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經過一番商量，決定將韓山送去京城當學徒。

　能進京城混份工錢，那就沒必要留在山溝裡受苦，何況幾年後還能賺筆錢回家蓋房娶媳婦，為什麽不去?

　韓家也不怕蔡多福他們是騙子，韓山十一歲就敢進山打獵，如今快十三歲了，野狼都傷不到他，又不是女娃子，有什麽好怕的。

　不過蔡多福看得出來，韓山不太願意。

　趁著月光，他把韓山喊出來問話。

　“你是不是不想去京城?”蔡多福問道。

　韓山那倔強的小臉，板得很酷，怎麽看都是個叛逆少年，許久才應一句:“沒有。”

　“是舍不得父母?還是舍不得你未來媳婦?”蔡多福又問。

　似乎是被人說中心事，韓山的臉漲得通紅，應道:“沒有。”

　蔡多福說:“不管是父母，還是媳婦，你作為一個男人，應該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

　“去京城你有更多的機會。”

　“我不想學醫。”

　蔡多福一聽，笑了起來，問:“那你想學什麽?”

　“打獵。”

　“打獵可不好賺錢，學醫能賺得更多……”

　“那不一樣的。”

　“為什麽不一樣?”

　“你又不會打獵，不會懂的。”

　“我會打獵。”

　韓山圓眼一瞪，望著蔡多福，好一會，才說:“我不信。”

　蔡多福微微一笑，說:“要不咱們來比試一下，你贏了，我就不教你學醫，要你是輸了……”

　“要是我輸了，我跟你走。”韓山急忙應道。

　蔡多福搖頭苦笑，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這搶答的習慣不好。再看韓山，已經轉身折回家去，應該是取弓箭去了。

　他可不想動刀動槍的，嚇壞韓山父母，於是反手到身後，從儲物戒指裡取出角弓和鐵箭，喊韓山回來。

　韓山回頭，看到蔡多福手裡的弓箭，愣了一下，走過來，忍不住問道:“你帶了弓箭?”

　“一個合格的獵人，自然弓箭不離身，只是你看不出來而已。”蔡多福說完，把弓箭放在他手裡，繼續說，“我力氣比你大，真比起來，你會吃虧的，我可以讓一讓你的。”

　韓山看著手裡的弓箭，確實是把好弓，鐵箭也很新，卻不相信蔡多福的話，應道:“不用，射箭不是力氣大就行的。”

　很快，韓山訂下規則，兩人來到山坡的一塊空地上，在前面一株大樹做好標記，人站在百步外，各射三箭，就比誰射得準。

　不得不說，這比賽規則，有點苛刻。因為夏日夜晚，月光雖好，但大樹綠蔭正茂，靶子也是韓山用石頭劃下的一個叉，站在百步外，根本看不以靶子，眼神差一點的，黑乎乎的，連樹乾都看不清。

　韓山可不廢話，搭箭拉弓，竟然拉得七八分滿，第一箭射出，很可惜，擦著樹皮劃過，沒射中。緊接著第二箭，射中樹乾，卻射不中靶子，然後再射出第三箭，正中靶心。

　不到十三歲，就有這樣的箭法，確實很不錯。

　蔡多福不由鼓掌喝彩。然後接過弓箭，搭箭上弦，拉弓，也不瞄準，隨手就把鐵箭射了出去，

　這一箭，射偏大多，而且力度太小，速度不快，韓山看著都蹙起了眉頭，可鐵箭竟在中途拐了一個大彎，不偏不倚，射中樹乾靶心。

　韓山愣了一下，有些震驚地望著蔡多福。

　蔡多福也不理會，再搭一箭，星氣灌滿角弓，對準前面樹乾，全力射出，鐵箭在月光下隻跳出一段黑線，瞬間射穿樹乾，飛向遠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韓山目瞪口呆，望著樹乾那碗口般大的窟窿，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轉身望向蔡多福:“你是竅客?”

　“你想學麽?我教你。”蔡多福問。

　韓山警惕地望著蔡多福，看了一會，才問了一句:“你肯教我?”

　蔡多福點頭:“你拜我為師，我就教你。”

　韓山應道:“好。”

　大秦對師徒這種概念，相當模糊，大部分隻停留在學徒的層面，這自然是光明聖教的傑作，蔡多福覺得有必要說清楚。

　當然，他也不想收奴隸，一則怕韓山不肯，二則將來要廢除奴隸，這種平等的思想，必須從自己徒弟抓起。

　“你知道什麽叫拜師麽?”蔡多福問。

　韓山想了想，說:“我聽說戲班的拜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對師父就好像對待父親一樣。你傳授這麽重要的東西，肯定也是這樣。對不對?”

　蔡多福頓時笑了起來，看來光明聖教，對文化的清洗，也沒有那麽徹底，於是說:“沒錯，我供你吃穿，把撫養成人，還教你修煉開竅，就像養兒子一般，相應地，你待我也發像兒子對待父親一樣，要聽我的話。你願不願意?”

　“願意。”

　“咱們這一門，名字暫且不跟你說，但門規，你一定必須記住，只要不違規，不管出了什麽事，我都會保你，如果你不守規矩，我第一個找你算帳，明白以?”

　“明白。”

　“你跪下磕頭拜師吧。”

　韓山急忙跪下，磕頭拜師，聽蔡多福說完門規，自己發過誓言，才緩緩起身。

　蔡多福又問些他家裡的情況，得知他讀過幾年書，認得字，更是滿意，再問他那童養媳的來歷，一時聽呆了。

　原來韓山以前到石井村，跟一個獵人學射箭，喜歡上一個叫高小荷的姑娘，兩人經常見面，也能說上幾句話，小孩子家，也不懂什麽愛情，只是覺得喜歡。

　突然有一天，韓山聽說小荷要被高家以一百銖錢賣掉，卻是忍不住了。立即持刀帶弓箭就進了山， 在山裡轉了一夜，竟然獵殺一隻黑熊，第二天到縣城裡換了一百銖錢，中午就到高家，要把小荷家買下來。

　高家倒是沒反對，反正都是賣。可人販子卻不同意了，幸虧是老獵人幫忙，才算把這事平息下來。

　韓山把高小荷帶回家，父母也是傻了眼，韓家也不富裕，多一個人吃飯便多一份負擔。韓山倒是很自覺，每天上山砍柴，進山打獵，總能多賺一個人的口糧。

　蔡多福聽著五味雜陳。

　這故事聽得不錯，可其中的凶險，真非常人可以想象的，特別是對上人販子這一段，搞不好是人也沒，錢也沒。真不敢想象，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當時是怎麽挺過來的。

　他終於知道韓家為什麽對人販子這麽緊張，也終於知道韓山為什麽不願意學醫。

　“放心吧，以後好好修煉，有師父在，沒人敢搶你媳婦，也沒人敢打你家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