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再問:“那有沒有尋找企業合作生產呢?相關的專利有沒有申請?”

　　“沒有，找不到合適的企業生產，整車廠現在忙著搞合資，根本看不上這一塊兒，配件廠又都談不攏合作條件，反正技術在我手裡呢，申請專利也只是多花錢而已。”老程言語中不乏無奈之感。

　　“你們研究所是什麽態度呢?如果他們肯出面找尋合作，也許會簡單很多呢?”

　　“研究所想讓我把技術無償捐獻出來，以研究所的名義去尋求合作，我肯定是不願意的。”

　　“那你的想法是?”

　　“現在國外技術更迭很快，因此，這個產品需要不斷地研發，而研發必須要不受外因干擾，我需要佔一些股份，來確保我能繼續專心研究。”

　　對於老程坦誠的態度，中信深表認同，認清了現實又如何，還不是要苟活著。

　　“嗯，可以理解，外行領導內行並不罕見，若不能佔有股份擁有話語權，遇到不懂技術且不舍得投入的，其短視行為勢必對研發造成干擾與內耗。”

　　老管玩笑道:“小顧，你問那麽詳細幹嘛?難道你準備投資生產啊?”

　　中信淡然一笑，回應道:“我沒錢投資，但這個事情是好事情，也許可以找找機會呢。”

　　“老顧，技術上請相信我，你可以找企業談談，如果成功了，我的股份有你一半。”老程莫名產生了一絲希望，也許是因為那個卦象?

　　“老程，留個聯系方式吧，我試一試，至於別的，現在談還為時尚早。”

　　說著，中信掏出了手機，無巧不巧，電話響了，他想老程表示下歉意，接起了電話，隻應答了幾個字，‘在’，‘行啊’，就掛了電話。

　　不大工夫，一輛小助力車騎進了院子，來人摘下頭盔掛在車把上，拎著一個小袋子走了過來，推開門就嚷嚷了起來。

　　“我說老顧啊，你可真會享受，我都熱死了。”

　　“孫煜，來的挺快呀！”

　　中信笑著招呼，起身讓出椅子，自己繞到主人的泡茶位置就坐，孫煜還是那副賤賤的模樣，衝著老劉幾人笑著點頭。

　　“喲，不好意思，沒打擾幾位吧?”

　　“趕緊坐下，都是朋友，不玩虛的，帶什麽茶葉來了?”

　　“嘿嘿，還是老顧了解我，剛買的，一百塊一兩，請你給鑒別一下。”

　　孫煜將手中的小袋子遞了過去，袋子印刷得很精美，正中間有某某茶業四個大字，中信接過卻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沒好氣地問道。

　　“你去他家買茶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嘛，他家是連鎖店，規模很大，自己喝的茶要到我這兒來買，又便宜又好，你怎不聽呢?”

　　“老大啊，我又不傻，我就是覺得好玩，買一兩給你鑒別一下，真要買茶能不照顧你生意嗎?”孫煜一邊掏出香煙散發著，一邊解釋著。

　　“不是要你照顧我生意，我是看你被宰，替你不值，他家的茶是出了名的貴，真要買茶，你也可以去茶市買呀！”

　　說著，中信打開了袋子，取出茶葉，倒出一些在茶展裡，又從旁邊拿出一泡茶，倒在另外一隻茶展裡，遞給了孫煜。

　　“你自己看，好好聞聞。”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茶局遠比酒局隨意，新朋可以隨時加入，且不論多了話題，或許還能收獲友情，拓展圈子，增長見識。

　　很快，孫煜和老程等人都熟識了，那兩款茶也被中信同時衝泡，

當兩個奶杯被分別倒入茶湯，但看湯色就能分出優劣了，各嘗一口，更是差異明顯。　　孫煜的茶，湯色暗黃渾濁，茶香焦灼，口感苦燥，帶有一股似朽似澀的陳味;

　　中信的茶，湯色黃綠清澈，茶香清幽，口感清爽，帶有一股若蘭微酸的韻味。

　　“你們都嘗嘗，我什麽都不說，懂不懂茶不重要，比一比才知道。”

　　每個人面前兩隻茗杯，分別加上了不同的茶水，眾人逐一品嘗著，無需多問，從每個人的表情上，已然知曉了答案。

　　孫煜也算是一個老茶客了，隻抿了一口，就把杯中的茶水倒掉了。

　　“媽的，被騙了，不喝了。”

　　“哈哈，我再打擊你一下吧，我這個茶進價150一斤，你要買收你200吧。”中信戲謔地看著他，淡淡說著，孫煜卻是苦起了臉，損失不大，傷害不小啊！

　　“曉得了，回頭就從你這兒買茶，我那邊每年送禮還需要不少茶呢。”

　　中信含笑繼續道:“不含包裝，200只是茶葉的價格。”

　　孫煜嬉笑著回懟:“你個奸商，我用塑料袋裝還行啊?”

　　“我還真希望多一些我這樣奸商，保持合理的利潤，以便能活下去繼續乾著‘奸商’的活兒，消費者買東西也能放心些。”中信又感慨了。

　　孫煜突然神秘地低語:“對了，老顧，說起奸商來，那個陳宏才是真正的奸商，那家夥跑路了，你知道嗎?”

