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敢停留,收拾好東西就上路了。
就著手電走了十幾分鍾,老黑突然說道:“那玩意兒我認識。”
“青銅豹?”
“不,那鬼小孩兒。”
“怎麽?你親戚?”
“去你娘的!你媳婦兒!”
我嘿嘿一笑,“我可沒那個福分,你說來聽聽,那死小孩兒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看著挺瘮人的。”
老黑說道:“有煙嗎?”我掏出煙盒,他娘的最後兩支,遞了一支給他,想了想把另一支放了回去,講故事可不能沒煙抽,還是留作老黑的勞務費吧。
老黑點著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重重地呼出,然後說道:“那東西,是個小鬼。”
我愣了一下,接著罵道:“你他娘的是在騙煙抽呢吧!它是個小鬼,你他娘的還是個老鬼呢!”
老黑忙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說完。”
“說吧,爺聽著。”
“我小時候聽老一輩的人說,在三十年代,越南地區活躍著一群蠱師,他們會畜養小鬼來害人,他們把剛剛懷孕的女人關在黑屋子裡,不給飯吃,每天逼她們喝三次猴子血和一種秘密配製的藥湯,持續到她們分娩,她們分娩的場景是非常恐怖的,成型的嬰兒會破開母親的肚子鑽出來,咬斷臍帶喝臍帶血,然後蠱師會將那女人的血放乾裝在一個樟木盆子裡,用那血來清洗嬰兒的身子,一個月後,那個嬰兒的眼睛就會鼓出來,嘴巴裂開長出尖牙,耳朵和鼻子都會萎縮,尾椎骨迅速成長,形成一條尾巴,就是剛才我們遇到的那個鬼東西那種樣子,它們被就稱為‘小鬼’,它們肢體堅韌,行動敏捷,幾乎是連竄帶飛,它們專門吸食人的腦髓,一旦放出,就會瘋狂地攻擊周圍人吸食其腦髓,直到將自己撐爆為止,有時甚至連製造它們的蠱師也會波及,很多蠱師就是因為控制不了‘小鬼’而被自己害死,七十年代以後這群蠱師就莫名其妙地銷聲匿跡了,不知是死光了還是藏到什麽地方去了。你也看到我剛才那一槍了吧,如果是個嬰兒的腦袋,那麽近距離的一槍轟上去,鐵定把它轟成渣,但那玩意兒的腦袋只是出現了一個豁口而已,對它基本不造成影響,手槍子彈根本沒法弄死它,除非用大威力散彈槍,或者是巴雷特直接把它轟碎,倒是你,”老黑說著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知怎麽它一撞上你就好像見了鬼似的逃了,否則我們這兩條小命兒估計就得交待在這兒了。”
我說道:“你別看我,我也正納悶兒呢。你說這是三十年代越南的事,它可是從青銅豹肚子裡鑽出來的啊,這是怎麽回事?這青銅豹是它媽?還是它什麽時候自己鑽進去的?或者……有人將它裝進青銅豹,操控青銅豹的,其實就是那個‘小鬼’?”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黑搖搖頭說。
我記得之前看見那青銅豹肚子上的破洞中露出四根鏽跡斑斑的鐵鏈,斷痕卻是新的,是被生生扯斷的,又想起那小鬼的手腳腕部似乎套著鐵環,看來這些鐵鏈是用來鎖住小鬼的,但是因為時間太久鐵鏈生鏽,所以剛才被它掙斷了。我把這事告訴了老黑,他點了點頭。
“嗯……看來這小鬼真是有人放進青銅豹內部的……不過不知道這青銅豹是被這小鬼操控,還是只是囚禁這小鬼的牢籠。”我對老黑說道。
老黑搖搖頭說:“一定是小鬼在操縱青銅豹,你想,如果僅僅是想要困住小鬼,為什麽一定要用這青銅豹而不選擇一個更加牢固的固定容器呢?”
“你說得也有道理,
沒想到咱黑哥你腦子也有開竅的時候啊!值得鼓勵繼續保持!” 老黑白了我一眼說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那個青銅豹沒有澆鑄肛門,它的身體除了食道沒有任何入口,而它的食道只有兩指寬,那隻小鬼不可能是從它的食道塞進去的,因此我猜想,青銅豹在被製造的時候是由內而外逐漸構建,將小鬼包裹在其中,所以如果你的推斷沒錯,那頭青銅豹是在秦朝製作的話,那麽那個小鬼應該是‘活’了兩千多年了,如果它的那種狀態可以稱為‘活著’的話。”
“這麽說來,那它看起來是個小鬼,其實他娘的是個老鬼了?”
“嗯,兩千多年的老怪物。”
“你不是說它專吸腦髓嗎?那它困在青銅豹中怎麽進食?那個食道它也鑽不出來啊,難道它可以兩千多年不吃東西也餓不死?”
老黑沉思了幾秒說道:“它不用出來也可以進食,小鬼的舌頭很長,而且它的舌頭就像是一根空心的肉管,舌頭頂端長了一圈尖牙,它通常會先把人的喉管咬斷,把人咬死後,它才將舌頭吐出來,舌端的尖牙將人的頭蓋骨絞碎,然後將整個舌頭插進人的頭顱吸食腦髓,青銅豹的食道足以讓小鬼的舌頭通過。”
我聽著啐了一口,“呸,太他娘的惡心了。還好剛才那隻小鬼沒有把舌頭伸出來,否則不被它吃了腦子也得被它惡心死!”
