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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原之都市贅婿》第219章 再回吳光
  日薄西山風沙起,

  能有幾人是舊識,

  廉頗老矣尚能飯,

  孤帆破船哪是岸?

  回到市內,中信去了吳光廠,這個他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的地方。走進熟悉而又破舊的小樓,正在修機器的師傅頭也沒抬,他也沒有主動打擾,而是快速上樓,走進喧鬧的辦公室,透過繚繞的煙霧,就見幾個人正在叫嚷著打牌。

  “王師傅,師父,劉師兄,你們在玩牌呢。”問候間,中信散發著香煙。

  “小顧,你怎麽回來了?”

  “走了不少年了吧?”

  “來了,坐。”

  蔡師父最後一個懶懶散散地說著,依舊是那個清冷的表情,但眼角的一絲笑意還是沒能藏住。

  “好咧。”中信欣然在師父身旁坐下,幫他點上了香煙。

  劉師兄嬉笑著問道:“小顧,混發財了?”

  中信面色平靜地打著哈哈:“我這腦子笨,到哪發財呀,餓不死就行。”

  “電子街上搞辦公設備的,混得好的都是從我們廠出去,有好些都有了自己的公司,你也可以學學他們呀,倒倒辦公設備、耗材啥的。”

  劉師兄顯得很興奮,臉色有些黑紅,窄小的眼鏡沒能擋住眼中的笑意。

  蔡師父瞪了他一眼,不耐地說道:“那你還呆在廠裡幹嘛?你自己倒是去當倒爺啊!”

  王師傅接茬兒戲謔道:“包子,你不也賴著廠裡嗎?”

  “怎了?你不爽啊?我沒本事,就賴在廠裡了,你不也一樣嗎?”

  “廠子不倒我不倒,喝酒打牌樂逍遙,哈哈。”

  “……”

  中信含笑看著兩位師傅的鬥嘴,劉師兄不覺有他,笑嘻嘻地看著,幾次張了張嘴,卻終是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這樣的場景,當年幾乎經常發生,只不過那個時候,人更多一些,氣氛更熱烈一些,話語更驕狂一些,笑容更放肆一些……

  而今,鬥嘴依舊,人卻少了,平添了無奈、頹廢、自嘲……

  時代進步了,廠子掉隊了!

  在罵罵咧咧的笑鬧中,在樸實熱情的交流中,中信逐步弄清楚了,廠子這些年的艱辛歷程:

  這個城市曾經最優秀的國企,而今已是風燭殘年,苟延殘喘著,廠辦學校、醫院、勞服公司早就成了飛灰,隻余下偌大的家屬區,在勉強彰顯著昔日的榮光。

  廠區被新建的圍牆一分為二,模具、機加工等車間成了房產商手裡的土地,光學、總裝等車間及辦公樓也即將登上土地掛牌的顯示屏。

  屋裡眾人都是唏噓不已,可如之奈何呢?

  罵廠長也於事無補,那個相貌岸然、氣度不凡的賣地廠長已經光榮退休,享受著社保的安逸,與廠子的存亡再無瓜葛,接了燙手山芋的居然是熟人,原來銷售處的夏處長。

  對於中信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消息,此次前來就是想找找他,幫忙引薦一下廠子的最高領導人,現在看來,似乎節省了繞圈子的時間。

  又閑聊了一會兒,中信便起身告辭了,他要去拜訪這位夏廠長。

  工廠的大門敞開著,油漆剝落的大牌子旁,‘文明單位’和‘花園工廠’的銅牌早已鏽跡斑斑,傳達室坐有一人,看見有外人進廠,卻也懶得詢問一句。

  中信進了門,一路向上,路過那棟藍色外牆的技術大樓時,中信沒有順道過去看看,畢竟那兒似乎也沒有認識的人了,

自己更不是功成名就的衣錦還鄉,何必去自找哀傷,亦或無趣呢!  大雨倒是沒有偏頗,市內的雨水也不小,兩旁的排水溝在歡快地流淌著,遮蔽天日的大樹間,鳥兒們又開始了嘰喳地鬥嘴,竭力為幽靜的廠區增添些生機。

  水泥路上異常乾淨,一些軟體動物爬上了路面,怡然地享受著水潤清涼,渾然不懼可能的危險,在它們的記憶中,這條路已經少有車子行駛了。

  中信放緩了腳步,小心地繞開那些蟲子,為廠子保留些活物也是好的。

  行至半山腰,就是辦公大樓了,再往上行便是那中樞小樓。在綠樹掩映間,小樓顯得異常清幽,修剪整齊的灌木拱衛道路兩側,門廳卻無人守護。

  憑借久遠的記憶,中信來到了二樓,沿著走廊一直走到最裡面的一間辦公室,他敲了敲門,等著那一聲‘請進’。

  立於門前,除了那依稀的音容,他已然想不起太多的細節,思量間,一道洪亮的聲音傳出,腦海中的模糊瞬間就變得清晰起來。

  他推門進入,就見夏廠長端坐辦公桌後,與一人正在交流著。夏廠長向中信點了個頭,表情始終的愁苦,也不知道他是否認出了中信。

  中信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在會客區坐了下來,看著窗外的山景,那濕漉漉的空氣在緩緩地扭動著,像是一條困在淺灘的蛟龍,它正在努力地積攢著雲水之氣,以期再度飛龍在天!

