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的速度極快,帶起一陣呼呼風聲,我側身想躲過它的襲擊。這時老黑突然扣動扳機,隨著一聲高分貝的槍響,一顆子彈擦著我的耳邊飛過,子彈周圍產生的高溫氣流灼得我耳廓一痛,耳中嗡嗡作響,我心中頓時暗罵。
子彈嵌入了黑豹的頭顱,竟然發出“鐺”的一聲,這畜生腦袋可真夠硬的!它從我身側掠過重重摔在了地上,但它的爪子仍是在我肩膀上帶起幾縷血絲。
我感到有些異樣,剛才這畜生近在咫尺,我發現它的體表是黑色的沒錯,可是卻沒有想象中的毛發,而像是被生生拔了毛露出黑油油的皮膚一樣,很是惡心。而它的眼睛,雖然發出綠光,但我卻覺得那雙眼睛似乎沒有生機,宛如死物一般,或許是我多疑了,畢竟我之前也沒有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這種生物,又或許它是餓得老眼昏花了吧,看它皮包骨頭的樣子,想必是很久沒有進食了,不過我可沒興趣效仿薩埵王子舍身飼虎,況且它也不是虎。
我心想這畜生應該是玩完了,子彈直接打進頭顱,任你再凶悍也只有蹬腿兒上西天的命!可沒想到這畜生竟然立馬翻身起來,又撲向老黑!他娘的這命也太硬了!
老黑身後就是篝火,這小子一個就地翻滾就躲開了黑豹,而那黑豹的運氣可就沒那麽好了,直接撲進了篝火。
我一愣,在這種危急時刻竟然有了想笑的衝動,老子只知道飛蛾撲火,沒想到今天還看到了他娘的豹子撲火。
熊熊火焰立即覆蓋了這畜生的全身,它完全不顧身上的火焰繼續衝向老黑,活像火神降世,不過是四條腿著地。
我心想這狀況,真夠老黑喝一壺的,我是想上去幫忙,可我現在屬於傷員,而且手上只有一把匕首,裝備遠不如老黑精良,倒不如別上去給人添亂,只能見機行事,最壞的情況大不了就是這畜生把老黑乾翻了,然後我上去跟它拚命,然後我也被乾翻了,兩人英勇就義為豹捐軀,十八年後又是兩條好漢,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看老黑毫無懼色神勇無比,想必也沒什麽問題,這畜生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罷了,頂多再翻個幾分鍾的浪就浪不起來了,於是我在一旁插兜看戲,就差爆米花加可樂了。
老黑也不顧我,一邊後退一邊瘋狂扣動扳機,直到彈夾裡的子彈打完黑豹才倒在了地上,火焰繼續毫不留情地吞噬它的身體。老黑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直喘粗氣。
還好之前我們露營把周圍的草都給鏟了,這黑豹也沒往草叢裡鑽,否則把這一眼望不到邊的荒草給點了,我倆即使沒被這畜生滅掉,不被燒死也得被熏死,多年以後探險隊或者搜山隊就會驚奇地發現這兒躺了兩條陳年老臘肉,那我們可就真是倒霉催了,絕對的死不瞑目啊。
老黑坐了一會兒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從包裡掏出一把子彈重新裝上,又掏出紗布扔給我,頭一次說話也嚴肅起來,“把傷口處理一下,這狗東西燒起來散發的氣味會引來更多的野獸,這裡不能待了,包扎好我們快走。”
我接過紗布開始檢查傷口。不對,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傷口邊緣翻起的皮肉上竟然有一些鏽跡,我是鐵人?哦不,這看起來像是銅鏽,不得了啊,我他娘的是流落在外的少林寺十八銅人之一?
我皺起鼻子四處聞了聞,空氣中根本沒有蛋白質燃燒的氣味,那畜生,他娘的不應該是一堆蛋白質嗎?
黑豹體表的火焰漸漸熄滅,老黑看也不看一眼抬腳就要走,
我忙說道:“等等。”便走向黑豹的屍體。 老黑疑惑地看著我,“怎麽?你這是餓了想吃點宵夜?”我擺擺手,徑直走到黑豹屍體旁蹲下,老黑也跟了過來。
“你想幹什麽?”老黑問道。
“你有沒有聞到烤肉的味道?”老黑皺起鼻子一聞,明白了我的意思,頓時眉頭也皺起來。
我拿著匕首扒拉黑豹的表皮,隻扒拉了一下,一塊巴掌大的焦皮就整塊地脫落下來,露出了裡面的青銅。是的,青銅。
我頓時感覺無比詭異,我輕輕一碰那片焦皮,它就化為了粉末,我捏起一點粉末搓了搓,不知道是什麽物質,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動物的皮。
難怪沒有烤肉味,難怪我的傷口上會有銅鏽,是它爪子上的鏽跡沾到了我的身上,難怪它全身著火也沒有打滾撲火叫著“壓買碟壓買碟”,甚至沒有一點痛苦的反應而是繼續攻擊,而它後來終於無法行動的原因,或許是青銅導熱性好燒壞了它的內部構造,也或許是子彈打進它的頭顱破壞了它內部操控其行動的機括,它的材質是青銅,難道這是一個機器?什麽人會用青銅製作機器?
