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思緒也不知被這股陰風吹到了哪,與之比翼的是視線裡翻湧的彈幕。
“破案了,劉瑾受到重用、大權獨攬的奧秘原來在這裡,他捏著朱厚照的死穴,所以正德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
“鄭旺妖言案野史正史都有過記載,《萬歷野獲編》更是直接論斷朱厚照不是張太后親生的。”
“鄭旺一而再再而三地鬧事,從弘治朝鬧到正德朝,他一口咬定朱厚照是他女兒鄭金蓮所生,跟此案有關聯的人都被滅了口,可他卻一直沒事,直到第三次被張太后逼著明武宗才殺了鄭旺。”
“也算是人倫慘劇了,親手殺了自己的外公。”
“這有什麽,在天家這些都不算個事,不殺了鄭旺朱厚照連自己都保不住。”
“要不是孝宗就正德一個兒子,朱厚照早就沒戲了。”
“鄭旺也是不知足,已經放了他兩次,還要鬧,不信孝宗沒安排,余生錦衣玉食應該沒問題。”
“不能要求受害者完美,更何況那本來就是他應得的,看看張太后娘家的待遇,鄭旺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可他這樣就為難了自己的親外孫。”
“怪不得張太后跟朱厚照不親呢,就不是親生的,當然不放心,稍稍有些不合意就會疑神疑鬼。”
“臥槽,這不像是主角模板啊!”
“史實上整個正德朝朱厚照確實不像是主角,先是劉瑾搶戲,接下來又到流民起義遍地,好不容易撲滅了北方的小王子又來打劫,朱厚照打跑了小王子還不受待見,那些文臣說他才殺了十五個人,十幾萬人開片喲,龍哥要是文化高點就不是被反殺了,直接哭死!”
“然後寧王又反了,好不容易冒出了個王守仁抽冷乾翻了寧王,朱厚照落水了。”
“所以朱厚照要藏起來讓劉瑾放肆,所謂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然後照哥也要積蓄自己的力量,不然皇位都坐不穩。”
“劉瑾拿住了張太后和朱厚照的把柄,想滅口都不行,讓劉瑾將軍了,畢竟鄭旺在劉瑾手裡。”
“這才是劉瑾為什麽膽肥的原因,我聯想到後來劉瑾當權時下令寡婦改嫁,大家想想,正德朝最大的寡婦是誰?是不是很諷刺?”
“說什麽都沒用,不讓劉瑾要脅住是正辦。”
“那就得解開張太后那個結了。”
“可不管怎麽說照照都是明孝宗親生的啊,怎麽算都應該他坐皇位。”
“不是這麽說的,你們看看後來嘉靖怎麽上位的就明白了,武宗還沒死呢,張太后就夥同楊廷和和梁儲派兵去接朱厚熜入京了,還派了兩撥人馬。”
“還有證據,興獻王的喪期還沒過朱厚熜就超擢成了興王,照理說這是不合規矩的,種種跡像表明他們早有準備。”
“還有一種說法,朱厚照就是被他們生生黑死的,皇位喲,哪有什麽道理可講,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皇宮裡的一切都控制在別人手裡,只要讓朱厚照吃錯了東西就行,不管是藥還是食物,都能不聲不息地讓他沉了。”
“憲宗死於吃錯藥,孝宗死於吃錯藥,武宗同樣有吃錯藥的嫌疑,恐怖如斯。”
“要麽怎麽說明朝後期的皇帝就是養在皇宮裡的豬呢,養肥就可以殺。”
“怪不得朱厚照要禁止殺豬呢,不就是在表達一種無聲的抗議麽。”
“關鍵是張太后也是個拎不清的,讓權利遮住了耳目。”
“張太后就是個扶弟魔,
你看她的兩個弟弟都幹了些什麽烏七八糟的事,一屁股屎,弘治、正德兩朝還好點,到了嘉靖朝這倆兄弟又晉爵了,他們還不知收斂,雖然不能陰謀論,可事出有因,不能不引起猜測。” “那兩兄弟最後還是被嘉靖給殺了,嘉靖一繼位張太后就聯合楊廷和逼著他為孝宗承嗣,嘉靖不乾,一直鬧了好些年,牙齒印那時就留下了。”
“不殺他們殺誰?殺雞駭猴,乾掉張太后名聲不好聽,正好這兩兄弟合適。”
“早就該死了,在弘治朝這倆就不知道作死了多少回,弘治死前李東陽也曾要拔掉他們,被張皇后死死地護住,張皇后不但袒護他們,還幫他們搶奪地皮,整太皇太后周氏的外家,一家子都是這麽作。”
“張太后就是貪婪卻又智商不夠的典型,也不想想,就算正德不是親生的,可總還是嫡子呀,何況他丈夫也是這麽個情況,有個名義上的兒子在,怎麽著也得管她到老。”
“所以說人啊就不能太滿,什麽都想要,什麽都不想丟,張太后是整個明朝最失敗的皇后,沒有之一,妒忌、專橫,結果落了個晚景淒涼,活該!”
“也像對劉瑾一樣放縱,讓他們跑得太快刹不住車,一頭撞死算了。”
“這個可以有,張家作死攔都攔不住,原先是朱厚照手軟了,這一次怕是不會。”
朱厚照還沒有聯想那麽遠,這幫幕友都幫他將清單拉好了,聯系上下文數十年這麽一看,還真的將正德朝的來龍去脈都勾勒了出來,也讓一些看上去很荒誕的事有了因果。
從這些資料來看,朱厚照還是隱忍多謀的,只不過最終沒有逃過,沒能開出一片自家的天地。
嘿嘿,搞了半天,自己竟然是裝傻充愣,面對一個隨時想將自己從皇位上拉下來的母后,不瘋魔不成活呀。
怪不得武宗的行徑那麽怪異呢,不做些荒唐事,真沒有辦法讓鬼精鬼精的對手麻痹大意。
這麽看來眼前的劉瑾也不那麽面目可憎了,前時他想到劉瑾還有些惡心,現在發現劉瑾只不過是個貪得無厭的草包而已,朱厚照稍稍心定。
既然如此,何不滿足於他,讓劉瑾在前面充當打手和擋箭牌,自己在後頭從容籌謀,就照著原本的套路來就行。
朱厚照也沒多說什麽,隻告訴劉瑾:“一定要及時地處理掉王嶽那三人,不能留下把柄,不然等朝臣反撲過來朕也救不了你,去吧,小心些。”
劉瑾見冒險得逞,心滿意足地走了,連叩頭行禮也忘了。
可能認為掐住小皇帝的把柄,從此就可以為所欲為,劉瑾愉快之中連腳步都有些飄浮,輕捷如鴻。
可朱厚照卻一個人坐在燈影裡思緒翻騰,總這麽被張太后死死地盯著也不是個事。
按照歷史進程走的話,一是要花費太多時間,二來這樣的劇情也沒有起伏呀,都是正德花樣作死的荒唐戲,萬一外面那群幕友叒造反了怎麽辦,劇集一GG,他也完了。
可誰能治住張太后呢?她有著大義名份,可謂是水火不侵。
史實中張太后可是穩穩當當地從弘治挨到了嘉靖朝才馬前失蹄,要是有人能製住她,孝宗也不會只有一根獨苗了。
朱厚照就這麽枯坐了半夜,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