　　“哦?是嗎?我和他早就斷了聯系了，怎麽回事啊?”

　　中信對於當年的這位卡商，有過不少的接觸，與他談過朋友的境界，同他做過業務，應過他的飯局，也曾一度把他當成了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商人。

　　“他從一個運營商那裡，吃下了大批的綁號手機，要說他呀，腦袋是真聰明，膽子也是賊大，他把卡和手機分開倒給了別人，從中賺取差價，把那個運營商搞得很被動，沒等事發，他就帶了幾千萬跑路了，現在經偵五處在通緝他呢。”

　　孫煜有點兒語焉不詳，但中信卻聽出了重點，陳宏賺取的差價，就是運營商為了吸引新用戶補貼的錢，數量巨大必然引起市場混亂，而這家運營商的責任人估計日子不大好過了。

　　回想起當年，如果自己沒能堅守住底線，給他大批量的低價卡，差不多也將是一場災難，或許是公司受損，又或許是自己被汙！

　　中信關切道:“唉~不提他了，你那邊怎麽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放心吧，我那邊沒事兒，國際IP電話落地只是個擦邊球而已，再說了，我背後那家是有運營商牌照的，來吧，老顧，一起乾。”

　　“你的那個業務我還真沒膽子搞，沒辦法，心理素質實在是跟不上，我也就不再杞人憂天、庸人自擾了，你自己掂量著搞吧。”

　　前段時間，孫煜拉中信入夥，他一直都在婉拒，總有不踏實的感覺。

　　孫煜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你有原則有底線，我也就不再勉強你了。”

　　兩人的一問一答，說的都是相關的事情，老劉等人也不插話，就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配合著給出一些表情，以彰顯存在。

　　見兩人的話題似乎結束了，老劉忍不住向老程挑了大拇哥，說道:“佩服了，你這卦真準，看來，我要盯緊那邊了。”

　　“哪裡，我只是根據卦象說的，什麽準不準的，最多只是個參考。”老程輕描淡寫地回應著。

　　“卜卦?誰會卜卦?什麽情況?”孫煜立即追問起來，對於這些神秘的玩意兒，他一向都是特別敏感。

　　中信用手掌示意著老程，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他，老程剛才卜了一卦，說下午會有人來，但不是生意，或許以後會是生意，結果，你就來了，這個卦也就算是應驗了。”

　　“啊！這絕對是高手啊，大師，能幫我卜一卦嗎?拜托了，謝謝。”

　　孫煜的態度很恭敬，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老程抬眼看了看中信，見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目光中似乎含有深意，也就沒做推辭，當即應允。

　　“你太客氣了，我這人說話不會繞彎子，只會看卦象解卦，你能接受嗎?”

　　“大師，我也不問別的，就問我眼下的事兒能成功嗎?您盡管直言相告，我能接受。”孫煜很是鎮定地說著。

　　“那行，你就專心想著這個事情吧，覺得差不多了，你就說聲OK。”

　　孫煜按照老程的要求，很快進入了冥想狀態，還特別虔誠地閉上了眼睛。

　　看著他那並不安靜的眼瞼，中信知道，他這個事情有點兒沿河溜達的感覺，什麽時候濕鞋誰都不知，其實他的內心也很糾結，得舍之間猶豫不決。

　　安靜了好一會兒，孫煜睜開雙眼:“OK，我好了。”

　　老程在小本上迅速畫著，不再像之前的輕松隨意，眉頭也微微皺起，繼而，又看了看表，環顧了四周，塗塗畫畫著，其間還數次與中信眼神交流。

　　“你確定問的是眼下正在忙的事情?”

　　看著老程慎重的樣子，孫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確定，怎麽了?”

　　老程坦言道:“單從卦象看，地道陽，人道亂，天道陰，過去強，現在弱，未來困，這個事情不宜進行下去啊。”

　　孫煜的笑意全部收斂了，目光灼灼地盯著沉吟不語的老程，沉聲問道:“如果進行下去呢?”

　　中信及時插話道:“老程，卜卦本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事情，最多就是個參考，你要尊重你的專業水準，正所謂忠言逆耳但利於行嘛，做為朋友，該說的盡管說，至於怎麽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老程衝中信點了下頭，不再沉默，緩聲說道:“卦象顯示，一意孤行如逆水行舟，兩年之內則必惹官非。”

　　孫煜的臉色驀然一變，矢口驚呼:“啊！這麽嚴重。”

　　“孫煜，別一驚一乍的，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如果要繼續下去，那就仔細地捋一捋，把隱患扼殺在搖籃裡，如果確實避無可避，還真得要認真對待了。”

　　聽了中信所言，孫煜暫時恢復如初，向老程拱了拱手:“行，我知道了，多謝大師直言相告。”

　　老程淡然不語，腦袋輕搖幾下，氣質超然的高人模樣呼之欲出。

　　茶會繼續進行著，孫煜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了，他尋了個機會，向眾人告辭，中信遞出那剛買的‘好茶’，孫煜卻是搖了搖頭，直言扔了吧，中信隨手將茶丟進了垃圾桶中。

　　物品有了瑕疵，或修補，或丟棄;茶葉有了瑕疵，留著也是浪費開水;人品若有了瑕疵呢?扔了怪可惜的，那就浪費些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