思、王廷相,金牌組合。”

  “《談藝錄》、《中山狼》總該聽說過吧?他們的作品。”

  “至不濟徐禎卿也是跟唐伯虎、祝枝山、文徵明並稱的江南四大才子。”

  “這七個葫蘆娃是朝臣裡的少壯派,

齊刷刷跪在韓文身後,擺出了七絕陣。”  “今天這出其實就是李夢陽攛掇的,這廝悄悄跟韓文咬耳朵,出謀劃策兼帶起哄。”

  “說完了組合還要提一提散彈,禮部尚書張升,工部尚書曾鑒,刑部尚書閔珪,左都禦使張敷華,大理寺卿楊守隨……謔,大九卿也到齊了。”

  “都帶著小弟呢,禮部的右待郎劉機、兵部左待郎許進、戶部的左待郎顧佐和右待郎韓鼎、左副都禦使王瓊都跟在大佬屁股後頭。”

  “太可怕了,成堆論窩的杠精啊,朱厚照還沒捅呢,嗡嗡嗡地就圍了上來。”

  “照著史書,這一波朱厚照被噴蒙了,當場捂臉嚶嚶嚶泣不成聲。”

  “老天爺也真給面子,弄了這麽個的噴子陣,出歪點子的、耍嘴皮子的、搖筆杆子的、還個頂個犇,懟王之王懟穿腸都不配給這些人提鞋。”

  “切,懟穿腸的原型就是李夢陽,他在江西提學時出了個對聯為難寧王的賓客,上聯是:藺相如,司馬相如,名相如,實不相如。罵人都不帶髒字!”

  “賓客對以:魏無忌,長孫無忌,爾無忌,吾亦無忌。有夠囂張的。”

  “針尖對麥芒,能吐好一會血。”

  “這堆噴子裡面劉大夏火力最足,他還是七品官的時候就敢將鄭和下西洋的卷宗燒了,裡面不但有航海日志,還有寶船的圖紙以及南洋的水文記錄。”

  “頂頭上司兵部尚書找劉大夏理論,他振振有詞:出海遠洋費錢,不如燒了,絕了念與民生息。”

  “這是怎樣的大無畏和大無恥精神!”

  “連基本的是非觀都不要了, 一面罵著秦始皇焚書坑儒,一面自己乾著同樣的事。”

  “還不能說,說就是讀書人怎麽會有錯呢,錯了就是書沒讀夠,來一套四書五經再肝一遍。”

  “原來在這些讀書人眼裡儒家以外的書就不是書,隨便燒!”

  “孔乙己多冤啊,人家可是學足了前輩的風骨。”

  看著幕友們點評出場陣容,朱厚照既有些虛,又很興奮。

  與這樣的杠精團對線,輸了不丟臉,僥幸贏了的話就牛剝衣了。

  剛才他也行險了,哪來絕技,就是參加大學生社團學的太極劍,校運會的團體比賽項目。

  但太極的架勢確實嚇人,主要是耐得住琢磨,越琢磨就越會陷進去,然後自動腦補,後世的太極闖下喏大的名頭,還不就是這個道理嘛。

  看,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上了深深的忌憚,深怕自己化身猛虎了。

  但也不能松懈,雖然優勢依然在我,可雙方紙面陣容對比太懸殊,站朱厚照的只有焦芳、王瓊等聊聊幾人,還不一定敢出頭。

  盤算著雙方陣容,朱厚照覺得今天得單騎闖關了,這一仗到了關鍵時刻,自己必須穩住,爭取一把殺穿敵陣。

  可不等朱厚照醞釀好情緒,對方辯友就率先發難了。

  劉健是首輔,老而彌堅:“陛下,曾子雲君子聞過則喜,朱子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陛下豈可因韓尚書切切之語而責其過。”

  這是不敢硬來了改言辭爭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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