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前方隱隱約約傳來陣陣“叮咚”聲,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這老黑還是跟當年一樣怎怎呼呼的,敢情是虛驚一場。我說:“前面有條河。”
老黑點了點頭,“快走!”
我們很快趕到了河邊,那是一條寬約七八米的小河,水很清澈,河底是鵝卵石,我們撲到河裡痛快地喝了一通,又拿出瓶子灌得滿滿的,這條河簡直是雪中送炭啊!這幾天的疲憊在清涼的河水中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老黑說:“這河裡說不定有魚,我們摸摸,弄幾條烤魚吃吃!”我表示完全讚同,於是兩個人趟著水四處尋找,可找了半天居然一條魚也沒見著,難道這條河就是傳說中的水至清則無魚,而老黑就是人至賤則無敵?
這時我聽見老黑“咦”了一聲,然後喊我,“林子,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我轉頭看見老黑正躬著身看著什麽。“怎麽?撿到寶了?”我問道。
老黑背對著我搖了搖頭說:“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我趟著水靠了過去,就看見石壁上有一個洞,洞口足以讓人勉強通過,只有洞底被水面淹了一隻手掌的高度,洞中有水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
我故作驚訝道:“呀!這裡有一狗洞呀嘿!”
老黑罵道:“少他娘的放屁!你家的狗這麽厲害連石頭都能刨穿?”
我說:“金剛狼知道不?一尺厚的鋼板一爪子下去就能鑿穿,你這石壁算個鳥。”
老黑笑道:“喲,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金剛狼啊,你送我隻養養?”
我最煩他拿我的名字開玩笑,起初是不煩的,但他總是說什麽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就不耐煩了,就不能換點新花樣嗎?於是瞪了他一眼喝道:“滾犢子!”
他不再嬉皮笑臉,問道:“林子,你心思比我細,你看這個洞,能看出點什麽名堂嗎?”
我看了看洞口,又伸手摸摸這個洞的內壁,笑道:“誰他娘的這麽無聊,在這河裡鑿了這麽個狗洞。”
老黑一聽馬上問道:“這是人挖的?我還以為他娘的是水衝出來的呢,你看這洞裡這麽光滑。”
我說:“我說老黑你怎麽就不長腦子呢,我告訴你,要想明了就得動手動腳,你摸摸這洞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光滑,但是一摸問題就出來了,明顯有被鑿子鑿過的痕跡,你再看這洞口,整個洞口都有被水泡過的痕跡,所以這個洞之前是被水淹住的,洞壁經過河水長年衝刷,自然越來越光滑,只是現在是旱季水位下降才把它露了出來。這些鑿痕幾乎都被衝沒了,看來這個洞有些年頭了。而且你看這水裡,這個洞的附近碎石比其它地方多,一定是當初鑿洞從裡面掏出來的,雖然被河水衝走了不少,但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老黑聽我說完,把手探進洞去這裡摸摸那裡捏捏鼓搗了好一會兒,要是這洞有思想的話都該臉紅了,他這才抽出手道:“還真他娘的是人鑿的!你說是誰閑得蛋疼在這河裡刨了這麽一個狗洞?”
我一聽就笑道:“你這不還是承認這是一狗洞了嗎?”
老黑手一攤,“得,您老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要不,咱鑽進去瞧瞧?”
“要鑽你鑽,我可沒這閑工夫陪你鑽狗洞!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找雞哥他們。”
“別啊,咱倆可是好兄弟共進退啊!別他娘的關鍵時刻撂挑子啊,再說你知道我這性子,好奇心強,你看這洞裡直往外淌水,
不知道這洞通往哪裡,看過<桃花源記>沒?或許另一邊就是一世外桃源啊!難道你會沒有興趣?” “我還真沒興趣,世外桃源肯定沒有Wifi。”我從兜裡掏出煙盒,裡面只剩下七八支煙了,我拿出一支點上,老黑也順手扒拉了一支叼在嘴裡,接過我手裡的打火機,邊點煙邊含糊地說道:“我說你小子他娘的怎麽就這麽俗呢,一點破Wifi有啥好惦記的,反正我是肯定要進這個洞的,否則我心裡癢得不行。而且,我們逛了半天也沒見著小雞他們,也許他們在洞的那邊呢。”說著把打火機遞給我,吐出一個煙圈,繼續說道:“再說了,我也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外面,這荒郊野外的,要是你被野獸叼走了怎麽辦?據說這山裡還有野人,野人呐,也不知道他們抓住你這細皮嫩肉的是準備清蒸呢還是紅燒呢還是生吞……”
我打斷他的話,“你他娘的少嚇唬我,誰知道這洞裡面是什麽玩意兒,說不定比野人還恐怖呢!”
老黑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壞笑道,“林子,你不進這個洞,該不會是怕了吧?”
我扔掉煙頭罵道:“他娘的,少跟我用激將法,算了算了,懶得和你爭,不就是鑽個狗洞嗎!鑽就鑽!怕個鳥蛋!”