老黑笑笑,“不會的,小鬼不會用舌頭攻擊活物,它身體堅韌,舌頭卻很脆弱,如果你抓住了它的舌頭,不用多大力氣就可以把它扯斷,小鬼很機靈,它們不會冒這個險。還有,小鬼即使不進食,只要不遭到重擊,活個幾千年是沒問題的,不過這是我聽老人說的,這個誰也沒法證明,除了剛才那隻小鬼。”
“那照你這麽說,如果把這種技術應用到人身上,在理論上豈不是基本可以達到長生不老?這隻小鬼可是秦朝的產物啊,說不定秦始皇真的靠這個技術實現了近乎永生!牛啊,太牛了!”我有些激動,這他娘的簡直是個奇跡!不過秦始皇不會成個成天吸食人腦髓的老妖怪吧……
“不行,”老黑說道,“養小鬼的技術不能用於成人,甚至不能用於已經成型的胎兒,因為只有在孕婦剛剛懷孕的一個月之內開始實行小鬼的畜養才行,而且養成的小鬼已經沒有人性,不是原來的那個胎兒,不能算做人了。”
“這麽說,這事也得從娃娃抓起啊。不過即使不能讓人永生,兩千多年以前的秦朝,就已經有方法讓一個活物活上千年,已經很了不得了,中國文化果然他娘的博大精深啊!”
“這他娘的也能算文化?整個一禍害!”
“唉,你不懂,任何文化有正統的一面,但也不乏邪惡的一面,只不過邪惡的東西常常不為人所知而已。不過你倒是讓我長見識了……”
我們一路上斷斷續續地東拉西扯,廣袤的荒草原上不時傳來奇奇怪怪的動物叫聲,我想剛才我們待的那地兒那麽安靜肯定是因為那頭由“小鬼“操控的青銅豹潛伏在附近,所以那些野獸不敢靠近,那麽邪門兒的玩意兒,野獸害怕也屬正常。
漸漸地天色開始亮了起來,我們吃了點東西繼續前進,路上看到幾具登山者的屍體,全都是掛在樹上。屍體已經相當腐敗了,從腐壞的程度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兩到三個月之前,沒有完全腐壞的肉被烈日曬成了肉干緊緊貼在骨骼上,看著像晾著一條條臘排。這些屍體的共同點是它們的腦袋乾癟,顱骨都破裂擠壓在一起,看來應該是被“小鬼”吸食了腦髓,不知道是剛才那隻還是其它的“小鬼”。如果還有更多的青銅豹和小鬼,憑我和老黑兩個人,絕對難以招架。
等到我們走到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個人影,我發現原來那是一座石像,很大的石像,不過它的頭已經不見了,我想該不是被一隻巨型的青銅豹咬下了頭顱,再被青銅豹肚子裡的巨型“小鬼”吸食了腦髓吧,哦,石髓,那麽那隻“小鬼”就不是小鬼了,應該是“大鬼”,小鬼大鬼湊一起就是王炸,想著想著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他娘的笑什麽?中邪了?”老黑像看傻逼一樣看著我。
“沒事沒事,我腦子抽了,繼續趕路吧。”我擺著手說。
我們加快步伐,又走了兩個小時,離石像已經很近了,那座石像大概有二十層樓的高度,我估摸著應該和樂山大佛的高度差不多,不過它的雕刻技藝卻遠勝於前者,細節刻畫十分生動寫實,不過可能因為所處地勢平坦無遮無掩,海拔又高,以致風蝕嚴重,它的兩隻手腕被山風侵蝕越來越細,所以現在兩隻手掌都已經因為手腕過細無法承受手掌的重量而掉落了。而奇怪的是,它的頸部斷痕極其平整, 簡直就跟一刀斬掉的一般,那得需要多大一把刀啊,而且明明是石像,它的頸部斷裂處卻鑲著一圈青銅箍,雖然已經鏽跡斑斑,但仍可以依稀看見上面鏤刻的典型的秦朝紋飾。
從這座石像的風蝕程度來看,它應該有上千年的歷史,結合青銅箍上的圖案,我推斷它應該是秦朝的作品,但也不乏後世朝代仿冒的可能,不過至少是一千多年以前的朝代,而這種情況基本可以排除,沒有哪個朝代閑得蛋疼打造這種巨大的贗品工程。更何況,這個龐大工程的操作在上千年以前的年代顯得極其困難和複雜,並且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甚至不知要犧牲多少工匠,我不認為某個朝代會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和犧牲來偽造前朝作品。
這座石像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個男子,整個人呈筆直站立的姿態,而它的衣著卻極為怪異,完全不是秦朝男子所著的典型的曲裾或直裾袍服,也不是軍士的甲胄或皇族服飾。那種衣著,乍一看很像現代的連體潛水服,只是沒有背著氧氣瓶而已,否則我真得嚇尿了。衣服緊緊地貼合著身體,勾勒出強健的肌肉輪廓,袖子褲腿和胸膛的部位刻畫著幾條大片的斜條紋,我從沒見過秦朝出土服飾及陶俑繪畫中有這種奇怪的裝扮,這不符合那個朝代的服飾風格。
以這座石像的工程量及精細程度,再加上難以調和的歷史矛盾和考古價值,我甚至認為它足以躋身世界八大奇跡的行列,成為第九大奇跡。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與歷史條件相違背的矛盾體?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