我的後背一陣冷汗,現代機械的材質通常是性能優良的鋼材和現代合金等,其性能遠遠優於青銅,有更好的材料幹嘛非得用青銅?用青銅的話很有可能是當時的金屬冶煉條件所限。
中國的“青銅文化”源於黃河流域,始於公元前二十一世紀,經歷了夏、商、西周、春秋、戰國等朝代,直到西漢前期才漸漸退出歷史舞台,所以如果這個機器不是現代人冶煉青銅製造的話,那它的生產年代至少是兩千多年以前!但我寧願相信這是現代人的惡趣味,否則太恐怖了,魯班力作也不過如此吧。
從裸露的青銅表面雕刻的紋路來看,這像是秦朝的風格。雖然秦朝已經有鐵器出現,但由於當時鐵器製造技術尚不成熟,主要用於工藝簡單的農耕用具,所以秦朝出土的文物中仍有大量的青銅器。
秦國製造的機器攻擊二十一世紀的登山者,這在旁人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但現在卻真實地發生了,這讓人怎麽接受?我捏了捏臉,可惜不是做夢。
“臥槽,這到底是他娘的什麽玩意兒!機器?”老黑罵道。
我點點頭,“可能是。”
我繼續又扒拉下幾塊焦皮,這時我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有一塊焦皮掩蓋下的青銅上刻著兩行字,上面寫著“Made in China”,下面寫著“2000年製造,紀念華夏燦爛的青銅文明”。因為我不想相信眼前的事實,可事實就是事實,無法改變。
“你還在幹什麽呢?快走了,待會兒再來幾隻這玩意兒我可吃不消!”老黑催促道。剛才以為它是活物,現在發現是死物,連稱呼也從“畜生”變成了“玩意兒”,我苦笑了一下,正要起身,那青銅機器卻突然動了一下,把我實實在在地嚇了一跳,我直接原地彈跳起來。
老黑也發現了,抬起手槍指著這東西,“剛才叫你走你不走,現在好,這玩意兒又活了,哦不,又他娘的有電了!”
它又動了幾下,不過看樣子似乎不是它本身在動,而是它的體內有什麽東西想要出來。
我被自己的想法又嚇了一跳。
接著它腹部的青銅哢嚓一聲崩開了幾條裂縫,老黑罵道:“喲嗬,這玩意兒懷孕了,小豹子要出來?他娘的機器也能懷孕,這玩意兒鐵定能進《走近科學》單獨錄一期!”
接下來就沒什麽動靜了。
老黑看這情況,朝我怒努嘴,我立即會意,慢慢後退,老黑也端著槍後退,我們的意圖很明顯,趁它不注意,先溜了再說。
這時傳來哢哧一聲,青銅豹的腹部鑽出一顆比拳頭略大的腦袋,極像嬰兒,腦袋上濕漉漉的,布滿血絲和黏液,兩隻與腦袋大小極不協調的大眼睛清純無辜地好奇地四處張望,沒有耳朵鼻子,幾乎橫亙半個頭顱的大嘴裡布滿密密麻麻的細小尖牙,看得我差點把之前吃的金槍魚罐頭給吐出來。
我倆同時停住,紋絲不動,這叫以不變應萬變。
那顆腦袋轉來轉去,發出扭動骨頭“嗑嗑嗑”的聲響,我心想這鬼東西不會一直做頭部運動直到扭斷自己的脖子吧,那樣的話老子倒也不怕它,就怕它見我英俊瀟灑撲上來親我一口,小生可消受不起啊!
真他娘的想什麽來什麽!我剛想完那鬼東西就麻溜地整個竄了出來。不過不是撲向我,而是撲向了持槍的老黑!難道它認為老黑他娘的比我帥?這鬼東西審美有問題!
老黑見此, 一陣無名火起,一槍直接朝那東西臉上崩去,頓時崩得它腦袋上開了花,好一個爆漿撒尿牛丸!如果不是現在是危急時刻的話我真想跳起來為老黑喝彩。
可惜好景不長,我高興得太早了,那東西被老黑打得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然後穩住身體突然掉頭朝我竄來。
它的腦袋上頂著被老黑打出的豁口,細手細腳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幾乎是用飛的!
喂,大哥!爆你頭的是那位黑兄,你眼睛放亮了看準再咬啊!
本來我是本著看好戲不怕事大的心態來觀戰的,可一不小心我也成參與者了,他娘的我可沒槍啊!
這鬼東西的速度太快了,比之前的青銅豹快了好幾倍,而且行動極為敏捷,我根本躲閃不及,下意識地我就抬手去擋,想著廢隻手就廢隻手吧,至少比丟掉小命強,老子不管了!
我正準備迎接噬咬的劇痛,卻聽到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好像一個懵懂少女半夜見鬼了似的。
抬頭去看,只見那鬼東西已經飛也似的逃了,他娘的果然是用飛的!幾秒鍾就消失了。
“你開槍了?”我看看那鬼東西逃跑的方向,又轉頭看向老黑。
老黑黑著臉說:“我沒來得及。”
沒來得及?我心中默默問候了老黑的一百零八代祖宗,又問道:“那那鬼東西幹嘛跑了?瞧它叫得那麽撕心裂肺的,內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它媽叫它回家吃飯……”
“不是,我覺得在它和它媽眼裡,我們就是飯。它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