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晚了,那就下一班吧;
約會,晚了,那就親一下吧;
遇見,晚了,那就下一世吧?
兩顆同頻而顫的心,因為晚了,那就靈魂相伴吧,雖是彼此聊慰,抱團取暖,確是有些掩耳盜鈴了,但是契合的靈魂又何懼現實的無奈呢?
這無關心性、道德、底線,這是人之本真,聖人恐怕也會說,情了未了,何不不了了之呢!
她認真地聽著,眼中的糾結漸漸變成了無奈。
“你說的我都能理解,但不能解決問題呀,生是必須要生的,而我隻願意為你生孩子,他要有你的基因,你的性格,你的智慧,你的一切優點。”
“可微啊,你也受過高等教育,你應該知道,生命的誕生既是奇跡,也是投機,或者說是隨機,老聃的父親是名將軍,尼古拉·特斯拉的父親只是名神父,愛因斯坦的父親也只是名普通的商人啊。”
“可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他說得熱鬧,她根本沒有聽進去,沒辦法,他隻得繼續闡述著生命的奧義。
“人,生而孤獨,為什麽?因為在孕育的時候就注定了,一般情況下,女性每月隻排卵一枚,而小蝌蚪的數量卻有億萬計,本不孤獨,可是,卵子隻隨機接待其中的一枚,當成功受精後,卵子便關上了大門,不再接待任何訪客。因此,受精卵發育成胚胎,直到足月生產,由胎化嬰,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可能存在完全懂他的人,即便是同卵雙胞胎,也存在在個體差異,所以,孤獨常在,遇見為伴。”
“然後呢?”她興趣盎然起來,追問著。
“然後就是,人,生而平等,又生而不平等。”
“這是矛盾的呀,怎麽解釋呢?”
“並不矛盾呀,這個世界上,每一種物質,每一種思想都是矛盾的,又都是辯證的,統一的。正所謂大道三千,小道無限,且無所不在,而小蝌蚪不過是蛋白質而已,數目多如繁星,是道的最佳載體,每一枚都會承載或大或小的一道,加之,卵子的選擇性是隨意的,所以,每一個胎兒都是天選之子,都是天道的饋贈,這便是生而平等,然而,道有大小優劣,這便是生而不平等。”
“當胎兒成為嬰兒,嬰兒逐漸長大,天賦各異,只有極少數被發現並加以培養,而大多數呢,接受了統一且受限的教育,也都差不多,所不同的,只是努力的程度,成績的高低,學校的名氣,專業的冷熱,背景的大小等等,並決定著孩子未來的成就。”
“聽你這樣解釋,倒是很新鮮,我一直都承認,你很會繞圈子,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呢?”
面對她的有意為之,他淡淡一笑:“是你不願意明白吧,你那麽聰明,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已經說過了,我有潔癖,這個事情依然無解。”
“無解?我說武姐,你該不會不知道試管嬰兒的事兒吧?”
“你喊武姐也還是無解啊,我有潔癖。”
“需要我跟你科普一下嗎?”
“我還就不信了,你連這個也懂,你好像不是學醫的。”
她有些不服氣了,他卻是淡然開口,談了起來,其中也有不少醫學術語。
“嚴格地講,試管嬰兒屬於醫學遺傳學,主要用於……我們吳市就設有蝌蚪庫,合法開展試管嬰兒業務的醫院就有三家,蝌蚪來源於志願者,
經過個人素質、病史、家族史、實驗室等多重篩查,從而保證了蝌蚪質量,比自然受孕篩查的還要嚴格。” “中信,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該不會你也?”她壞笑著。
他的眼神略微有些慌亂,避重就輕而言他:“你不要瞎想,我做過捐精義務宣傳員,這可是積德的事情,我們要用崇敬的眼光去看待。”
“行吧,崇敬你一下。”她的心情似乎變得輕快起來,親了親他的臉頰,很自然也很溫柔。
“果盤拿來,我想吃了。”
他大咧咧地使喚著,她欣然站起,端過果盤也窩到了沙發上,兩個人邊吃邊聊,但都回避了之前的話題。
書房裡,氛圍不再沉重,變得旖旎起來,投喂、歡笑、打鬧……
子夜臨近,她打了個哈欠,迅速傳染到了他,伴隨著哈欠連天,她先去洗了澡,換上了居家的睡衣睡褲,也是可愛的粉色。
因為此前的話題,兩人之間似乎有了些老夫老妻的淡定,她拉著他到了衛生間,並拿出早已備好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他洗漱完畢,剛出了衛生間,她的聲音響起,帶著嬌憨。
“中信,過來嘛。”
主臥的門開著,她靠坐在床上,拍了拍一旁的被子,說道:“就在這兒睡吧,說話方便些。”
他緩步進屋,關上了房門,鑽進了另一個微涼的被窩,也靠坐在了床上,她依了過來,兩人沒有講話,似乎都在享受這一份寧靜……
很快,睡意襲來,他柔聲道:“睡吧,別凍著了。”
“嗯。”
她迷糊地回應一聲,抱著他的胳膊,動了動身子,勉強躺下了,他幫她蓋好了被子,那條被她霸佔的胳膊,露在了外面,橫在兩個被窩之間。
空調不斷地吹送出暖風,溫度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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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第一縷陽光的刺眼,窗簾是緊閉的;
沒有打破靜寂的猝然, 一切是靜好的。
中信自然醒來,一夜無夢,睡得深沉,他想伸個懶腰,卻帶起一段白嫩的滑膩……
“醒啦,早。”
耳邊傳來輕柔的問候,他尋聲看去,卻見一雙似翕似張含情目,一汪似攏似亂醉心絲……
“早,睡得好嗎?”
“嗯,剛醒。”
“起嗎?”
“不,想再睡會兒,你陪著我。”
她帶著恬淡的笑意,輕搖著頭,那貓樣的慵懶,似要惑入心髓;
他側過身子,伸手為她梳理著那一縷縷的亂發,很輕緩,也很溫暖;又捏著了她的耳垂,很柔軟,也很滑潤……
她閉著眼睛,蹭著腦袋,似躲避,又似陶醉……
她,不願醒來,他,屢次妥協,最後,他不得不狠下心來,不顧她千般的耍賴,不看那萬種的風情,強攙著她到了衛生間,將牙刷塞到了她的手裡,將水杯遞到了她的嘴邊……
“可微,你忙著,我走了。”看著她笨拙緩慢地刷著牙,他已洗漱完畢。
她立即清醒了,睜開了眼睛,急聲問道:“你去哪兒呀?”
“我到客廳看電視呀。”他壞笑著。
她佯怒道:“討厭,快走吧,我要噓噓了。”
他含笑搖了搖頭,出了衛生間,去了主臥穿好衣服,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到了新聞頻道,屏幕上國外局勢混亂,他卻根本不知其所雲。
衛生間那裡,門虛掩著,傳出了水珠墜地的聲音,她又在洗澡了。