老黑嘿嘿一笑,“我幫你開路!”便猛吸了一口煙,把煙蒂扔在了水裡,再把背上的背包翻轉過來吊在胸前,一貓腰鑽了進去。
我如法炮製也跟了上去,因為如果把背包背在背上是會卡在洞中的。
其實我答應陪他鑽那個洞是因為我知道以他那種火車都拉不回來的臭脾氣,我是絕對勸不動的,他絕對會強到最後,而我又不可能讓他一個人鑽這洞,萬一出點什麽事情,我的心裡也不是滋味,反正我們迷路了走到哪裡都一樣,還不如鑽這個洞試試,萬一鑽到那頭柳暗花明找到出路了呢,甚至雞哥他們正在另一頭等著我們,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個洞不大,人只能手腳撐著洞底往裡爬,頭稍微抬高一點也會撞到洞頂,說鑽狗洞還是很形象的。
洞底的水很淺,隻沒過手腕,一直不緊不慢地向洞口流去。我們的手腳始終浸泡在水裡,老黑嘴裡咬著手電,手腳齊用爬得飛快,我隻好在後面賣力地跟著,心想這王八蛋把手電咬在嘴裡,時間久了他的口水一定會沿著嘴角溢出來砸進水裡,水又是從他流向我的,我一直在他的口水中前行,真他娘的惡心。但是沒辦法,這挖洞的人不知怎麽想的把洞挖得曲曲折折山路十八彎,要是一隻手拿手電一隻手撐著洞底前進會慢上許多。
兩個小時過去了,長時間的爬行使得我腰部酸痛,頸椎也十分難受,看看前方默默爬行的老黑,想必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洞底的水越來越涼,在這夏季竟也讓我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不知道是泡得太久的原因還是這水的確是越往裡越涼。
爬著爬著,我隱約感覺這洞越來越小,就問道:“老黑,你有沒有發現這洞越來越小了?照這樣下去,要是前方更小我們通不過的話隻得倒退著回去了,這洞裡根本沒辦法轉身。”
老黑把手電從嘴裡拿下來,咽了口口水說道:“不會,你不是說這洞是人挖的嗎,你看這洞裡有水流過,說明這洞一定是通的,既然那人把這洞挖通了,那他自己就得通過這洞才行,咱倆的體型也不算很大,總不能那家夥能通過咱倆就通不過吧?否則咱倆也太他娘的點背了,只能希望前面會寬一些了。”說完又把手電塞進嘴裡繼續爬行。
我一想也對,於是沒有說話繼續跟上。
也不知爬了有多久,洞裡的空間突然就變大了許多,竟然可以勉強站起身了,我站起來好好舒緩了一下腰部,可惜腰直著,頭卻要低著才行,爬這麽久太他娘的受罪了!
老黑坐到一邊背靠著牆,用腦袋和肩膀夾住手電開始翻包,他從裡面拿出壓縮餅乾,扔了一塊給我,自己已經開始嚼起來,在這洞裡爬了這麽久,體力消耗實在很大,我也坐到一邊的石塊上吃乾糧補充能量,同時借著手電光觀察四周的環境。
這個地方比之前大了多了,有十幾個平方,但高度卻還不足我的身高,但總算是有個休息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爬到頭……我環顧四周,周圍散落著一些石塊,應該是鑿洞時留下的,但這時我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除了我們進來的通道,這地方是封閉的!
“不對!他娘的!”我猛地罵道。
老黑抬起頭來一臉疑惑,“怎麽了?”
“沒路了!”我恨恨地說道。
老黑立即說道:“怎麽可能!這洞裡的水一直流到外面的河裡,這洞一定通到了某個水源。”說著打著手電四處尋找。
這裡空間不大,老黑很快便用手電照著一面石壁的底部,“林子,你看這裡,水是從這裡冒出來的。”
我湊過去一看,這面石壁的下方有一道一指寬的縫隙,正在緩緩冒出水來。因為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較我們來的鑿洞大了不少,所以這裡的水冒出來的速度雖然很慢,但到了小洞口便匯聚起來,在通道中的流速自然加快了。
我似乎發現了一些問題,或者說是我的直覺被某些東西觸動了,忙說:“老黑,把手電關了。”
老黑沒問為什麽直接關掉了手電,他知道我做事自然是有原因的。
我湊近石壁的底部,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就看到石壁底部的縫隙裡有一絲絲光線透進來,“你看,這道縫裡有光,這條洞到頭了,石壁封住了洞口。”
黑暗中我看不清老黑的表情,只聽到他說道:“沒想到你小子關鍵時刻腦子還挺靈光的,老子就沒發現。那我們得把這石壁弄開。”
“等等。”我叫老黑把手電打開,仔細觀察這石壁的各個角落,發現除了洞底淌水處,周圍沒有一絲縫隙,石壁和這個洞是一體的, 我敲了敲石壁的各處,發現還有些厚度,“這石壁似乎不是人為封上的,而是根本沒挖通,只是在底部挖出了縫隙讓水流進來,不知道有什麽作用,”我撇撇嘴說,“怎麽弄開?我們又沒炸藥,你包裡的鏟子還在嗎?我們……”
我話沒說完,老黑已經退後幾步衝向石壁,一腳直接踹了上去,我還沒來得及罵他,就看見石壁似乎震動了一下,忙改口說你再踹兩腳試試,我看有門兒。
老黑又退兩步,卯足了勁兒衝上去,咬緊腮幫子一個王八甩腿,穿著登山靴的大腳丫子狠狠地砸在了石壁上,我看著都疼了一下。
再看那石壁,已經出現了裂縫,老黑一鼓作氣買一送一又送去一腳,石壁上就被他生生踹出了一個碗口大的洞。老黑哇哇直叫喚,他最後一腳為了彰顯他的王八之氣有多麽厲害用力過大,踹穿石壁的同時把腳卡了進去,我忙上前幫他拔腿。
拔了幾下,老黑突然不動了,我轉頭看他,發現他臉色煞白,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白毛汗。
“怎麽了?”我問道。
他看著我,“有東西在拉我的腿。”
我一愣,看了看我正在拉他腿的手,心想這家夥這時候還拐著彎兒損我,罵道:“你他娘的才是東西,老子是在幫你!”
按照老黑以往的脾氣鐵定會罵回來,可這次他並沒有,而是面無表情地說:“我是說,石壁的那邊,有東西,在拉我的腿。”
我嚇了一跳,差點脫手,後背猛地冒出冷汗,這荒郊野嶺的,什麽東西會拉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