  聲音在耳畔響起,打亂了中信的遐想。

  “中信,你小子怎麽有空過來了?”

  “我來看看您呀,夏廠長,恭喜榮升了。”中信客氣著。

  “少來了,你走了有七八年了吧,就沒回來過。”

  夏廠長臉上浮現著笑意,扔了一根香煙給中信,坐了下來,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是啊,一走多年,總想回來看看,沒辦法,混得不好,哪好意思來啊!”中信拿著香煙輕輕地翻轉著,帶著淡然的笑意。

  “你就別謙虛了,你小子還是很有想法的,還好你現在來了,再過段時間,估計你來了也看不到廠子了。”

  看著他的笑意被低落掩蓋,中信的神情也落寞了下來,低聲詢問道:“我來之前,去了銷售處,見到了我師父他們,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情況,夏廠長,吳光廠真就到了這個境地了嗎?”

  “唉,產品結構老化,研發後繼無力,到最後也只能賣地求生了。”

  中信痛心道:“這麽大的廠,這麽沉重的負擔,如果不能實現自我造血,再多的錢也不夠花呀,賣地無疑是飲鴆止渴啊!”

  或許是因為兩人的校友關系,或許是因為不在同一個體系,又或許是心中積壓的鬱悶太多太久,他完全沒有廠長的架子,倒像知己一般,隨著一聲歎息,夏廠長開始坦言著無奈與不甘。

  “中信啊,不是我不明白,而是這個家太難當了!現在的大勢是國退民進,大多數老國企都面臨著四大困境:

  一、待遇太低,包袱太重,留不住人才,淪為民企的人才培養基地,但凡有能力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老弱殘兵,要麽跟著工廠一起死掉,要麽等著最後買斷工齡;

  二、產品僵化,創新不足,根本不能適應市場的變化,靠過時的產品與技術勉強活著,朝不保夕;

  三、缺乏靈活的機制,很難吸引到人才回流,沒有新鮮血液的注入,哪來的新技術、新氣象呢?再說改製吧,又有幾個是成功的呢?最後還不是被民企吞掉,造成了國有資產的嚴重流失;

  四、缺乏資金和政策,因為風險巨大,銀行不敢貸款,除了賣地別無他法,可就算賣地了,手中有了些資金,怎麽花呀?技改需要錢,上新需要錢,安撫職工需要錢,還要應對主管部門的監管,僧多粥少,口子一開,錢就沒了。

  面子上,我是國企的廠長,實際呢,手中一無糧草,二無良將,縱然是有心改變,卻也是無力回天啊!”

  看著他那再次泛起愁苦的容顏,中信想起了撞到冰山的泰坦尼克,此時的他確實不像是國企廠長,更像是決意與大船共沉海底的史密斯船長,心生敬意的同時也有悲哀,為的卻是那滿船的乘客。

  “夏廠長,我覺得工廠並非一窮二白呀,咱們有土地,有技術積累,有熟練工人,最重要的是,還有政府幫著托底,咱們應該是有背水一戰的底氣啊!恕我冒昧,前面賣地的錢應該還沒花完吧?”

  夏廠長沒有計較中信的直言不諱, 而是苦笑道。

  “唉~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國企的複雜性與民企完全不一樣,就拿賣地款來說,錢存在專戶上,受主管部門監管,不得隨意動用,涉及清欠及職工安置的款項,都需要打很多報告才能撥付。”

  中信不解道:“那我們還賣哪門子地呢?”

  “如果有重大技改或基建項目,還是可以申請專項資金的,主管部門也是不放心啊!”夏廠長無奈地笑了一下,看著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不放心?難道您不是他們任命的廠長嗎?說起來,您也是正處級了,還被疑人而用,真是夠難為您了。”中信也不免苦笑起來。

  “唉~上頭又準備掛牌出讓這剩下的地塊了,我還在頂著呢,我也怕職工罵我是賣地廠長啊!”

  “這最後的基業再賣了,吳光廠是打算徹底關掉嗎?”

  “沒說關廠,聽說是讓我們在郊區買地新建。”

  “我們又不是耗能汙染企業,為什麽要搬遷到郊區啊?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嘛!新建了廠子並不能代表廠子就是新的呀,妥當的做法應是給予政策和資金的扶持,通過解決人才落戶及擔保貸款等手段,引進及落地新的項目,從而實現真正的產業救贖,讓老廠煥發出新的活力。”

  夏廠長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頗為震驚,幾年不見,他似乎更加沉穩了,說話也更加大膽了,當年那個年輕的銷售員,經過了幾年的社會鍛打,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中信,可惜我給不了你待遇,不然,我真想把你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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